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中传出轻微的哔叭声，黑霜木作为北方的特产一向以耐烧闻名。说是北方特产，其实说成鲁尔沙里王国的特产更合适，毕竟鲁尔沙里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陆的黑霜木产地。再往北便是宽广的索得海峡，对面的魔族王国施特兰则因为太冷而不适合黑霜木的生长。至今还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冬的，不过就凭魔族那吓人的体质，靠烧魔力取暖甚至硬扛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黑霜木被誉为鲁尔沙里王国的生命之树，满足了王国全境近七成的燃料需求。如果没有这种高产而又耐烧的树种，整个鲁尔沙里王国至少有一半的土地至今仍会是无人之地。而且，它的高密度和不错的导魔性也让它在作为材料时很有价值，简直是万能的树种。
以及，炉子里的这些平均三秒响一声。
比萨尔就这样想着，一边数着时间。关于睡觉，他在寂洗澡的时候就想过，而过了这么久，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他好像没法睡觉。比萨尔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这具身体甚至不允许他将精神力外延出去。寂闭上眼之后，他是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寂要睡觉，所以他也只能等着，在一片黑暗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打发时间。倒也不算太无聊。
时间于黑霜木的燃烧中静静流逝，当记下的响声达到一万声时，比萨尔估摸着是该叫寂起床了。而且，她也已经翻了好几个身了。
“寂，该起床了。”比萨尔柔声叫道。
不出意料地，寂只是哼哼了两声，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该起床了，寂。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他提高了些音量，其实像这样的精神交流并没有所谓音量之说。不过更集中意念的话，听起来确实是更大声了。
“唔呣……”寂在被子里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早上好，我的小寂。”比萨尔向她问了声好，同时也因重新见到光亮而感到愉悦。
“早上好……”虽然有些头脑发蒙，但寂也同样回了一句，然后揉了揉眼睛，“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她又闭上双眼，放松力气，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床铺。
“乖，已经快中午了，不信你拉开窗帘看看。我们今天还要出门呢。”
在他又催促了几句后，寂总算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哈咿咿——”她伸了个懒腰，张口问道：“要出门去哪儿——啊，对，是要去找巴森伯伯的。”她说着就自己想起来了，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户，丝丝亮黄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出，在地上映出一道细细的折线，彰示着时间的确不早了。
“伤口都好了吧？”比萨尔关心道，虽然按道理是该好了，但他还是会担心。
寂掀开被子，检查起自己的手脚——昨天手脚上划破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光洁的皮肤，没有一点痕迹。
“果然，加在你眼睛里的生命涌动法阵在弱启动下会有良性的溢出，不痛了就好……”比萨尔喃喃道，“对了，寂，你知道你其实有二十四只眼睛吗？”
“啊，我有那么多眼睛吗？”寂有些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在全身上下摸索起来，但不管怎么都找不到其他的眼睛在哪儿。
“别找了别找了，除了你脸上那一双要用来看东西，其他的都在你身体里面。”比萨尔看着她这乱找一通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你的身体活动几乎完全由魔力支持，所以要有特制的控制节点，我给你做成了眼球的样子，每一对的颜色都不一样，你可以换着用，怎么样？”
“诶？”寂没搞明白，“原来眼睛还能换着用的吗？”
“你的眼睛是可以的。”比萨尔觉得有必要向她说明一下这具身体的特别之处。毕竟他往寂的预设知识里只加了常识，而这种世间仅有的炼金身体明显不属于此类。
