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大叔今天上午有些忙,他要完成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浇浇园子里的花草。
第二件是杀一个人。
鉴于汤姆大叔有拖延症,总喜欢将困难的事情推到后面。
他决定先杀人再浇花。
……
1848年,伦敦。
灰茫茫的雾霭笼罩着整个城市,那是蒸汽机排出的气体。这些大家伙发出嘶吼般的噪音,惹得人心烦意乱。
听惯噪音的汤姆大叔走在格雷兹特街上。他身着深黑色西装,脚踩棕色鹿皮鞋,尽量避免被街上主妇泼出的污水沾染这身打扮。
他随意地瞟两眼周围,街道两旁满是生活垃圾与污黑的浊水,不由得低声咒骂:
“该死,这群贫民区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粗俗。”
想到自己迅速做完任务就能离开这里,汤姆大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臭味的不适,拐入街边的一条巷子里,走进一家商店。
空荡荡的商店内部破旧不堪,白色墙漆裂开,铁质货架也全是生锈的货色,货架上的商品更不知道是多久前制造的。可许多主妇愿意购买,原因是货价低外面一大截。
商店的老板是个胖子,一头稀疏的头发,眼睛周边布满血丝。他坐在收银台后面,见到顾客进门,没有任何招呼,自顾自地翻看手中的报纸。
汤姆大叔从上衣口袋中翻出相片,与面前的胖子对比后点点头。他已经确认目标,接着只需要找一把趁手的凶器:
“嘿,伙计,哪里有菜刀?”
听到顾客的问话,商店老板不耐烦地回答:
“左边柜架第三层。”
汤姆大叔顺利地找到菜刀,来到收银台前,和蔼可亲地问:
“亲爱的先生,一把菜刀多少便士呢?”
老板依然以令人不悦的语气回答:
“18便士,我的先生,付完钱赶紧离开这里。”
“哦,不,您回答错了,不是18便士,说错话的人要接受惩罚。”
汤姆大叔微笑着说,将手中的菜刀前递,直直地贯穿胖子的咽喉,骨骼破碎与血管迸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接着,汤姆大叔迅速地抽出菜刀,用老板的衣服擦拭血液,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停地提防商店门外的动静,倘若有人进来,他将翻窗出去。
可怜的老板则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粘稠的血液几乎将手掌与脖子黏在一起。
就在这时,收银台旁的“苏格兰青年亚.贝尔”电话机忽然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这个时代,电话机没有被普及,价格相对昂贵,很难想象如此破败的商店竟然有电话机。
汤姆大叔迟疑地看着不再挣扎的商店老板,犹豫着是否该去接一下电话。
在电话铃声不断的催促下,他想到也许商店外面的人听到铃声会进来观察情况,现在赶紧把拨电话来的人打发掉。
汤姆大叔将听筒放在耳边,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我还以为你失手了,在店里待那么久。”
方才杀人还镇定自若的汤姆大叔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恶寒,他竟然一直被人监视。
“汤姆先生,我现在过去找你,不要乱跑啊。”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这次却让汤姆大叔陷入恐慌,他不明白为何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知道现在得逃跑了。
他刚想翻窗而出,商店大门却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汤姆大叔暗自庆幸自己将门反锁。
令人惊愕的是,反锁的门居然在下一秒被人推开,门外的把手被拧得微微变形。
打电话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杀人犯的面前。男人头戴深棕色猎鹿帽,白色衬衫外套着黑色风衣,笔挺的圆筒裤下是镀亮的皮鞋。典型的英伦面庞上,金框独眼镜贴着鹰钩鼻挂在右眼。
微微泛金的阳光照进商店,为温热的尸体与满地的鲜血蒙上一层诡异。男人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笑着对汤姆大叔说:
“这样就算是人赃并获了。”
汤姆大叔不再言语,恐怖遍布他的全身。他拼命往货架旁的窗户奔去,步伐矫健的简直不像中年人。
眼见到窗户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汤姆大叔心底满是激动。可转瞬间他的激动又灰飞烟灭,因为一颗子弹完美无误地射进他的小腿,汤姆大叔跌倒在窗前,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位先生,我不太喜欢打移动靶,所以麻烦你先躺一下。”
伴随着恶魔般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汤姆大叔勉强抬起头,嘶哑地发问:
“该死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杀掉这个胖子?”
男人腼腆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就是我点的刺杀服务啊,还花了我7英镑。”
汤姆大叔一时间分不清谁是恶人,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就因为要抓住我,搭上无辜人的性命?”
“你不也因为要钱,就滥杀无辜吗?”男人依然在微笑,“况且,这个老板可不是无辜的人,他原本是犯奸杀**罪的死囚,后来经过律师周转才判下20年监狱。如果20年大牢能换来一个家庭的悲伤与痛苦,那未免过于廉价。当正义得不到伸张时,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所以我审判了那家伙,得出的结论是该死。”
汤姆大叔不由得背脊发凉,他察觉出男人的可怕,即便是伦敦警察追查商店老板的死因,也与男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会把男人当作抓捕犯人的勇敢者。伸张正义却不被世俗法律惩戒,是该多了解法律的人才能做到的。
“你是什么人?警察吗?侦探吗?还是律师?”
汤姆大叔因疼痛喘着粗气问道。
男人没有第一时刻回答,而是拿出手枪,朝着汤姆大叔手臂关节、腿部关节、肋骨与肩部连开数枪。
“我的朋友,这是为你的罪行所赎的罪。尽管你是杀人犯,但杀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该死,所以你不该死,但得承受点痛苦。”
听着汤姆大叔痛苦欲绝的惨叫,男人仍然笑着。接着,他顿了顿,脱下猎鹿帽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道:
“至于我是谁?你可以称呼我,船长雷利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