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是为了帮助那些心中有梦想的人，实现梦想的地方，这是林夜在小时候就一直相信的事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真正地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所体会到的只有“结构性问题”，他无法解决的结构性问题。
几乎所有购买债券的人，都想要更高的收益率和更稳定的币值，也就会倾向于那些大企业发行的稳定债券；但最需要那些钱的，却是怀揣着理想进入行业的，那些小企业发行的债券。
他本身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他不可能去欺骗客户，也不能违背客户的要求。
金钱原本只是一种介质而已，是劳动的介质，你的劳动应该换来恒久不变的价值。
但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想要用钱来生钱，而这份钱又经由像林夜这样的人投入了资本市场。
从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一块钱，你就是亿万富翁，这听起来是个很蠢的话题……
如今的资本市场，正是有着无数个想要用钱来生钱的人，才会聚集起如此之大的金融市场。
但市场之中的资金越发膨胀，而市场本身却没有那么多待销品，那么金融市场就会凭空创造出待销品来——也就是几十年前人们常说的“金融创新”。
林夜也销售着这些就连他都搞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的债券，因为他也要吃饭，他也有业绩的压力。
他相信其它人也是这样的，无论是从顶尖学府之中走出来的人，还是像他一样的人，他们终究也是一样的人。
杨玲离开了博物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林夜又吃了一顿简餐，一共是两个菜一碗饭，十八元。
等到杨玲回来的时候，她手中拿着一块平板，并且很自然地坐在了林夜的身边。
“决策集团看上去已经达成了一切目标，隐形地控制了整个世界——但这样的统治也有其自身的问题。他们没有办法像皇帝一样理所当然地掌管一切。”
因为他们是隐身的，所以为了让他们进行统治，需要更多的人分享他们的利益。
当利益集团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他们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应对这一切。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把一切放在‘重点’上。”
林夜打开了自己的平板，有好几台装甲车在路边爆炸，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在道路的一侧被自动化的武器伏击。
林夜在这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震动。
在黑色装甲车的一侧，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性，似乎是指挥官的模样，正在从着火的车中爬出来。
林夜当然不认识莲溪，他只是这样看着，和看着任何一位士兵一样毫无怜悯。
这些人想要进来杀了他，而他在今后的日子里，也会与他们作战——如果杨玲所说的这一切，真的属实的话。
“我早在最初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手机中的监控软件，我们的技术和决策集团相似，要比通常的治安官先进四五代。”
杨玲准备了这些全部的计划，她们早就已经准备好撤离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
杨玲递出了一个机械表，上面刻着八个小时的刻度。
“好，等到倒计时结束，你必须和村子里的其它人一起撤离。”
“这么快？”
“他们意识到我们受到了威胁之后，行动会加快，想做些什么的话就快点吧。”
“嗯。”林夜点了点头，“治安官那边的一切行动，你都知道对吗？”
“有一位名叫周晔的刑警，一直追在我们后面跑。为了隐藏我们的科技水平，用了好多干扰的手法呢。”
“前几天送给我的那件衣服？”
“是啊，那也是一环。”
“可以让我面见这位刑警吗？”林夜认真地询问道：“我需要见到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一枪崩了你？我们可以直接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你把人绑在那里，我还怎么愉快地聊天啊？”
林夜的眼睛注视着平板，决策集团的特种部队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向后撤退了。
“该死，只是些乡巴佬而已！”
莲溪浑身是血地向后跑去，她不知道这些闭塞乡下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特殊的武器，她连蒙带她带来的许多后备部队在一次伏击中就被击溃了。
她心中的理想并不坏，她想要将AI行为预测系统推广到全世界，来阻止人们因为人的本性而作恶……但她的这份抱负随着下一发炮弹一起，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她从未认真直视过的土地上。
在一百年后的历史书之中，把这场战斗定义为双方指挥官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而莲溪也成为了人性之恶的一部分——在书中她被描绘成一位为了获得权势而献祭了灵魂的罪人。
但实际上，此时的决策集团还在会议室里不停扯皮，争吵着是否要动用终极预案；而林夜甚至都没有完全了解这个村子，也未曾直接地下达任何命令。
林夜手中的机械腕表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事态就这么朝着一条所有人都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前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