“从根本上来说，你的身体由两部分组成，控制节点和介质。就跟魔力一样，在控制节点的引导下，组成你身体的介质可以转化成几乎每一种常见的生物质并且重排列。不过你得先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才行。”
“这样……？”寂已经听迷糊了，不知道父亲在讲什么。
“哎，算了，说这些你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总之这是你要以后再学的，现在先起床穿衣服吧。”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他才想起要照顾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于是说起了下一件事，“下床到衣柜那里，先穿上衣服。昨天没来得及让你穿，现在来试试吧。”
“嗯呀。”从听天书的状态中缓过神，寂晃晃脑袋，挪到了床沿，侧过双腿，稍微一踮脚，让脚尖搭在卧室的木地板上，并没有很冷。
下床，走到父亲的衣柜前，拉开柜门——柜中挂着的自然都是比萨尔的衣服，从厚厚的法师袍到轻便的短衫，每种时令都有对应的款式，乍看之下会觉得很多，但其实这已经是他全部的衣服了。而在这一大排男士服装的最左端，挂着一条明显不属于比萨尔的白色吊带裙。
“是这个吗？”寂伸手捏了捏裙子，感觉很舒服，几层布料没什么阻力地相互摩擦着。
“就是这件，快穿上试试。太久没织过了，本来想着直接去买的。但我觉得还是练练手比较好，所以就自己做了一条给你，尺码之类的应该不会错。可以算是你的出生礼物，呵呵。”比萨尔说着笑了起来。
寂解开身上的浴巾，由它直接掉在地上。因为已近中午，现在倒没有特别冷。她踮起脚，从衣柜的钩子上拿下裙子，抽出衣架。翻过来转过去地研究了一会儿裙子的构造，她举高手把裙子往头上套去——
然后就穿反了，裙摆朝上。
“我的小笨蛋，你要是搞不清楚，就从下往上穿吧。”比萨尔无奈说道，小孩子整出什么事都很正常，他是有经验的。
“哦……好。”寂脱下乱穿的裙子，将它转正放在地上，双脚先踩进去，然后提起肩带，重新穿好后对着柜门后的全身镜整理起来。
在镜子中，寂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那是一个年纪很小的人类女孩，有着一双大大的荧紫色眼睛和一头垂过膝间的金色卷发，面孔看起来很是可爱。女孩的身子略有些瘦小，但是自然匀称；皮肤白皙，却又在每处应该的位置透着健康的血色。双肩上吊着的裙子很干净，高腰的设计加上领口一圈绕胸的荷叶边，衬托着，显得更活泼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条裙子大了点，领子几乎护不住胸口，而本来只该到膝盖的裙摆也垂到了脚踝的位置。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合身。
寂对着镜子，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揉揉身上的裙子，在镜子前转来转去，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额，这是……为什么会这样？”比萨尔看着跟自己裙子闹在一起的寂，不理解为什么尺码会不对。这不应该搞错的啊？女儿身上的每一个数据都是他亲自设计的，怎么会在身高上差一大截？而且，好像也有点宽了。
“怎么啦，爸爸？爸爸给我做的衣服和身体都好漂亮呀，谢谢爸爸！”寂倒是没有意识到裙子尺码不对，还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
“不是，我说的是这裙子织大了。应该是我搞错了，你先穿着吧。”被寂这么一夸，比萨尔也不想再纠结这糟糕事了，就当是自己搞错了。
看着镜中的女儿，比萨尔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他记得自己之前调整了不知道多久，才设计好女儿的样子，要平衡好外观的各种矛盾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不管是寂，还是埃缇尔。
“而且，我也只做了这件，没做别的，所以剩下的你还是得穿我的。现在是秋天，只穿一件可不行。你看那件，右数第三件，这件夹袄可以，也穿上吧。”比萨尔接着说道。他不是没考虑过先给寂穿埃缇尔的衣服，但是又想到埃缇尔的衣柜似乎已经整整四年没开过了，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嗯好。”听着比萨尔的安排，寂又给自己加上了一件棕黑色的长袖上衣。现在镜中的女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毕竟这件夹袄是男士风格，而且跟昨天的大衣一样大过头了。
看着裹得厚厚的寂又开始在镜子前转起圈，比萨尔高兴的同时，又想起了埃缇尔。这副天真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
