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清理掉污染者的诫多次开枪,却发现在其他指令下造成的有效伤害没能让怪物产生哪怕是片刻的停顿,于是他只能不停地使用“冰冻”的指令,试图冻结异形的肢体来制止它义无反顾的前行。
但尽量多地吞噬了部分污染者的异形身躯再次膨胀了一些,获得的力量与它的体型相称的强大,可不知是有意轻视还是安娜贝尔的指示,它没有丝毫攻击的欲望,只是试着用点力来抬动自己被固定于地的足,冰凝的牢笼破碎,被轻易地挣脱了。到头来这只是稍微削减了它的速度,甚至算不上是阻碍。
既然此路不通,那只好换一个目标了。之后子弹果断改变了方向,往着那张巨口高速射出,但得到的结果不出意料的与男人的猜想一致,子弹只是穿透了那具已经死去的身体,无力地溅射出几点黑色血液,而进入那片无光黑暗中的几发也没能给现状造成一分的改变,就像把石头丢进了没有尽头的枯井,得不到任何回应。
现在那头苍白异形庞大的身形从头部开始缩小扭曲,正一点点被吸食进这深渊巨口之中。
诳言本想冲过去直接切断异形后面还未进入的半个躯体,眼前却突闪红光,瞬间闪现的安娜贝尔一刀将她拦了下来,两把刀再次无奈地碰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身负了那么重的伤后她还能动?
诳言似乎对这点也颇为在意,视线被转向幽灵的身前,让我看清了破损衣物下那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不断蠕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诡异倒流,白皙的皮肤紧密贴合,原本深刻的裂痕很快就在我们的注视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留下一点疤痕。
看着对面那张计谋得逞的狰狞笑脸,诳言本就沸腾的理智进一步被燃烧了,她下意识地使用更大的力量进行劈砍,但安娜贝尔只是抵挡纠缠,没有放她离开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图。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安娜贝尔所言的并非虚张声势,那吞噬融合出来的怪物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几乎不可能抵挡,已经不能再让诳言陷入更深的疯狂了……与半身共用一个大脑的我明显感受到了她现在精神的极度异常,仿佛就是一根紧绷的细线,若再将它往外拉扯便会毫无意外地断裂。又感觉好像是一个幼小的孩子在癫狂的泥淖里越陷越深,如果放任不顾的话随时都可能被完全吞没,再也没有救出的余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局势?该死,我什么都做不了吗?在形势愈发严峻的当下,我感觉到里侧的自己额头上也焦躁地渗出了汗水,但很遗憾,解决的办法并没有如我所期望的那样随之冒出。
忽然间,我好像听见了好似锐物破风般的鸣声,那声音肆意呼啸着,越来越近,让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移向它的源头。
那是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红色影子,它在半空中旋转成圆,快速地闪过直线与异形的身躯擦身而过,切断了几根长牙,直直钉入了那张巨嘴口腔的一边里。
直到它的静止我才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柄刀身漆黑但刃口血红的长直刀。
很奇怪,不断吸食外物的黑暗没有顺便将它也吞没,那张巨口反而开始像得了癫痫症一样抽搐起来,吞噬的进度被迫终止,身体部分扭曲的异形保持着进不可退不能的尴尬状态,同样静止在那。
听觉捕捉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响指,那把直刀刃口妖异的光芒闪动,腾地燃起了赤红的火焰。那火焰如水般流淌,很快就将处于异样的巨嘴连带怪物的身体尽数纳入自己的怀抱,烈火席卷,熊熊燃烧。
这个火焰似乎具有特殊的“净化”效果,被燃烧的物体们很快就塌下失去了形体,像是冰块遇到了高热,没过多久就化为了一大滩黑色的粘稠液体。然而即使如此火焰也没有放过它们,黑色液体被灼烧得沸腾起来,暗色的气泡不断冒出又破裂,逐渐蒸发为同色的雾气在半空消散而去,直至完全蒸发。到最后,那里只剩下一把直刀静静地躺于地上,底下是淡淡的一片似是焦痕的痕迹。
