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实人的苏沐白还是没有去赚外快,想着画完这些便动身去知行楼。
斜靠在懒椅上,他手中是一只狼毫,微微沾墨,却迟迟没有下笔,轻叹:
“没有了当初的少年意气,这斗破可真难画。”
苏沐白咬了咬笔杆,正是烦恼之时,却见一白发苍颜者,弓着身来回叹息尽在摇头,甚至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画虽好,可惜啊......”
起过身,苏沐白不动声色地来到老者后面,想听听他说些什么,不料一旁几个小孩拉住他的衣袖,满脸期待地看着:
“苏叔,啥时候更新漫画呀?”
尴尬的情况来了,老者转身,四目相对,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又负手看向画卷,身后之手虎口上是厚厚的老茧。
“说了别叫我叔叔,我还成亲呢。”苏沐白敲了下一旁男孩的额头,惹得对方几人连连吐舌。
这些小孩是附近人家的孩童,他们的父母算是与苏沐白有几分熟识,忙的时候,都是放养在他这书屋中。
“掌柜的,你为何不画画我大乾江湖发生的事?”
老者走了几步,越过漫画区来到人物画卷处,轻轻举起一张画卷端详一番。
寻声望去,苏沐白老人格外喜欢这画,而画中正是“紫禁之巅”的决斗之景,远山如黛,孤影萧瑟,几点疏淡的笔墨,将侠味描摹地淋漓尽致。
这是给黄泉阁打了几年工之后,苏沐白有感而发画的,但是受众似乎不多就没有继续画册子集。
“江湖?十年前大乾颁布禁侠令许久,何来的江湖?”
苏沐白眼眸低垂,似乎在追忆,没得老者回话,旋即打了哈欠,欲转身继续回去画画。
“掌柜的这就有所不知了,虽然十年前朝廷因为驱逐魔教之后,害怕武林再次出现像魔教那般庞大的势力影响朝政,颁布了‘禁侠令’。”
“所有的武者都禁止私下斗殴,但......”
老者的声音不大不小引来了许多漫画读者的目光。
听到这,苏沐白缓缓转过身子,眼中也有了些兴趣,他倒想听听这老儿要说些什么。
这大乾江湖确实是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名刀尖舔血的江湖客。
见到他回头,老者直了直身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继续说道:“十年前即使禁武,大乾江湖却依旧有着十大顶尖势力五帮四宗一阁继续维持着,朝廷苦于边境大金骚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岚山帮,是近百年,旧朝富官们到处集结人马创办的。”
“虽不及五帮四宗一阁,却也有隐隐成为第十一大势力趋势,帮内人才众多,高手如云,甚至上天地榜的也不在少数,掌管着这封胥乃至整个川渝省的地下经济命脉。”
“他们制度严明,上到香主,坛主,舵主,下到马子,腿夫,门客,不容错乱逾越。”
“我们封胥的一切玩乐吃喝,便都是由他们底下风火土三帮之一灵风帮所掌控着的。”
老者声音如同惊云,拍击在寂静无声的书屋中。
读者们听闻着老者的话,互相讨论着,像平时讨论漫画剧情般,这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平安,备茶!”
苏沐白轻会衣袍,将笔杆落下木枕处,起身作揖道:“敢问先生何人?”
这些东西,都是他按照画册任务加入黄泉阁之后才知道的。
这老者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也能说出一些细枝末节,倒算得上隐士一称。
“江湖浪人,算不得什么台面。”老者轻笑着,双手抱拳,拇指对扣还礼,神情间略带倨傲。
看见这手势,苏沐白记忆中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没什么印像,正要思索一番,便有一小孩好奇问道:“老人家,您说这岚山帮如此厉害,他们有没有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老者沉思片刻,继续说道:“那可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不同于你们看的漫画,每一位一流高手可都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
“岚山帮,他们的帮主乃是二流巅峰高手,一手九荒指镇压群雄,如今可是地榜前三的存在。”
“啊?我还以为这岚山帮有多厉害呢,居然连一流高手都没有,这也能排进顶尖势力吗?”老者话音刚落,小孩便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
老者轻睨了小孩一眼,没有与他计较,而是接过小二平安备的茶,捏盖沏了番,才出声:
“江湖之中,那些有属于自己威望的侠客、门派都是不容小觑的,若是在这封胥惹怒了岚山帮怕是后果会很惨的,要知道他们背靠着那位。”
“那位?”
读者们也来了兴致,这种乡间野史堪比吃瓜,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地是好奇。
苏沐白再度高看老者一番,在心中与他同步道出三个字——
“九重天!”
老者扫了眼四周,眉宇间有种自豪与满意交织的神情,将手中茶一口而尽。
“九重天?这名字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众读者不解道。
“因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魔教!”
伴随老者话一出,书屋温度好像冷了几番,再听到这两字时,与之前感觉全然不同。
寂静过后是——
众人哗然!
这是大乾宣传里最可怕的存在,不止江湖中人害怕,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更是畏之如虎。
苏沐白品茗小口,他并没有多害怕,但对于魔教也没有多少好感。
魔教被驱逐之后,他们弟子的家人朋友都遭到了不同情况惩罚,上到斩首,下到流放边疆。
说真的,那些魔教弟子家人的遭遇,倒是让人心生怜悯。
“苏老板,在下古茗居刘久,前来拜访。”
一声粗狂地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刘久?”
苏沐白脸色拉了下来,顿时没有兴致,古茗居正是老者口中灵风帮所掌控的,乃是由最近炙手可热的岚山帮香主刘宇轩所掌控着。
刘宇轩在没有凭借狠辣的手段变成香主时,与苏沐白父亲是旧识,布匹什么的都是在他那进的货,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自从他父亲走了以后,苏沐白便与这位刘叔没了联系,但还是会从古茗居那边进货宣纸用于绘画。
这时书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两人,刘久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很多人知道这刘久身份——古茗居大东家私生子,不敢招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沐白缓缓起身走过去。
刘久嬉皮笑脸地拿出一张单子递给苏沐白:“苏老板,这是你要的宣纸与墨料,看看中不中,中的话,待会我便差人送过来。”
“嗯。”
苏沐白接过单子,随意地扫了眼,发现没有问题,便说:“派人送来吧。”
说完,正要转身换件衣服准备相亲,不料刘久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悠悠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我不是说了嘛,家父想要与苏老板买了这小店的地契。”刘久笑了笑,神情很诚恳,仿佛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