“寂，穿好衣服，就去看看你姐姐吧。埃缇尔就睡在旁边的卧室，出门之后，是进去左边第一扇门。虽然她还醒不过来，但你应该看看你的姐姐。”说起这，比萨尔的声音有些颤音。
“姐姐……姐姐她是生了什么病啊？”寂还记得昨天父亲跟她说过姐姐的事。
“她生的病……”比萨尔想了想，“这个有点难跟你说明白。其实说病也不对，应该叫设计缺陷吧。十一年前，我做出了你姐姐埃缇尔，她和你一样都是很乖的孩子，但我当时还没弄清巫术的大部分象征原理就开始制作了，结果就出了设计上的问题，她的身体越来越糟。最后，我只能让她睡过去……”说着，寂已经推开了埃缇尔卧室的门。
和她预想的不同，这间卧室里并没有满是灰尘，而是有经常打扫的样子，四处都很干净。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姐姐卧室的布局与爸爸的十分相似，只是所有的家具都小了一号，像是专门为卧室主人的身形制作的。而且墙边多了一座白果木的梳妆台，铺着印花被褥的床边放了一把摇椅。摇椅上，是一名身着白裙，似乎正在酣睡的黑发少女。那条裙子，和自己身上这件，几乎是一样的。
“姐姐？”寂走进门，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为了看清楚姐姐，她向那张摇椅走去。埃缇尔的一头黑色直发与寂初看之下差别颇大，但那副同样精致的面容却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就像是长大了的寂。
“你叫不醒她的，她的这种休眠和单纯的睡着不一样。”比萨尔柔声解释，“不过我会治好她的。我的研究已经足够了，你看，你的诞生就是成果。等我们从巴森那里回来，就可以把她叫醒了。到时候你再叫她姐姐吧。”
“那，爸爸加油，要快点儿做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姐姐给治好哦。”寂看着摇椅上的姐姐说。姐姐醒过来肯定是件好事，虽然自己现在还不认识她，但是肯定是好事。
“爸爸，姐姐也好漂亮欸。”她突然想到似地说。
“你们都很可爱啊，为了你们的样子我当时可花了不少力气。”比萨尔不想在自己女儿身上吝啬赞美。
“嗯！谢谢爸爸！”寂咧起嘴，原地小跳了两下。
“这句话等埃缇尔醒了我会转告她的。”比萨尔也跟着她笑了，小孩子啊，总能突然开心起来。
“走吧，把门关上，先把早饭吃了再出门。或者是午饭？饿了吧，寂？”
“饿了？”寂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肚子，经父亲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那里一直有种空空的感觉，“嗯，爸爸我饿了。”她确认似的说。
“那就该吃饭了，下楼去厨房吧，我告诉你该怎么走。”比萨尔记得自己在厨房还存了不少食物。
“好。”寂再看了一眼姐姐，转身走出卧室。
比萨尔家二楼的布局并不复杂，是一条横贯全屋的走廊。走廊一侧是通往各个房间的门，头尾和另一侧则间隔安置着窗户。窗户的帘子都没有拉上，阳光斜着照进屋内，洒在打过蜡的木地板上，很是亮堂。由于这里远离市中心，还有寂的身高，当她往窗外望去时，只能见到稀散的几座屋顶和没有多少云的天空。不过寂还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嘴巴都张了开来，直到比萨尔忍不住开始催她，然后才继续顺着父亲的指引，轻快地穿过走廊，走下楼梯。从作为隔断的楼梯间里出来，她看见客厅的壁炉还燃着，但亮度已经被阳光盖了过去，只不时响上几声，标示着火焰的存在。
寂刚要转头往厨房的方向走，就被一幅画吸引了注意。那幅画镶着白果木的简单画框，挂在壁炉边很显眼的位置，只是昨天太黑了，她没有发现。那是张油画，幅面不大但很精细，内容是一名褐发男子的半身，棕色眼睛，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正在看向前方，淡淡地微笑着。男人很瘦，皮肤略有些苍白，面部的线条也因此显得比较深，但在笑意的晕染下又显得很是柔和。
寂盯着这幅画，莫名有股亲切的感觉。
“爸爸？这上面画的是谁啊？”寂说着走到墙边，仰头看着这幅画。越看，越觉得熟悉。
“啊，这是我。”比萨尔有点儿想笑，“埃缇尔给我画的，我教过她怎么用油彩呢。怎么样，你爸爸我帅吧？”他知道自己问了个很没品的问题，但都说出口了，也只能强忍着不要尴尬。
“嗯……帅。”寂想了想后说，很认真的语气。知道这便是父亲样貌的她于是把眼睛睁大，想记住画像上的人。
“好啦，别看了，去厨房吧。”比萨尔实在是担心她饿了，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好。”
推门走进厨房，这里的地板和浴室的一样都是石砌的，脚踩在上面有些冰凉。寂按父亲说的那样拉开橱柜的门，踮起脚从纸袋里拿出一条白麦面包，撕下一小半，剩下的放回原处。再取出一罐黄油，用黄油刀抹在撕得不怎么平整的面包片上。
“旁边柜子里还有果酱，想吃的话就加一点。”比萨尔提醒她道。
“好啊。”她于是又往面包上涂了些果酱。接着，抵御不住香气的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甜腻的黄油味与酸甜的果酱味便裹着麦香在口中漫延开。
