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明,她也终于到了家门口,弦雨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来,随后便打开了灯,整个家都亮堂了起来,她伸了伸懒腰,刚想着要躺下,却突然想起乐谱的事情,拿起刚刚保养完的小提琴,准备去门口拉奏,她拿起桌上整齐堆放着的乐谱手稿,打开了放琴的手提箱,这把小提琴在恋子的保养之下变得非常璀璨,在光芒下显得很耀眼,
“嗯,那么就去试试吧,如果说不能去树下,那么门口或许可以~”
打开门来,虽然雨依旧很大,但在屋檐的遮挡下还是可以勉强站立而不至于弄湿自己的,
“呼,那么,就要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倾注自己来拉响这首乐曲,
“诶?怎么回事?”
耳朵里,出现了从没听过的乐曲,手上并没有感觉到琴弦处的振动,这种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耳朵内部出现的,似乎有点像是……
耳鸣?
她睁开眼来,不知何时,门口的场景变了一个样,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发光物,正在她家门前盘旋着,祂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只鹰,但身上却散发着荧蓝色的光芒,看不清五官,更加让人感觉可怕的是,祂的身上,似乎还在伸出着像是丝线的东西,同样是荧蓝色,让她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骗人的吧……”
她把小提琴放回家中,又一次看向了那处,这一次她看得更加真切,耳旁那诡异的乐曲似乎也和那个东西有关,她在风中摇晃着,瞳孔却在一个瞬间聚焦在了某处。
一个身影,似乎是个和她体现差不多的人,正攀在那东西身上,同样伸出着诡异的丝线,但那个人的丝线却不断地系紧,似乎是想要把那个鹰状的生物勒到爆开,随着那边战况的变化,耳旁的乐曲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似乎反而像是要进入副歌了,
“那个!你,听的到吗?”
她试着说话,但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动起来,就像是完全被迷住了心窍,更可怕的是,她看见自己身上也开始缓缓飘出那种丝线,她试着用手去扯,但可惜的是完全无法动弹,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被吸走了,
“诶?”
不知为何,她听到了一声不属于这首乐曲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很疑惑,忽然,她感觉到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虽然身上的丝线依旧在不断得被抽走,但至少她的身体可以动弹了。
那个祂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音乐并未戛然而止,那个人的动作似乎变慢了,就像是在向某处移动,那个人似乎伸出了手,数根丝线从那手臂中延出,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
丝线断了。
弦雨看着那几根从自己身上延伸而出的丝线被断开了,而那个生物却似乎光芒渐隐,像是要消失了,
“不好……”
一个少年的声音,似乎带着疲倦的意味,一瞬间,那个身影上爆出数根丝线,似乎是想要抓住那个东西,但似乎,事实并没有让那人得偿所愿,
光芒消散,音乐谢幕,门口依旧是门口,那些丝线并没有出现,那个生物也消失不见,但她很明显能够听到有东西摔在草坪上的声音。
她顾不上夜雨,急忙赶到方才看到东西的地方查看,虽说并没有看到方才那只生物,但似乎却找到了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这究竟是什么鬼啊……”
那个人的声音和长相都很少年,她赶过去时,他似乎已经昏死了,只有一些丝线还在慢慢收回他的身体,好在还有呼吸,似乎是有些脑震荡加上崴脚。
雨滴寒冷,眼前的少年呼吸显得有些微弱,虽然平时她都很有安全意识,在店长的提醒之下也从来不让奇怪的男人进家门,但要让善良的自己看着这样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身体强壮的瘦小少年在雨水里过夜,还是在自己家的门口,更不要说刚才似乎还是自己害了对方了。
“就算是为了问清楚那些丝线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要把他带回去吧……”
眼前的少年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已经被雨水打湿透了,棕色中带着些许金色的头发也被雨水浸泡着,皮肤的颜色似乎也有些发白了,口袋里掉出来些许钱币状的东西,却和现在所用的流通货币完全不同,但面对着现在这种情况,弦雨已经无暇在意这种小细节了,
“诶,竟然意外的没有那么重?”
扛起眼前的少年,弦雨有些惊奇于这个少年的轻巧,
“感觉比叶还要轻啊……”
终于把他拖回了家里,她转身从浴室里拿出一条干浴巾给他盖上,随后就开始翻找家里的医药箱,
“唔……这几年完全没有受过伤所以一次都没用过……放在哪里了呢?”
窗外的雨声依旧响着,让人有些无法宁静,但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事,弦雨也的确十分震惊,但现在救自己的当事人还未苏醒,害了他的自己果然还是得做些什么弥补回来。
“啊,找到了!”
从卫生间的柜子里找出了积了些灰的医药箱,正准备要开始查看那人情况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
“为什么我不给店长打个电话呢?”
她刚打开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之类的,却发现信号完全断了,甚至连电话都打不了,家里又没有座机之类的东西,打电话完全是天方夜谭。
“唔……算了吧,果然到这种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啊!”
