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实现了她的梦想，剧院之旅正式结束。
下午的剩余时间，黎星照例在麻雀山—眺望城市的地方，撒下白色的花瓣。
“放心，世界还有很多没去过的地方。”
自言自语着，也许是说给白雪听的。
……
克里林姆宫环绕着俄罗斯最著名的几个景点：
莫斯科的心脏——红场，列宁墓，国家历史博物馆……
圣瓦西里升天教堂前，喻泫比着千篇一律的剪刀手。
“小喻，换个姿势嘛！”黎星的拍立得已经饥渴难耐了，“在洋葱头面前总得别出心裁点吧。”
“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吗？”喻泫认真地问。
“咳咳……”
“身体不舒服吗？”灯光下，她们额头相贴，黎星来不及解释。
呼出来的温暖的气体宛如小猫黏黏腻腻地蹭着彼此。
“咔嚓”。
“这种姿势就很好！”陈沅举着拍立得，“天色不早了，回去呗。”
陈怀武的嘴巴就没停过，他呜呜咽咽地支持：“该逛的都逛完了，有心思的话明天再来吧。”
“不过，让我先去上个厕所哦。”黎星跟着指示牌走。
“小星，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国外没有国内安全，指不定有变态。
厕所，昏黄的灯光渲染着某种氛围。
“所以，这么担心我吗？”小小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
气都喘不过来了，两张脸都是血红色。
“我不偷看！”
喻泫背过身：“诶，等等，墙上是什么？”
公共厕所里能有什么健康的东西……
白纸上工整的汉字写着：“兜兜转转的是命运。”
她们一字一字地读完，纸忽然化为了灰烬。
“嗯，哪位无聊的留下的？”黎星蹲下身子。
……
“你俩昨晚到底熬了多久夜，都说了对身体不好，硬是不听，这下好了，十二点才下楼！”
陈沅像是长辈，训斥着甜甜蜜蜜的二人。
她俩的走路姿势怎么有点奇怪。
可能是睡相不好吧。
诶，一下就可以纠正的嘛？真神奇！
“沅姐说得对！我们都去各式各样的陵墓扫了一圈墓了，不去瞻仰前辈真是可惜！”陈怀武把餐盘舔得一干二净。
“你能不能小心点噎死！”陈怀文敲了敲弟弟的头，“这样下去迟早会胖！”
“嘿嘿，反正是共享的，哥哥你就多健点身吧，该担心的是你。”
“沅姐，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黎星还没急着吃中饭。
“应该没了，我们去下一站吧！”
“那好！”黎星握拳一挥，“回国，三亚！这几天都要冷疯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陌生的警报响个不停。
“是防空警报，估计是被当地反动的恐怖袭击了。”黎星刷了不少相关新闻，有经验。
耳鸣。
眼前一片混乱。
没想到袭击地点是酒店。
不会那么简单，莫斯科的防空系统能挡住导弹，一定又是能力者出手了。
黎星屏住呼吸，抱着吓到的喻泫一口气跑到酒店外。
酒店要塌了，几十层楼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空中是不是飘着一个人。
会飞难道是高手的代名词吗？
他戴着灰色面具：“「审判」向莫斯科致意。”
莫斯科的警卫不是吃素的，子弹瞬间靠近男人。
“天狼星，以杀戮出世。”
眼前只有一抹红光，子弹消失殆尽，无辜的，敌对的，但凡离他近的都面目全非地倒地。
“我记得我们这座城市没有惹你们这个神经病组织吧。”
为什么是剧院的首席，他也会飞！
“你是？”
“这句话先应该由我问你。”
首席折断了男人的一只手臂。
男人的哀嚎声凄惨得足以惊醒冬眠的野兽。
“饶我一命，小的「天狼星」只是奉命找三个人！”
“谁？”
“陈沅，陈怀武，陈怀文。”
“「审判」找仨凡人干什么？”黎星感觉他在演戏，演技精湛。
“他们不是凡人，冰神的复苏还需要他们！”
“哦？冰神复苏管我莫斯科什么事呢？这就是你大肆破坏的理由？”
首席折断了「天狼星」的第二只手，血不要钱地泼洒着。
“这位前辈很抱歉，我们是事先得知要的人住在这，就想着把他们逼出来……”
“你是有病吧，轻视生命还能说得冠冕堂皇。”首席把他像散架的木偶一样丢在地上。
“首席，请原谅我的手下给你带来了诸多不便，带来的损失我们「审判」悉数赔偿，我只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们带回去那三个人。”
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缓缓走近首席，似乎无视了「天狼星」的惨状。
“神父……”喻泫恐惧地躲在黎星身后。