“啊……惹人厌的苍蝇来了。”目的破产的安娜贝尔看见那幅景象只是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并没有收敛笑容。接着她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向后跳跃一步,坠离了死去异形的身躯。
随后两个被压缩过的赤色火球高速撞向了她刚才停留的位置,点燃了这具死尸,将它也和之前的同伴一样迅速融化。诳言在被火焰波及前就跟着跃向了地面,她躲开了尸体化成的液体,打算在危机隐患消除的此刻继续顺从本心砍杀安娜贝尔,直到让她的肢体破碎,生命消逝。
或许是因为幽灵没有重量的缘故,安娜贝尔在空中如同落叶那般悠然地徐徐下降,居然比诳言更晚几步接触到地面。
“好讨厌,事情还没来得及变得有趣这群苍蝇就跑来捣乱了,而且人家的衣服这次也破得太厉害了,呜呜,好难过,只能买套新的了。”幽灵做戏似的敷衍地“哭泣”抱怨了几声,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回在我们的身上。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感觉那尖刀般的目光划破了这具躯壳,切开了诳言的包裹,剥尽了所有的阻碍,深深刺进了我的眉心,一股寒意以此为起点弥漫开来,让我不禁感到沉重的恐惧。
诳言察觉到了无形的威胁,本能与疯狂驱使着让她携刀上前劈砍,但是在这刀挥出之后她的眼里多了几分疑惑,因为这一击不仅没有带回切割肉体的手感,对方的衣服也没有一点破损,自己就好像真的在攻击透明的空气一样。
“不过人家的工作好歹也完成了嘛,那家伙承诺这之后给我假期的!啊,真棒啊,假期,假期!好耶!”安娜贝尔满含激动与欢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眼前的身影随即破碎,碎片剥落,最终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前方。诳言猛的转头回身,发现笑容灿烂的安娜贝尔在不远处松开了紧握破损锯刀的手,让它化为红色的微粒四散消失。
是感观欺骗的能力?
忽然又是一阵尖锐的风啸,之前那把静躺于地面的直刀如受到了谁的召唤一般,颤抖着升至半空,然后高速旋转着劈向了安娜贝尔的后脑。但久经百战的安娜贝尔明显不会被这种程度攻击所伤,只是稍稍侧身偏头,就完美地避开了伤害。
未命中目标的直刀固执地没有回头,只是顺着这个直线轨道不断旋转,最后刀柄被稳稳握在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于此的人手中。
那是一个称得上相当帅气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暗红色的头发稍微有些炸毛,后脑底下留长的部分被束起,卫衣外套裤子都呈暗色,衬衣颜色深红,皆属于非常休闲的款式。这些组合的构成与产生的气场让人对他产生的第一印象就是自信者的不羁,甚至还有包含有几分年轻人特有的狂傲感。
但此刻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眉头紧锁,暗红色的双眼因不快而微微眯起,似乎处于一点就燃的危险状态里。他屈下膝盖,一只脚重重蹬出,手握直刀极速冲向冲突的中心地带。
安娜贝尔朝他抛去轻蔑的一眼,她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逐渐没入脚底那片无光的阴影中。
“别逃!”诳言叫喊着再次狂跑上前,可就在快要靠近她时整个视野就突然间暗了下去,像是双眼被遮上了黑色的幕布。轻微的头晕感袭来,身体有将失去平衡的感受,她不得不停下来把刀拄于地上,防止自己的倾塌。
安娜贝尔这次控制感观的时机显然是设计好的,诳言的停顿处恰好阻挡在了男子冲刺至目标的轨道上,为了不伤害到友军他只能被迫刹车,而幽灵则利用这个机会加快了潜入影子的速度。
“说真的,现在在外面的小朋友,单论武力的话你还真的相当棘手啊,不过作为一个知心的大姐姐,我还是要在这里建议你多吃点好的东西补补脑子哦!那么,祝我们下次不要再相遇啦,拜拜!”只留下了话语最末轻快上扬的尾音,安娜贝尔完全脱离了此地,遁入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