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于遥远过去的过去

作者:咸鱼做成酱 更新时间:2023/9/11 21:25:17 字数:3012

不知道什么原因,蝴蝶没有成功把泠带回到那个结点。但是目前已经确定蝴蝶就是川蝶的执念化成,这样一来,泠倒也不急于一时去解决眼前的事件——虽然泠着急也没用就是了。

蝴蝶在泠进入川蝶家后,就一直停在泠的肩头,无论泠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当泠想着今天晚上该怎么跟这个时间段的阿婆解释时,川蝶的爸爸回来了。

在现实里,泠还没有见过川蝶爸爸。在她来之前,川蝶爸爸就已经出海,之后一直失踪到泠进入怪谈世界之前。

大概由于是七年前的缘故,眼前的川蝶爸爸看起来还非常之年轻。"绿叶化肥"四个大字显眼的印在川蝶爸爸胸口的领子下面,本来青绿色的衬衫边边角角都有些发黄了。

川蝶爷爷刚想开口跟川蝶爸爸介绍泠,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川蝶爸爸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先一步,直接跪在了泠面前。

这可把几个人全部吓到了。

"诶诶,大叔大叔,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谁知他却坚持不起,嘴上还说一定要再磕三个头。

泠好说歹说,终于把川蝶爸爸拉了起来。

"川蝶,去厨房把火烧起来。爸,您去抓只鸡,今晚......"

"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啊?不用不用,叫我小泠就好了。"

"泠大人不必多言,多年前,曾有一位长相与泠大人一模一样的大人于我家有恩。现在看来,连大人头上那株彼岸花都在泠大人头上。"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见那位大人一面,只是后来,那位大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能见到泠大人,已经是了却一生遗憾了。"

"松冈,你在说——"

老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一顿。

"美琴她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再启齿时,已然带上了诸多遗憾。

老爷子看着在后院烧火的川蝶,悠悠解释道,"泠姑娘有没有发现,川蝶妈妈她到现在还没露过面?"

虽然泠知道川蝶妈妈早在多年前就难产死去了,但是这个时间点她可还"不知道"。见状,她也只能点点头。

"川蝶妈妈她,当初生下川蝶时,没有挺过去。所以这么多年来,川蝶一直都是由她爸爸带大的。不过有件事,泠姑娘有所不知。"

"川蝶她,刚生出来时——是个死婴。"

"什么!?"

泠一惊,这件事连阿婆都没有提起过,看来是一直被川蝶家瞒着。不过既然川蝶现在站在这里,那必然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川蝶的出生本该是我们全家的一件大喜事。结果,上天却给我们全家开了个玩笑。川蝶妈妈难产死去,川蝶也是个死婴。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再加一个接生的产婆,就围在川蝶妈妈生产那个房间外面,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同失去了妻子和女儿,如此突然。我看到,松冈当时,伤心的锤墙壁,锤的手都骨折了,衣服上全是血。"

"这要怎么办啊,我们几个老家伙正在想。结果松冈突然就把川蝶妈妈和川蝶一同搬到一个板车上——在当时我们看来,已经是母女两个人的尸体了。"

"我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想拦他。"

"我就说,冈子,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她们母女两安然入殓。"

"结果冈子却像着了魔一样,说一定要救她们母女两。年轻人身强力壮,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怎么敢乱动,竟然就让冈子一个人拖着板车,出门跑了。"

"当时外面正值深更半夜,又一点月光没有,哪里看的清路。我们几个老家伙没有把死婴的事情说出去,也不好找人去找松冈。"

"只能等松冈自己伤心完再把母女两拉回来。"

"结果到了白天,松冈再拖着板车回来时,怀里裹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哭了一路,那哭声大的啊,老早我们就听见迎了上去。"

"乡里邻居,也全都被这哭声惊醒,出来看是什么回事,一看,就看到了川蝶妈妈的尸体。"

"怎么回事啊?大伙在问"

"松冈就说,川蝶妈妈生产困难,自己连夜用板车拖着去了医院,可惜只有川蝶活了下来,大的没能救活。"

"大伙都在安慰松冈,但是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松冈哪里去了医院——就算真的去了,医院也不可能救活一个死婴。"

