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呆在树上,尤其是呆在枝繁叶茂能开白色花朵的树上,因为那样能凸显出我这身黑色皮囊的些许不同。不管季节几何那些附着在我身上的毛发就会像无数双手一样触摸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味道。让我感知世间的匆忙和时间的流动。
我是一只猫。
此时,我正趴在我喜欢的大树先生的枝头慵懒地晒着太阳。我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在树叶落光后的季节。这个时候的太阳总有一丝鲜美的烧烤味。
这种味道总会使我陷入思考。
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小猫,唯一让我满意的地方就是通体身着乌黑靓丽的毛发。这能让我成为白天的焦点和夜晚鬼魅。而每一个见到我的人类总是会用眼光告诉我:这家伙真是一个投胎小能手。
可我却从不认为自己投了一手好胎。因为我是诞生在一个雨夜且是一个冬季的雨夜。
而生我的母猫冒着雨将临盆的地点选择在了推满杂物巷子深处,这对于一只刚拿到生命入场券的幼崽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开局。
我总觉得我是被造物神匆匆忙忙地带到那只即将临盆的母猫身边的。我的开端略显残酷,因为生我的母猫在完成任务后就去了天国。不管我怎样嗷嗷地叫也无法唤来她的爱抚。
我未得到过母猫的温暖。反而被冰冷的雨水浇遍了全身。一朵即将盛开的花在初春的前夜就要被寒风摧折了。然而雨水不但没给予同情,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淹没了我的悲鸣。
我已经听到死神就在我的头顶读着秒,而祂的手在我身上划了一下,祂说只要我稍不留意就没收我的生命入场券。
“我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带走我对您毫无意义。”我说
“坦白说我丝毫也不会怜悯你的情况,因为我见过了太多无意义的生命,他们的生活几乎与爬行动物保持一致,同样吃饭,睡觉,哺育后代,然后死亡,终其一生几乎与呼吸一样平常,甚至有些人连爱的人都找不到,这对凡间来说是不值得留恋的。”死神说。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这一类,但是我觉得您有失公允,因为生命的本质不就是活着并且繁衍吗?生命并没有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变伟人呀,为什么就不值得怜悯呢?“
“孩子,活着和繁衍只不过是天神赋予生命的本能而不是价值,你知道为什么天神会把每一个个体的DNA都编的不一样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天神赋予了每给个个体不同的意义,只要他们去追求,生命才会有价值,这才是最宝贵的。”
“哦,您的话很深刻,我一定会牢牢地记住,可是现在你就要带我走了,如果还能活我一定不会苟活一生,虽然此时开局不利,但我还是会努力拼一拼。”我沮丧地说。
死神抚摸着我的额头,露出了一丝慈悲。祂说:“看来我得赦免你一次,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怎样去实现生命意义,我不能对一个正要追寻意义的生命下手,那样同行真的会嘲笑我。”
死神的手终于从我的身上挪开了,我高兴极了。
“孩子你敢快去追求生命的意义吧,努力的活下去。”
感谢死神心存仁慈吧,爷终于活了下来。
我之所以能得救另外还得感谢小凡,是他用身躯替我挡住了寒雨的催命。
我相信每一个寒冷雨天的世界总会迎来充满阳光的一天!
可惜,从此我落下了害怕下雨的毛病,以至于一到雨天我就会浑身发抖,大人们说我可能得了恐雨症。我十分当心自己会在某个雨季因此死去。
日月流转,雨季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而我并没有因恐雨症暴毙,也没有和雨天和解。
哎!我该收回无用的回忆了。
此时的我不得不抖落身上的太阳,因为我看到那个家伙又在欺负小凡。
用我细细的喉头发出不耐烦的吼叫:“不!准!欺!负!小!凡!”
我都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的吼叫了!
凡人都说猫应该活得斯文一点,可是对于我来说斯文是不可能斯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斯文。我得经常要用我的猫式劝架为眼前发生的霸凌操碎了心。
欺负小凡的是阿浩,一个不省心的铲屎官。他总是从不会吝啬手段去欺负小凡。
小凡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见阿浩拿着从地上捡到的石头朝小凡扔了过来。我也搞不懂阿浩这个晚熟的瓜皮,为什么总是会邪火上身地去找小凡麻烦。他经常会像这样抄起任何手边的东西扔小凡,还会对着小凡骂一些不好听的话。这几乎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业余爱好,真是让人恼火。
好在小凡从来也不跟他计较。每次遇到阿浩他都会麻溜地躲进巷子深处。
阿浩住的地方叫做彩虹街七号青年公寓,这是一栋毫无特色的也毫无槽点的标准式的当代青年公寓,我从来不对外介绍自己的家,因为是在是没什么值得介绍的点,就像当代的大多数青年人毫无特色地标准的生活一样,实在是说不出好坏来。
七号公寓的旁边的巷子就比公寓有意思的多。那条巷子正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小凡的家。
巷子叫彩虹街七号巷,原本是一条公寓通往社区公园的捷径,入口也刚好对着公寓,但由于巷子现在被小凡他们占领了,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居民的进出,所以公寓的人基本就放弃了那个通道,久而久之那里就变得人迹罕至破败不堪了。
而我的喜欢爬上爬下的大树也在七号巷里,它是一棵一到**期便会开白色花的参天大树,是这一带的独特的地标,我时常站在树上将周围看得一览无余。居民对大树的存在颇感自豪,据说大树先生已经有好几百岁了,从好多人的祖上开始就已经是这片地的主人了,但他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伸展的树枝像一把巨伞一样撑入高空,罩着巷子里的一草一物。
好多人都喜欢他,我也是。
我曾告诉小凡大树先生的果实一旦沾上初冬的雪那绒毛就会变得像刺一样坚硬。一到起风就会承我不备掉下来砸坏我的脑袋。
我信誓旦旦地说:“大树先生脾气不好。”
大树先生脚下有一个长满了三叶草的树洞,感觉是故意给可怜的三叶草安排的一个家。虽然三叶草在春天也会长出很漂亮的小花,但是我对这种植物一点也不喜欢。
以前的树洞没有长三叶草,我会经常躲在里头吓唬小凡了。可能是大树先生讨厌我玩这种低级趣味的游戏吧,便收留了这些讨厌的三叶草。
好怀念以前干净的七号巷呀,那时候只是屯放着一些人类的杂物,而现在都被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占据了。
植物总是能用它们的方法生长开,去攻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小凡说这或许就是它们活着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