“可以起来吃饭了。”从甜甜的睡梦中遭人推醒的卡扎尔还鼓着脸颊，眯起还完全不想睁开的朦胧睡眼，擦着眼角因哈欠而留下的泪痕。些许迷茫地从一堆土豆山上爬起，脸上还带着点留念。
啊～睡得好舒服啊！
“杰西啊…”卡扎尔的头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沉重得像是块秤砣。只要在一躺下，保证可以立马进入梦乡。
“该说你什么好啊，你这真的就只是来蹭车的啊。”杰西蹙着眉头，眉间的皱纹都可以夹起豆子，一脸的无语看着躺在板车上的少女。
“这里躺的好舒服啊～”少女扯过盖在身上的破布匹，将零星几个滚落在板车上的土豆塞回来布袋中。
“你这是怎么能在这里睡得着的啊。”杰西可没想到这妮子居然会是直接躺在土豆堆上睡着的，这睡得不感觉到磕碜吗。也就是因为这小妮子身体轻，也没有压坏了这批土豆，换作是自己，应该怎么都得压坏不少。
“坐的太无聊了，就想躺一会…”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带着些不好意思。
“然后躺的太无聊，就睡了一会是吧。”杰西接过话，补上一句。
“嘿嘿～”少女用指骨摁着自己还绷紧了的眼角，露出一嘴珠玉皎洁的白齿。
“这是吃什么啊。”少女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呛鼻烟味，赶紧是爬到杰西面前。
“烤土豆，已经差不多了。”杰西的黑眸子朝着身后的黑暗中一处明显的火光瞥了瞥。
倒是挺符合少女的预期。
“先说了，别想着会有什么奶酪黄油火腿的，这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烤土豆。”杰西说着，便是朝着驼龙那里一团明亮的火光走去。
咱也没有预想过。少女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但实际从杰西手上递过那个乌黑发裂的土豆时候，还是多少有些发蹙。
这土豆在少女左右手上来回滚了好几下，直烫得少女两只小爪子在黑袍子上着急地擦拭了好几下，被是才被允许咬下一口。
这还真的是最纯朴的烤土豆，没有添加任何其他的东西，甚至是一丁点盐的咸味都没有尝出来。少女她可是标准的咸味主义者，如此清淡的味道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而且从口感上也不是像少女她那里所种植的那般沙沙的绵软，反而是咬起来咔嘣脆，也许是因为其中的水分偏多，也倒是因人而异，但她钟爱那种沙沙的土豆。
不好吃…
这是少女脑中立马就蹦出来的几个字。
要是让她出去打猎，是绝对不会吃这个的。少女确信，至少也得是在对半劈开的土豆上铺上一层可以拉出丝的厚芝士才行。只有这样，提供足够多的热量摄取，才能满足一整场的狩猎需求。
“确实…不好吃…是吧。”杰西嘴里费力的嚼着，愈发是咀嚼，靠在额头上的手愈发低迷，直至是掩盖住了双眼，不自主摇晃着的脑袋好像也是在抗拒着这东西。他是怎么能把这玩意做得这么难吃的。
“嗯…完全没有味。”少女脸上的苦涩清昕可见，软软的声音好似很委屈。
眉头紧锁的两人任凭着火焰随风摇曳，手中被啃了半口的土豆都是拿的是离嘴远远的。
“因为…已经没有盐啊。”杰西摇晃着手中应该空了的盐袋，无比期待落下的零星盐分并没有出现在二人眼中。
杰西的目光回到少女脸上，那唯一漏在外头的樱桃似的薄唇微微嘟起，心中的不快一览无遗。
本来他还心中有念想觉得是只是这个少女矫情挑食，但自打他自己尝了之后，默默把眼中浅藏着的讨嫌收了回去。他自己都没办法不承认这东西是根本不是人吃的。
“咱还是去啃啃咸肉吧。”少女抽出那跟枯树杈没什么区别的老咸肉，就着土豆，稀里糊涂地往那张小嘴里塞，直至两颊都鼓起跟仓鼠一样的腮帮子。
“呜木如嗯…”少女撑着鼓球，嘴里的话也是听得模模糊糊，但就从少女手里一直拽着伸到杰西面前的一截腌肉，那也不需要知晓少女在说什么了。
接过咸肉，对于这个少女，杰西确信自己不会有任何谢意，他绝对是讨厌这个少女的，他和少女搭伴也只是为了能看看得到什么利益，如此想过，他才能咽得下这份咸肉。
舔过咸肉上头的表面，腌咸的盐分刺激这口腔内壁，不禁是泯出些口水。虽然他内心抵触着不想学着少女那般吃法，但有些咸得麻上头皮的味道让他不得已啃了口淡无味的土豆。
