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
寒冬。
橘红色的光芒在跳动，白黎瑟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点点转动。
又是孤独的一天。
房间很小，门的另一边是妹妹白叶的房间，再往外便是大门。这栋老旧的工业大厦没有私人厕所，如果要去解决生理问题，只能走过长长的走廊去楼层的公共卫生间，而厨房也同理。
白黎和妹妹住在这里已经有一整年，在父母失踪后，刚上高二的白黎半工读地负担了两人的生活开支，加上父母留下的一点储蓄，算是能勉强过活。白叶还有一年就能打工了，他相信之后生活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以忍受。
此时已经将近十二点，然而白叶还没有回家，他不由得隐隐担心了起来。
在治安差劣的H市，晚上出门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为了自保，白黎干脆在床底下收了把开山刀，又花了两餐饭钱给门窗加装了更牢固的保险措施。
滴答。
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黎终于坐不住了。
昨天听白叶说她会和朋友去平安夜的派对，费用全免，但却没有和他说具体的地址。
现在他必须去找妹妹。如果妹妹出意外，他会在愧疚中度过余生的。
白黎爬起身，哆嗦着打开衣柜。
也不必翻找了，除了两套换洗的校服外，他只有一套运动装。
拉开窗帘，城市斑斓的霓虹灯照进了室内，白黎缓缓脱下上衣，看着镜子里瘦削的自己。
柔软的黑发留到了肩膀，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让他隐约间有些雌雄莫辨。
他的双眼和白叶一样都是琥珀色的，但哪怕被人称赞眼睛好看也好，却从来不敢和人对视，这样躲闪的眼神更加让他看起来像是柔弱的女孩。
他内向，胆小，不喜欢说话，相反，活泼的妹妹似乎完全继承了母亲开朗的基因。
他凑近镜子，镜中的自己身材修长，双腿细嫩笔直......如果是女生的话说不定还能赚到快钱，不必过得这么拮据。
收起一闪而过的阴暗想法，换好衣服后白黎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寻找白叶的下落。
在出门前，分针指向了零点。
圣诞节来了。
他给妹妹准备了圣诞礼物，这是为数不多他可以攒够钱给妹妹买点东西的时候。
他蹲下身开始解开房门的内锁，然而解到一半，却忽然听见冷风灌进室内的声音。
“白黎。”
他被吓了一跳，敏捷地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发现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正蹲在窗台上看着他，而那扇被加了锁的窗户大开着，扭曲变形的铁锁就这样被丢在一旁。
女人穿着圣诞老人装，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浑圆巍峨的山峰几乎要把圣诞装撑爆，露出大片白皙；她眼神迷离，金发如涛，看着白黎舔了舔嘴唇，随即在房间里轻轻落地。
“你，你是谁？”
不可能，这是十五楼，怎么可能......
白黎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被吓得够呛。
“欸，还没看出来吗？我是圣诞老人哦。你也可以叫我黄桃。”
女人迈动大长腿，山峰在紧凑的圣诞绒衣里晃动着一步步向他走来，”我是来完成你的愿望的......白黎。“
“愿望？什么愿望？你再这样我，我要报警——”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里吗？”
黄桃挑了挑眉毛，白黎犹豫了半天也没动手，她失望地随手拍掉他手里的折叠刀，一只手撑墙，把脸凑近他，来了个无比暧昧的壁咚。
富有弹性的胸部压着他，近到她的每一次温热吐息都会让他的耳垂发痒。
“等我完成你的愿望，就会带你去找你的妹妹。”
“你，你绑架她了？”
“没有哦。”
黄桃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赫然是白叶坐在某个包厢里，和几个女孩一起被男人簇拥着的画面！
虽然画面模糊，看起来像是监控录像，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身材娇小的白叶。
可是她才十五岁，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场合？
“怎么样，其实，你一直都很想完成愿望的吧。”
黄桃的手轻轻抚摸着白黎滑嫩的脸颊，少年的喘息声逐渐粗重，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浑身酥麻，无法动弹了。
对方的手，仿佛带着无法抗拒的魔法。
“你六岁那年许下的愿望，不记得了吗？”
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一手揽着少年的腰肢，如同要看清楚那双眼里的灵魂。
“你曾经说过，你想要变成......少女。”
白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我......我没有......”
“在天空的某一处，供奉着魔法少女所信仰的魔女星。在一零年的那一天，你对着魔女星许下了纯洁无垢的愿望。”
“零零年？”
白黎愣住了。
那一年，他过完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圆满的生日。
那一天，他的父母还在，白叶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慌乱地挣扎着，但黄桃的力气很大。她看上去快有一米八高了，比身材瘦弱的白黎大了足足一圈。
“我说过，我会完成你的愿望。能感受到魔女星的呼召，拥有支离破碎灵魂之人在，注定会成为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
“我们狩猎凡人不可见之物，奉献灵魂予魔女星，奉献肉体予世界。”
黄桃微微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白黎的耳垂，“忘记自我介绍了，吾名黄桃，乃是飓风位阶的魔法少女，魔女会人才引进部主管，你也可以叫我猎头。”
看着白黎惊恐又困惑的表情，黄桃十分满意，“能让我亲自找上你，是你的荣幸。我猜，在父母失踪后，你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时常能看到陌生人出现在房间里，而医生却告诉你那只是你孤独的幻想罢？”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的病例。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强壮的男人确实存在。”
白黎双手结印，空气剧烈波动，色彩被剥离，万物颠倒失序。
一个逐渐具象化，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出现在房间角落，身上是升腾的黑色雾气。
“这个男人——”
黄桃哼了一声，“是你金箔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