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除了身后别墅的二楼偶尔传出来一些细微声响以外，整个村子连鸡鸣狗吠声都听不到，静的离谱。
这样一个小村子，哪怕住的人并不多，可也至少得有点“人气”才对，就好像荒废了许多年那样，回首望去，连灯火都没有。
一阵夜风吹来，那冰冷又湿润的空气活像是一根根钢针，刺的皮肤痛。到了晚上，温度骤降，至少要比白天低了七八度，来到了零度以下。
许辞的脸都被冻的发红，她搓搓手，裹紧衣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红唇微张，都能看见她呼吸间吐出的细微白色雾气。这让她此时少了些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多了些“烟火气”，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可爱。
面对小萝莉陈琳恩的话，许辞沉吟了片刻。
回头瞥一眼，发现白清秋那丫头坐在车子天窗上，两只可爱的脚丫子就在自己的侧后方晃啊晃。
真想一下将其抓住，然后......
使劲挠她的脚心。
见许辞看她，白清秋双手捧着脸回以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已经包含了她的意思在其中。
她和许辞都知道刚才陈琳恩说的这件事，也知道后果。
但心心相印，想说什么，彼此都知道，也就都没有提过。
“是啊，我如果压制不住清秋的阴气，那我会死。”许辞回过头，缓缓开口道，“人和鬼终究不同，要不怎么会有人鬼殊途的说法呢。”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和事情，我不知道你哥哥有没有说过，反正大概就是，她刚死的那段时间，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在我回来以后，拥有了现在这具身体，她就成为了我的唯一了，离开她，我或许连活着都很难。”
“简单来说就是属于相见恨晚吧，颇有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死的感觉。”
“可是啊，她是鬼，我是鬼差。我们之间别说是相爱了，身份上就有很大的差距，不是说谁高谁低，而是注定没法在一起。”
“没有发展感情的机会，也没有在一起的时间，当时，相比较恋人，我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都在克制，都在有意疏远彼此，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与其最后受伤，不如一开始就没发生过。”
“久而久之呢，关系就变得非常非常尴尬，说亲密也不亲密，说陌生也不陌生。退一步难，前进一步，更难。”
“又都是木头人，都学不会主动。”
许辞说着，忽然岔开话题道，“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和一个十岁的小萝莉说情情爱爱的事情，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就看小萝莉摇了摇头，“没事，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
“好吧，那你知道就行。”许辞继续仰头看着天空，此时那轮血月已经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这是快要下雨了。
“所以鬼差啊，想要一段爱情，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找活人，那就必须得忍受离别的痛苦。想象一下，无法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老去而自己毫无变化，等她死后，望着她的鬼魂，心里该有多复杂，因为，要亲手送她去轮回。”
“看她喝下孟婆汤，遗忘一切，包括自己。”
“这多痛苦啊。”
“找鬼魂呢，也不行，这是地府明令禁止的。道理也简单，就哪怕得到了当事鬼的赞同又如何，小鬼是无法在阳间停留太长时间的，最后一定会消散掉，面对这种情况，绝大多数的鬼差都会选择触犯规则，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这就坏了规矩了。”
“找鬼差吧，也很难。每个鬼差都有自己的辖区，而鬼差又这么少，哪能说百分百找到合适的，就算是找到了，辖区距离很远，那不就和异地恋一样，最后还是得分。”
“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知道这里里面一些复杂的道理。”
“然后你再一想，我现在，是活人了，清秋呢，也从下面逃上来了，本质上来说，我们俩现在都是自由身。”
“也都是全新的生活，全新的开始，你能明白吗？”
“所以啊，过去的那些遗憾，这辈子，不就能填补上了吗。”
“以前的那些复杂问题，都无所谓了，没必要去解决也没必要去梳理，直接从头开始发展，一切推倒重来。”
“你说我阳气压不过阴气，最后会出大问题。”
“这当然是对的，我自己当鬼差的我自己肯定知道。”
许辞伸手揉了揉小萝莉的头，手感意外的不错。
反正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僵尸怎么了，僵尸也是萝莉。
陈琳恩有些不解，她扬起脸，眨了眨眼睛，眼神稍有些躲闪和害羞，但并不抗拒这个行为。
她本来以为许辞会很嫌弃她。
因为她是个僵尸，身上到处都是丑陋的伤疤。
也因为她哥哥是陈天生。
“然而。”许辞叹息一声，“很不幸，时间的流逝永远不会停止，时光如箭。我们的过去在不停增多，我们的未来在不断减少。未知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少，而无法改变的后悔在堆积成山。”
“上辈子都这样了，这辈子重新开始，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放手去做，把握住眼下，展望未来。”
“不论什么事情都有个解决方法，可是错过的事情，很多就只能去后悔了。”
“所以啊，区区死亡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何况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我就不信没有个解决的办法。”
自己身上的阴气，是个大问题，这点不假。
可解决方案也是有的。
说完，许辞忽然一把抓住了身边那两只可爱的雪白纤足。
这双脚，不像是她的手那样多少带点惊悚元素。相反，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来汁水，像玉露，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画龙点睛。
这确实是指甲油，许辞能肯定，因为这是她亲手涂上去的，虽然不知道鬼为什么能一直保存指甲油不褪色。
许辞刚伸手挠了挠她的脚心，就被白清秋娇嗔轻轻踢了一下，“许辞，我没想到你还是个女变态啊。”
“逗你开心而已，鬼哭烧魂。”许辞放开了她的脚。
“切，我才没有哭！”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陈琳恩刚才分明看见白清秋哭了，一滴黑色的，半透明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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