一般吧，也不怎么样…
杰西是不会承认自己心底的感觉，就是跟倔强的小孩子一样，仅仅因为不喜欢而连带恨屋及屋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又啃了口手上两个玩意。
少女的动作很快，是与她那温柔声线不符的狼吞虎咽，嘟着腮帮子就把这些全都咽了下去，少女左手还抚摸她的小腹，看样子应该是已经饱了。少女那风卷残云的吃相，莫名让杰西起来一个种已经落败的感觉，只好是愤愤地啃了几口土豆。
“啊哈～好暖和～”吃饱了的少女满足地伸了伸身子，拉伸开四肢，两只手舒服地摸着火焰外围的温热。
而此时的杰西艰难地用后牙啃着干硬的“枯树枝”，看着少女，心中升起个“吃东西不嚼就咽，以后得有你受的。”的念头，这么想着，心里也是觉得扳回一层。
“等会就咱来骑这孩子吧。”少女对驼龙的称呼也是随着关系愈发亲昵。刚刚还藏在阴影里的驼龙已经是又躺在了少女的小肚子上了。
看着少女与驼龙玩闹的起劲，杰西一瞬间感觉是输麻了。特别是瞧着那驼龙的长嘴，甚至是生出了一种在笑的感觉。
“晚上这么黑，能看清吗？”杰西的担忧还是有的，要是被这少女带偏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怎么办，他可不会完全放心眼前这个少女。“要不我坐到后面，也是帮你确定下方向吧。”
“嗯，那就这样走吧。”少女对杰西的提议没有什么反驳，这也并不过分，是很合情合理的建议，于是点头答应，反手就又开始揉搓起驼龙耷拉下来松弛的两颊。
沙漠的夜风吹打过二人…
这已经开始黑下来的赤沙渗着凉风，杰西也是又在身上再多披上了几件以用作保暖，至于少女那里也是裹紧了穿在外面的大黑袍子，活像一只正在包茧的小肉虫。
“给咱也披一件呗。”少女蹭着蹦跳到杰西面前，堆起来一脸讨好而活泼的笑容。
杰西尽管是心中其实是不愿意的，但为了多取得少女的信任，多套些话，自己还是得满足少女的需求。“上面会有些味道，你确定忍得住吗？”
“能有什么味道呀。总不能是你…”少女的头微微朝着杰西下方而去。
“是汗味，汗味，别想太多了。”杰西立马用手塞住少女准备说出不好话语的嘴巴，在她耳朵边又是强调地复述了几遍。
“咱也是没想其他的啊。”少女扯开杰西捂着的手反驳。少女本来就是想的就是这个，以前经常狩猎的她，可是对此深有体会。
“行行。”杰西也不想话题往那个地方歪去，随便就拿了件稍大的，直接披在了黑袍子上。
杰西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又是扯了扯驼龙和板车之间的连接，确定了是无误的，才坐上了驼龙鞍的后座。
杰西没打算去吃这少女的豆腐，两只手很老实得拽在下方的比较结实的鞍边。
或是夜晚的视野不佳，也可能是身下这驼龙也是已经累着了，整体行进起来并不快。
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并没有在那天地一线之间出现那希望的灯火，四周也未再见到什么标致性的建筑。
驼龙背上的二人似乎也是陷入了沙漠的死寂之中，杰西虽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话到咽喉就停了，他忽然想身前的少女可是自己如此厌烦的人，自己却还要无事找话跟她说，怎么都感觉不舒服，想了一番，还是闭紧了嘴。
凛冽的寒风吹得愈烈，比起前几日更胜。杰西不自主地朝着身前的微热靠了些，但杰西的意识还是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空隙。他向来是不喜欢和人贴在一起，虽然说出来很是可笑又玄幻，他总觉得与人触碰，便是会把一个人的心思情感透过接触都传达给另一个人。他是不喜欢向人分享他的内心，他就是一座完全独立于大陆之外的封闭孤岛。
“挺冷呢…前几天明明还没这么冷。”少女颤抖着身子意图软和下身子。
杰西并没有出声应付，因为少女发颤的声音很轻，轻得分不到底是在对杰西说的，还是她自己的吐槽。
少女的声音消没在了无止境的赤沙之中，杰西忽然感觉是孤岛上的自己似乎错过了一次被人察觉的机会。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