“小喻，有我，别怕。”
视线回到神父身上。
首席冷笑着：“我的子民本来就不多，还给杀了这么多，你又能拿什么补回来。”
“阁下，别急。”神父把身子让开，身后是一个衣着诱惑的东欧风美女。
“你可真恶心，插标卖首的。”首席俯冲着拧断神父的脖子，手指一勾，金光笼罩在女人身上。
她立刻就穿好了衣服，“谢谢开恩”着走开了。
铁青色脸的神父凭空出现。
首席饶有趣味地盯着新出现的神父：“西马穆尔的后人？”
“阁下，认识家父？”
“果然一家子都是猥琐样，别阁下阁下地叫了，自我介绍一下，乐（le）神，和你家主子的爱好正好相反。”
神父的脸色愈加阴沉，居然遇到了神，看样子还是人派的。
“阁下，最后劝你一句，我只是找人。我也不介意弑神。”
“用日本人的话来说，就是中二到无可救药！”
神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蓝玉。
摇着，蓝玉幻化成了一个两眼空洞无神的小女孩。
“你知道我们组织为什么叫做「审判」吗？她只能出手三次，最后一次只能拿乐神的头收官了。”
乐神大肆笑着。
黎星这边打了陈沅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方面出于对朋友的担忧，另一方面又出于对好不容易看见的人派神的担忧。
黎星从旅行包里拿出本地买的合金弓，虽不比放在国内家中那把熟悉的托人专门打造的弓，但打搅神父丧心病狂的计划还是足够的。
她拉满弦，箭洞穿了嘴里喃喃着的小女孩。
不是她蛇蝎心肠，任谁手刃一个小女孩都会有浓浓的负罪感。
可那个小女孩是人形兵器，杀死了乐神，那么受害的就是整个莫斯科的人民了。
“啧，看戏的虫子都不能做到一心一意呢！”神父脸上的嫌弃之情遮掩不住。
“你话怎么这么多？”乐神掏出神父的心脏，地上现在有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神父再次出现：“我实在是没耐心了。”
“哦？我还以为西马穆尔的私生子应该很能忍来着。”
嘲讽的最高境界：从族谱下手，使劲揭短。
“聒噪。”神父如同小说里的都市兵王，喊完两个字，一直握着的拐杖就要落下。
黎星猜的不错，拐杖才是他「审判」的发动媒介，但她只猜对了一部分。
箭矢的巨大冲击力迫使神父松开手，拐杖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别着急啊，虫子。”
神父的脖子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条金项链，项链发着不属于它的蓝光。
“能力的发动，需要一个媒介，所以身外之物甚至是我自己的分身，都可以！”
“借神之手，审判，世间之罪！”
声音仿佛来自数光年外的星空，沉重而渺远。
乐神身体碎开了。
神父猖狂地笑着，伏在地上，将血淋淋的肉块举起：“我主，这是信徒的贡品！”
黎星叹口气，对着身边眼里大大的忧色的小喻说道：“别用能力，我来，会没事的。”
与其让老婆使用不知代价的「时停」，做无用的挽回，还不如自己推倒一切重新开始。
时间，六点零五分，刚走下麻雀山。
喻泫从身后抱住黎星：“别这样了，死亡是很痛苦的。”
她能保存重启的记忆，但却不需要经历死亡。
而小星却需要，每次的重启，都代表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吧。
“我答应你，这会是最后一次。”黎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没底，空落落的。
明天和意外，最优秀的预言家也无法预知哪个先来临。
克里林姆宫的行程，黎星挺想陪大家再体验一遍的。
无论是沅姐充满斗志的话语，还是陈家两兄弟互看不顺眼的日常，亦或是犯害羞，在镜头前亲吻的小喻。
“你就和沅姐他们好好再玩一次吧，我得去找一趟乐神。”黎星的语调里能听出不舍。
“小星，你又是这样了，我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我不想看见什么事都一个人揽在身上的小星。
你可以告诉沅姐他们，毕竟他们才是导火索。如果不想，也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不离开一步范围的那种哦。”
小喻的小表情像极了立下誓言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倒霉的小屁孩。
“好……我跟他们说。”黎星很容易被这样的她打动。
“你想好理由了吗？”
“就说，乐神告诉我的，反正我们不熟。”