她叹了口气,还有些感恩地想,
“至少没有停电。”
窗外的风儿似乎一直处于这样暴躁的状态,没有静下来的意思,
“唔……也有些冷起来了啊……”
身上同样被雨水打湿的她在用自己有限的保健体育知识查看那人伤势时也切实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这样的话……应该就好了吧……”
肚子似乎也因为雨的原因饿起来了,本来中午她就只从别人那里蹭了一点点而已……
看着眼前的少年,弦雨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
“虽说是异性,但这种情况下不管也不行啊……还是先去洗个澡做点吃的吧……”
温暖的水流是驱逐疲惫的最佳药品,也让弦雨的思绪集中了起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会从自己身上抽取‘丝线’
为什么自己会听到那阵乐曲
还有那个谜一样的少年……
洗完澡出来后,换上一身干衣服的弦雨看着仍旧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心思也奇怪了起来,
“带不认识的,还是从家门口捡回来的男生回家……店长知道了绝对会说我的……”
不过这种事情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有安全意识的人会做出来的就是了。
“做些什么好呢······咖喱?”
她在厨房里翻找着,窗外的雨声在这时反而成了乐曲,变成了可以稍微治愈人心的东西了。
疼痛。
幻痛。
什么东西像是在脑中抽丝剥茧,纷杂的声音响彻着心灵。
自己所在的,究竟是哪里?
缺失感很真切,眼睛睁不开,但却能感觉到痛楚,也能感觉到温度。
大脑像是断片了一般,让他的思绪中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就如同一股暖流,冲击着他的身心,
那种温暖中又带着些许潮湿的感觉……是什么呢?
那种诡异的窒息感,似乎消失了,乐曲停止,转变为了点点雨声和食物的香气,
“诶?醒了?”
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自己在昏过去之前似乎对这个声音有些印象。
眼前是散发着暖色光的天花板,以及一个正在看着自己的少女,她看起来对自己很有兴趣的样子,靠的也很近。
大概是因为对陌生人的恐惧,他说不出话来,手本想摇动,却因为疼痛而迫不得已停下了。
“那个……你身上全都湿透了,真的不需要洗澡换身干衣服吗?”
对于少女的好意,他竟然一时间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对于眼前的少年,弦雨同样不知所措,言语也开始不畅,
“那个……呃……总之先交换一下名字吧······我是泉弦雨,16岁。”
少年愣了愣,随后便用极小的声音说,
“木下……绯……”
虽说声音小的快要被窗外的雨声盖过,但弦雨毕竟还是听到了,眼前这个一头棕发的少年有着一对鲜红的瞳孔,隐隐显出的虎牙叫人容易想起吸血鬼,不知怎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泉却感觉自己对他的面容和声音有着很强烈的即视感,就像是曾经见过的人一样,
“虽然……有很多东西想问,但是……”
考虑到对方现在全身湿透,弦雨还是说出了口,
“木下君果然还是先换一身干衣服吧,不然会生病的……”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这毕竟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和一个男生说话,更不要说交流的话题还这样的奇怪,
“谢谢……但是我……”
他面露难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没有额外的衣服了……真是太对不起了……给您添了麻烦……”
好,好恭敬的回答……
“这个人真的好有礼貌啊······搞得我都有点不适应啊……”
弦雨暗自嘀咕着,又自己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年,
“如果说……木下君不介意的话,可以试着穿我的衣服!我们的体型,好像挺相似的……”
弦雨算得上比较高的女生了,眼前的绯却是瘦小型的少年,两人的身材的确十分相似,甚至粗一看,绯可能还更瘦一些。
“诶……那真是……打扰了!”
最后一个词他说的很大声,似乎是想要稍微掩饰一下害羞的神色,但这些还是被弦雨看在了心里,
“今天捡了个奇怪的人回来啊……”
弦雨走到房间里,开始翻找起来,虽说自己是女生,但衣服里还是有着同时适合两个性别的服装的,
“这个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心里暗自说道,
“嗯,那个?木下君?”
“啊,在……怎么了吗……”
他很缓慢地走到房门外的过道上,但似乎不敢进到房间里来,看起来界限感很强,
“那个……不知道这件衣服······你觉得可不可以凑合……实在不好意思啊……”
绯只是看了一眼就露出了近乎感恩戴德的表情,弦雨甚至都担心下一秒他会给自己跪下,但好在他只是在再三道谢后就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拿自己的衣服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生穿……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唔,脸有点热……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楼下的电饭煲传来滴滴声,饭做好了。
“等会让这位木下君也吃一些吧……毕竟故意加多了点饭的说……”
这样想着,她走下了楼,突然想起医药箱还没要整理好,却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被整理的好好的放在沙发旁了,
“虽然很怪,但意外的是个好人啊!”
温暖在蔓延着,风雨却不愿意停歇,
“看来今晚,雨是停不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