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位的合招，的确很厉害。”
萧九歌位于风暴正中央。
他的身影已经完全被红色的灵力巨浪吞没，带着尖锐长刺的藤蔓，在他的四周生根发芽，形成了一个茧子的形状。
那些飞鸟仍然盘旋于空，尖锐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在场的许多弟子，都受到了无妄之灾，个个七窍流血，哀嚎不止。
目睹此景，太上长老痛心疾首！
但，他无暇去顾及这些炮灰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藤蔓编织出来的那个大茧子。
他明显感觉到，萧九歌还活着。
虽然萧九歌的声音很虚弱，像是随时就要死，但……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把萧九歌逼入绝境，太上长老就越是觉得不安。
“快，加大力度，千万不能让他逃出来！”
也许是为了消除内心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太上长老发疯一般地大吼起来，再不敢保留实力，强行释放了自己的又一道杀招。
“流光星陨！”
他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片金色的云霞。
云霞之中，似乎有金色的凤凰在翩翩起舞，又像是有仙者弹琴奏乐，在这片云霞之上，又像是有一座巍峨的华丽行宫，那行宫之上，则是无穷无尽的星河……
这一切的美景，转瞬即逝。
伴随着太上长老的一声爆喝，华丽的行宫骤然崩塌，无论是凤凰和仙者，都消散一空，众人耳畔传来了如同瀑布坠落的轰隆巨响！
被困于藤蔓之中的萧九歌，无声地笑了。
他抬起头，从藤蔓的缝隙之中，看向满天的金色碎屑。
那些碎屑很快化为了拖着长尾的火星，无可控制地砸向了地面，发出阵阵爆响。
“啊……！”
“不要啊，我不想死！”
“救命……”
圣天福地的弟子们，此刻本就已经是苟延残喘，望着头顶的巨大火星，眼眸中的惊慌变成了他们人生最后的眼泪。
紧接着，他们的身体便被灼热的火焰吞没，连同那滴来不及落下的眼泪一起，消散一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真是厉害啊，小老头。”
萧九歌所在的区域，更是火星攻击的重灾区。
理论上，早应该灰飞烟灭的萧九歌，却依然好好地活着，还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可惜，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话音未落，极寒的冰灵根气息，便从那藤蔓之中迸发出来。
所过之处，瞬间冰封！
哪怕是还在半空之中的火星，也被寒冰气息捕获，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冰球。
火焰褪去，萧九歌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太上长老，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萧九歌，哪里还有人的模样？
他的四肢融入了冰雪之中，身体的血和肉都已经被冰代替，只有一颗心脏仍然在冰作的骨架之中，缓慢地跳动。
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萧九歌的身体，已经完全与这片魔域的冰雪融为一体。
只要魔域还在，萧九歌便不会死！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萧九歌的眼珠子很僵地转动了一下，再一次看向了太上长老的身后。
他此刻不想回应太上长老的话，而是有些疑惑，到了这个份上……那家伙，还是不打算现身吗？
异变，只在眨眼的一瞬间。
原本已经几乎将太上长老吞没的冰雪，被一种强悍的力量反推了回去，震出了一片焦土。
“萧九歌，你够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太上长老的身后响起。
这声音里，有无奈，有遗憾，也有几分心疼。
萧九歌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总算是有了一丝变化。
那个家伙，终于是被他逼出来了。
“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平息你的怨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不能放过自己吗！”
萧九歌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被困于冰壳之中的一叶道人，听着这个声音，总觉得十分耳熟。
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至于其他两位，苍戌老祖以及金鹤道人，表情与他差不多，也是觉得声音十分耳熟，却死活想不起她是谁。
太上长老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当那个说话的人从他身后的影子里走出来，那三个被冰封的老东西瞬间反应过来了！
“啊，是她！”
……
此时此刻，全程躲在萧九歌的保护结界内，看着这一场混乱杀戮的陆栩，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意识到，原著剧情里，那个摆了萧九歌一道的玩意儿，出现了。
“唉，虽然已经猜到了可能是个漂亮的女人，但真的看到了，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啊。”
意识到这种“不得劲”的情绪，可能是所谓的“吃醋”，陆栩忍不住给了自己一拳。
太丢人了！
自己到底在吃什么奇怪的醋？
萧九歌已经一千多岁了，又是个堕入情欲道的魔修，他要是没个让他痴狂的女子，才是怪事好吧。
“九歌，别再执着于我，放下手中的剑吧。”
萧九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是我不放呢？”
“当年的事情，是我自愿的！哪怕如今你我再一次相见，我要告诉你的，依然是这个答案。”
萧九歌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这一刻，他坚持的信念，似乎在崩塌了。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另一些声音，也陆陆续续地从太上长老的影子里传出来。
“九歌，你错了。”
“我们选择死亡，从未受到过任何的胁迫，都是自愿为圣天福地牺牲。”
“别再执着于改变，接受命运吧。”
“你已经错了太久了，也是时候该醒悟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终无数的影子都融合在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渐渐有了实体形态，从太上长老身边缓缓走出，一步一顿，摇摇晃晃地走向了萧九歌。
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能看得出来，她与萧九歌的眉眼，有六七分的相似。
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但，眼眸中含着泪水。
她走到萧九歌面前，向他张开双臂，试图拥抱他。
“哥，我们走吧……”
萧九歌低垂着脑袋，眼眸里，失去了光彩。
他仿佛已经认命，愿意与这漫天的风雪化为一体。
此情此景，让陆栩忍不住拼命地喊了一声。
“喂，萧九歌！答应我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到，你死什么死？！”
扑哧——
一把尖锐的冰剑，从萧九歌的手掌心中射出，正中少女的心脏。
他略微抬起头，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眼前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少女。
少女僵着脖子，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窟窿。
她难以置信。
“哥，你为什么……”
萧九歌缓缓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道：“萧眠，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