“慢点儿吃。”比萨尔担心她要噎着，“家里没有什么好吃又马上能做好的东西，要不然你的第一顿饭该吃些更好的才是。”
“不过那样的话，你的吃相估计还能再难看点儿。”比萨尔很难区分现在是她在吃面包还是面包在吃她。
“嗯唔。”寂不太清楚地应了一声，稍微收敛了点自己的动作。
几片面包下肚，寂的肚子就已经饱了，于是着手收拾起剩下的食物。
“然后做什么啊，爸爸？”寂站在水池前一边洗手一边问。
“出门还要带钱，你再上楼一趟，我记得卧室的书桌抽屉里还有些零钱。”比萨尔吩咐说，“我的那间。”
寂应了一声，又动身上楼，走回父亲的卧室。拉开书桌的抽屉，随着哗啦一声，抽屉里零零散散的十几枚钱币弹进了她的视线，她有些疑惑地又往里面摸了摸，但除此之外确实就没有了。
“只剩这么点了吗？”比萨尔愣了一下，“哦，对，我在做你的时候花了不少。没事，你都拿上吧，坐马车是够用的。”
“嗯好，是装在袋子里吗？”她按父亲说的，把抽屉里所有钱都装到了同样从抽屉里拿的系袋里，系紧后放进了夹袄的口袋。
“再穿件外套吧，只穿两件的话，晚上在外面还是会冷的。”比萨尔有些担心，干脆叫她再多穿一件，“嗯，要不你再穿条裤子吧？”
于是寂又加了一件黑色的羽绒外套，这件外套几乎拖到了地上，两次挽起的袖口堆在一起，显得很臃肿。下身也多了一条棉裤，裤脚同样卷起好大一圈。更不伦不类了。
不过比萨尔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向是以能穿为主，外观为辅，所以他迅速跳过了衣服的话题：“让我想想你还要准备什么，出门这种事儿可急不得。”
“噢，你还差双鞋。”他就跟才想起这件事一样，“让我想想，我还没给你做鞋子，不过我本来也想让自己做，我不是很会皮匠的活儿。你的身体倒是不用担心起茧子之类的，但是冷也是个问题。还是得搞定这个才行。”
“我的鞋你肯定穿不了，埃缇尔的应该也大了点。嘶……这样吧，你再出门，去走廊尽头，储藏室里有用得上的东西。”他想到了个替代的方法。
推开储藏室的门，里面是许多的置物架，上面码放着各种瓶罐器皿、机械结构、魔法材料等奇奇怪怪的东西，架子与架子像是组成了迷宫一样，看得寂有些眼花，想问东问西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边张望着四周一边跟着父亲的指示继续走，再往里面则是胡乱堆放的看起来比较普通的杂物。最后，站在搬来的小板凳上踮起脚，寂在角落的一张架子上找到了一只翠玉的镯子。
拿在手里，这只玉镯通体温润晶莹，表面有细密的金色花纹，像是装饰又像是法阵，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寂觉得这应该是个魔法物品。
“这是我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银丘玉是自充能法阵的好材料，偏金也是。我把洁净术刻上面了，你带上它就不用担心身上弄脏。”比萨尔介绍着这只镯子的作用，“放了这么久，终于用上了。”
“感觉是很方便的东西啊。”寂把它套在了手上，镯子在她细小的手腕上显得很松垮，“但是这个太大了，会掉下来的。”
“手上不行就戴脚上好了，反正效果都一样的。”比萨尔说道，“这镯子方便是方便，但是对魔法师来说没什么用，洁净术只是个小戏法，而且是通用魔法，只要是魔法师都会。”
“哦，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方便呢。”寂抬起右脚，把镯子戴上，然后踢了踢腿，现在大小差不多了。
“你喜欢就好。”比萨尔没多纠结这个问题，他才不想告诉女儿自己用了一块特别好的料子就做成了这个，“然后你再拿布把脚包起来，用绳子捆上，应该就能当鞋穿了。”
“哦好。”寂听着父亲的话从另一处找来了两块厚实的灰布，仔细地把双脚都包了两层后才用细绳系上。昨天光脚走在泥水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一点儿都不想再来一次。穿好了“鞋”，她原地走了几步，感觉有点怪，不过至少暖和了很多。
“虽然不防水，但有洁净术的话至少干得快。”比萨尔觉得不错，至少“能穿”这个项目是达成了，只要不出岔子就行。
“你再找条链子，要细一点的，可以把我的戒指和钥匙都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就不怕丢了。你戴不上我的戒指。”比萨尔接着吩咐她做剩下的准备，“我房间还有一串备用的钥匙，戒指在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里。”
最后，在屋子里转转悠悠地做好了各种准备的寂终于是站到了门前。摸着门边的木制把手，她不知怎么有些迟疑，轻轻转着手腕，但没带动门把，只是摩挲着。
“走吧，等什么呢？先去车站，我告诉你怎么走。”比萨尔又轻轻催了一句，寂才拧动了门把，拉开了门。
于是，更加明媚的阳光便从门框中洒了进来，涌进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