"毕竟川蝶早在刚生出来就死了,松冈那个晚上,到底干了什么,一直没有对我们说过。后来他就说,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川蝶。"

"也不是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说,我们一听就知道,这名字绝对不可能是松冈起的。"

"那么松冈那天晚上到底遇到了谁,把川蝶从地府里拉了回来,还给川蝶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们不得而知,松冈也从来没有讲过。"

"这么多年过去,川蝶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们也就把那件事忘记了。或者说,人一生有太多事情搞不懂,就当是佛祖赠予我们的奇迹吧,很多事情只能这么相信。"

"现在看来,当初救活川蝶的那个人,恐怕是你的外婆,村上美琴。"

老爷子狠狠的对着自己胸口锤了几下,

"美琴当年,从小学上到初中一直是我的同桌。那时候,美琴就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时间久了,同学之间都说美琴脑子有病。但是美琴读书很厉害,我们整个镇加起来都没一个比她厉害的。"

"所以美琴脑子没问题,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大家都不提,因为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欺负美琴了。我虽然没有跟着大伙欺负美琴,但是当时年纪小,怎么敢为了个女生跟班上大多数人对上。"

"我跟美琴同桌那些年,见过无数次美琴各种被欺负的场景。凳子上涂胶水,故意把美琴饭碗撞翻,联合起来把搞卫生的活全部留给美琴干,甚至有一年,他们把美琴心心念念许久才得到的新书包都划烂了,还在上面涂黑笔画。"

"那是唯一一次,我没有忍住,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他们二十多个人,我怎么可能打的过。留了一身淤青口子,美琴那时候想来帮我涂药,我却没有理她,直接跑回家了。"

"后来,初中就结束了。失去了同桌这个身份,我也对美琴不再联系,只能从周围同学的只言片语中,听到曾经坐在我同桌那个女生,又在外面发了什么疯,又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家里人训。"

"再后来,我再一次见到美琴时,美琴已经和你一般大了。无论从神态,外貌,还是眼神上,美琴都和你一模一样啊。特别是你头上这个发卡,美琴当初带了十几年。"

"当时我没有认出来,看到她进了隔壁门后,才知道是她。那天晚上路过时,正好遇见她在院子里,就随便聊了两句。"

"不过美琴没有透露多少事情,无论我怎么问她中间那几年的经历,都被她用其他话挑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最后救了我们一家的,居然是美琴。松冈,你那天晚上所见到的人,应该和泠姑娘长的一模一样吧。"

"是,是这样。原来那位大人,还与爸有这样的联系,但是,为何那天晚上,那位大人还是那般年轻呢?"

老爷子摇了摇头,"美琴既然能把川蝶救活,那跟年轻时容貌一模一样,好像也不算怪事了。"

"我现在只恨当年,为什么没有在周围人欺负美琴时,早一点出手帮忙,如果可以的话,也许美琴的学生时代,至少不会那么凄惨。"

"没想到,美琴居然对我们家有如此大恩。如果能再来一遍,我死也不会让他们欺负美琴。"

[遗憾]

泠心中突然顿悟。

[遗憾],[愿望],[执念]。

原来大部分普通人,究其一生所惦记的,都是只是[遗憾]罢了。

愿望过了一定年纪,渐渐就变成了遗憾。哪怕心中再怎么放不下,顶多也就叫心结。

嘴上说着,如果当年,如果当年,如果当年...

对所有遗憾的事,心中只剩下了如果。

自己给自己下了定论,心里早就认为不可能了。

这便是遗憾。

那么执念,到底需要什么条件,才生成执念呢?

泠的目光在蝴蝶和川蝶身上来回跳动。

蝴蝶此刻却像石化一般,静静停在泠的肩头,毫无动静。

"川蝶,居然是外婆所救。那个时间,外婆应该早就在榕树镇范围内失踪了——阿婆曾说,梦见外婆在楼底下哭。出去后却不见踪迹。"

"难道外婆当时真的在阿婆的楼底下,但是一出来就跑了吗?为什么外婆不和阿婆相见?外婆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年轻。救了川蝶,外婆到底遇见了什么?"

"传说,彼岸花是只生长在幽冥之花。"

"外婆到底拿原初彼岸花去做了什么?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又是一堆新的问题出现在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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