远处身体倍棒的首席打了个喷嚏：“财神这小子，富起来了，可以啊，这样下去真成天皇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啊，大小姐？她找我干啥？”
他对黎星的称呼已经彻底被黄复天带偏了。
……
“几点啦，小喻，我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
“十一点五十分呢，谢谢小星哦。”
小喻也还躺着，看来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功夫不负苦心人！
十二点整，没有聊天，飞速吃完饭。
陈家仨人整装待发，有种即将上战场，超脱生死的感觉。
“像计划一样，我们跑去莫斯科特殊事务局，你俩和乐神汇合，咱合殴死那神父！”陈怀武嚷嚷着，被果汁呛到了。
陈沅深吸一口气：“那么，待会见，好运。”
黎星背着大包走出酒店，社死的尴尬跟着打量的视线此起彼伏。
你们凡人是不会懂的。
耳鸣。
已经走开了相当一段距离，还捂上了耳朵，高分贝的声音伤害照旧。
财大气粗的乐神早就把酒店的中午承包了，黎星她们走后，酒店可是零伤亡。
就是修缮的费用有些头疼。
「天狼星」在空中叫嚣着，被乐神迅速贴脸处决了。
“不愧是神，办事速度杠杠的！”黎星直呼合同签的值。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求老爸在莫斯科开了家做专业对口幽默段子的公司，因为乐神祂喜食人类快乐的情绪。
神父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说出一成不变的话。
黎星不想让他白费时间，三箭打碎了他肉眼可见的所有身外之物。
“到底是谁！”神父狂喊着。
乐神拧脖子的速度就是快，平均下来一分钟一具。
如果神父的分身登场速度能更快些就好了。
“够了，乐神，我们本无仇，何故为奴隶出手。”
神父第十三个分身前，通体白光的人替他挡住了乐神。
“呦，我没想到这家伙信仰的神居然是你啊，光神。再澄清一遍，我的子民，你还不配喊奴隶二字。”
乐神吊儿郎当的话里藏刀，声音还未落下，光神忽然炸开。
“那就不得不出手了，”光神像神父一样再次出现，“我的真身不在这，但你同样打不过我。”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的地盘。”
祂退后半步。
密集的导弹悉数轰在光神身上，祂的分身复活了一次又一次，导弹仍未停下，祂甚至无法移动。
“叫啥来着的斯基小子，干得不错！”
“首席，我也不知道您神啊，早说，早说我就把大家伙运过来了，相信您的神力，足以重建莫斯科。”
“不用了，好意心领了，回去就完成你的愿望。”
乐神和耳机里的声音都格外洪亮，外放就是故意气光神的。
光神的分身在不甘之中消散：“我还会回来的！”
“看过喜羊羊吗？”
乐神开了一个中式玩笑。
没注意到的是，神父溜了。
“损失虽说有点大，但陈小姐已经在配合我们工作了，father，可以回国了。”
黎星一箭射穿密谋个不停的路人，没想到还混进去一个眼线。
这下完了，陈沅他们还是给逮到了。
特殊事务局也保不住他们吗？
“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一切都缘由，还是交于你自己去寻找吧，天机不可泄露。”
黎星没好气地回击乐神：“所以你说一堆没头没脑的话想表达什么。”
“……陈沅他们目前在飞机上，我可以最后帮你一把。”
“帮我们登上那趟飞机？”
“对，不仅如此，还能让你俩睡着补觉，安全着陆。”
“其实副作用就是催眠吧。”
“这都被大小姐看出来了，真是了不得，副作用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
你们会化作不起眼的零件躺在飞机驾驶室的操纵台里面，代价就是睡一觉。
大小姐，记得老奴跟你签的合同啊！”乐神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这么困。
“她是命运之人，为什么不阻止？”
“这句话该我问你，明知自己的信徒成天做着逍遥法外的事，你却不阻止，还给他保命的分身。”
“命中自有定数……我这样做会被反噬的。”
“这也是我的答案。”
“……你们这些在人间躲了这么久的老家伙，也要插手世俗了吗？”
“命运之风已流动，你我都逃不出去的。弑神的人，又不是没有。”
……
黎星看着飘雪的平旷山顶，还有一扇半掩的门，头疼欲裂。
合着厕所墙壁上那番话是这个意思。
兜兜转转的是命运。
命运让她重新来到了冬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