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一道强大的拉力拽住衣领，白杨被迫朝前走了两步。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先放手吧。”他指了指周灿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脸上并没有表露任何的恼怒，反倒是显得极为平淡。
然而周灿似乎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双眼瞪得更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叱责道：
“你放屁！林凛学妹可是我的女神，她是那么的高贵，优雅，是我心中的公主，怎么可能说这么粗鲁的话，我不信，一定是你这混蛋编的！”
突然抬高的声调如同按下开关的喇叭一样，引得旁边教室的学生都靠在门旁不嫌事大的看起热闹。
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则是拿起手机拍照，似乎看上去事情要就此结束恐怕没那么容易。
“欸欸，你说，这是什么瓜啊？”
“呃……好像听说是……咱们林大校花众多追求者之中的两人，在为了谁扔谁的礼物而争吵的事吧？”
“啊？这瓜可保熟？”
“呃啊，半，半熟吧，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那这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两舔狗的内斗呢？”
“也许吧，哈哈，别说了，继续吃呗。”
“……”
“诶，兄弟，我只是个传话的，你信不信和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啊……”
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围成一个圆弧，白杨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周灿的话语却是将人们的吃瓜兴趣再次拉到了另一个高度。
“呵呵，没关系？那你要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我送给林凛学妹的礼物明明放在她的桌面，可现在却在你的手里，难不成……你是偷的？”
“诶呀，我可没有偷东西的习惯，这礼物都是她给我的然后要求还给你，我只不过是个办事的工具人，你把火气撒在我身上又有什么用呢？”
白杨揉了揉太阳穴，连连叹气。
“还想糊弄我？林凛学妹不喜欢的东西都是直接扔垃圾箱，而且几乎不和男生说话，怎么可能会转手会给一个看起来就平平无奇的人之后，还让他做这些事？”
坏了，碰到真舔狗了。
白杨心中大喊不妙。
先前几次他都是这般流程，叫人，还礼物，代话，可那些人顶多也就一副失落的模样，甚至没有谁上来就动手。
因为白杨清楚，他们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幻想老天开眼，能够得到美少女的青睐，臆想自己就此走上人生巅峰的白日梦罢了。
所以，这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次赌博，赢了人生赢家，输了顶多破点费。
可这个周灿，却让白杨感到不对劲。
从一开始，他所说的话全是站在维护林凛的角度上，话题也是越来越歪，总感觉是故意把火往他身上引。
“诶，我再解释一遍。首先，我并没有偷东西，你的礼盒是她给的；其次，刚才那不好听的话我也只是充当传话筒，你大可以找她理论不是？”
周灿阴沉着脸，但并未出言反驳，两小眼轱辘地打量他，像是在寻找身上的破绽。
见四周鸦雀无声，白杨轻咳两声，一把扯开攥在衣领上的手，直言道：“我并不喜欢她，甚至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怎样维护你的女神，为她说好话什么的，都跟我没关系。”
而白杨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竟然上前拍了拍周灿的肩膀，像是过来人那般的沉声道：“兄弟，听我一句劝，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所以，及时止损吧。”
也不知这句话是不是触碰到了他的内心，二话不说就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白杨挥舞。
“你特么的，骂我是舔狗是吧，看我不揍死你！”
“焯，你来真的？！”白杨连连闪避，见可躲避的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直接冲进人群，拉开了一条逃生之路。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从三楼跑到六楼，然后来到一楼，接着就是各种绕圈圈。
“呼哈，呼哈，兄，兄弟，你别追了吧，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白杨扶着斜栏，如同八九十岁的老人，上楼梯都是一晃一晃的，总有种要摔倒的错觉。
他感觉脚上被绑了几个铅球一样，沉重得连上抬都十分困难。
“你，你有本事，别，别跑，让我揍成猪，猪头。”
周灿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离着白杨足足有两层阶梯的距离，粗重的呼吸声听上去似断若断的感觉。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不跑。”
没办法，两人又这么陷入僵持。
因为这个课间足足有十五分钟，所以处在教室里的学生得到消息，吃瓜的人逐渐占据了各层的围栏。
但老天似乎要眷顾白杨，上课铃以极为合适的时间响起，看热闹的人们便像流沙般匆匆散去。
一时间，空旷的教学楼又成了两人追逐的舞台。
没办法，逐渐恢复体力的白杨又开始加快脚步，而身后的怒骂声也是格外响亮。
“你小子有本事别停下，让我逮到没你好果子吃！”
原本白杨还能勉强拉开距离，可当他转角之后，前方的路却成了死胡同。
哦豁，完蛋。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于是乎，白杨一边摆出干架的姿势，一边则是在心里默默地问候某个银发少女。
他吞了吞干涩的咽喉，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偷袭时，背后被狠狠拽住，身体平衡被打破，只能顺着力向倒退。
“谁？”
白杨刚想询问情况，只见银发的长发从他的眼前飘拂，一张精致白皙的俏脸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好看的蓝瞳，将食指轻轻贴住柔软水润的嘴唇，做出示意噤声的手势。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白杨的鼻翼四处都飘散着淡淡的花香，让他紧张焦急的内心像是打了镇定剂那样的平缓。
为了避免对视的尴尬，他侧过脸，将视线对向转角所能看到的视野。
没过几秒，周灿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他先是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进入到对面的厕所。
也就几息的时间，周灿摸着脑袋，神情疑惑的待在原地张望。
但没坚持到一分钟，他便悻悻离去。
还好还好，他去了对面，不然自己可就无处可躲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白杨长吁了口气，放松地拍着胸口，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但突然间，脸上的表情呆滞住了。
等等，对面的厕所？
看着少女嘴角勾起的微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