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的人生像是在观赏着一场与我无关的戏剧。
即使周围人认为我就像是主角一样闪闪发亮。
然而主角通常是经过努力从而完成各种事业的人物。他们大概率会经过各种复杂的磨难,会体会到一些巧合的机遇,会遇见图谋不轨的反派,会不小心走到错误的弯路上——最终克服一切的艰难险阻,获得成功。
而我并非如此。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到,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似乎与他人有所不同。在人一生中所能遇到的难题面前,大多数时间我都能『看见』解决问题的、唯一的正确之路。
客观的来说,这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天才』。
嗯——当然,这么自述如果被旁人听到,肯定是要说我『凡尔赛』『在炫耀吧』一类,所以这些话只能够写在日记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样的天赋当然给我带来了不少的便利,但同时也让我失去了大部分探索的乐趣。
于是我的人生便只像是在用第三人称视角观赏着一场盛大、却毫无参与感的戏剧。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依旧会有和他人一样难以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羁绊、社交——怎么说都好,我始终无法看透这一切运转的规律。在名为『人生』的游戏中,仅有这样的关卡无法轻易查阅到攻略。
我大约花了三四年的时间才搞懂交朋友是怎么一回事,而在交友后还有一项难关名为『恋爱』。一般经验上都说恋爱会影响到学习,所以为了不让其对我的人生道路有所波折,我等到竞赛得奖且基本确认保送后才开始尝试。
首先要确认一个人选——绝对不能是喜欢的人,因为在『喜欢』的情感下极有可能作出非理智的行为,使得事件不能按照我原定的计划执行。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心仪的对象。
但如果参照学校同学评价来看,有一个人的身份以及外貌恰好适合与我一起尝试这一任务。
——高三一班付玖,常年位居文科班榜单前三名的男人,被本年级女生常常评价为是『校草』一样的存在。我和他作为学生会会长长和社团社长,之间也时常会有工作上的交际。于是从大概选定对象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默默地观察起他来。
很快,我发现他身上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大多数的人只能看到流于表象的事物,只有少部分特别的人才能透过表象看清内里的『真实』。语言习惯,细节,气质。如果要进一步确认的话,找到某个社交平台的账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付玖的秘密很快被我了解了。
我在某一日结束工作以后,我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叫住了他。我对他说,付玖同学,我知道你在隐瞒着什么。
说谎太久的人依旧害怕谎言暴露。他强装镇定 ,眼神中的躲闪却出卖了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苓。
我逼近他,直视他的双眸。付玖的一双上翘桃花眼是很漂亮,就算面无表情的时候也能将许多小学妹迷得神魂颠倒。不过倘若换一副装束,换一种角色,那双眼睛所表现的又该是另一番暧昧姿态了。
『在周末的时候,我看见了,也拍下照片了。需要我放学后用你们班班级电脑展示一下吗?』
这些自然是谎言。我没那么大兴致和精力去跟踪他,所以仅仅是说出了可能性最大的推断。不出所料地,付玖脸色骤变。他将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询问:『你想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相配的、忠诚的、服从的伴侣。
所以我回答:『请和我交往吧,付玖同学。』
他无法拒绝,只能以默认作为不满于被威胁的反抗。
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我有一点还是算错了。某些人是无法轻易地改变本性的,亦或者他隐瞒的那些事物已经成为某种深入骨血的毒,并非简单地就能够戒断。就算面领着社会性死亡的威胁也无法让他彻底放弃那份校外的『兼职』。
不过这『兼职』我姑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还算藏得不错,我也可以顺便帮他消除一些痕迹。但现在直接在学校里和学妹进行这些不良交往,未免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两个人都是。
我敲打了付玖一番,让他明白自己的本分工作以及在我手中明显的把柄——对,我已经收集了不止一份的证据,不过是闲暇时候稍微找了个跑腿费了点钱拿到的。之后也对学妹进行了谈话,希望她别以为自己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是某种特殊的存在,能够胁迫他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况且——那真的能称之为胁迫吗,我看他自己有时也颇有些乐在其中呢。
委婉的提示对于付玖是显而易见有效的,但对某位胆大包天的学妹似乎并不是如此。她或许尊重我、敬仰我的能力和身份,但不一定就会对我言听计从,甚至于可能觉得违背我的意愿更有种叛逆的快意。唉,还是年轻啊。不明白有些时候谨慎一点,但能将所有事物的走向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
所以怎么办呢?我只能探寻一下这位学妹有没有什么珍视的事物。这并不难看出来……不过,我又顺手查了一下拾柒学妹那位暗恋对象的过往,意外间看到了一些难以忽视的、隐藏起来的关联。
实在是太过有趣了。自从四年以前产生的风暴到现在形成了一个极小的漩涡,将这个几个相关者在他们无意识间联系到了一起,并赋予了他们全新的身份与关系。
我很期待这几个人在之后会又何等的冲突与波澜,而很明显,他们的故事中似乎并没有我这个外人存在的席位。所以我选择在稍微给学妹一些警示之后体面地谢幕离场。
作为观众,理应在戏剧主角登场后自觉地退回到属于自己的席位中,安静地观赏表演。
所以,你们究竟会演出什么样的故事呢——拾柒,还有楚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