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满贯，毒害全球十数年的特大恐怖组织「莫比乌斯」终于在联合军作战下下于昨日19:58分土崩瓦解。”
“据传闻，「莫比乌斯」的分崩离析源于他们首领被一位无名军人给进行了卧底的斩首行动，才导致此次联合作战的顺利。”
“但据治安府首席高明武将军的访谈，这些传言纯属无稽之谈，此次这个令全世界都为之喜悦的功劳属于联合行动的每一个人......”
飞机的尾云在天幕划过弧线，从她的眸子里划过。
有些发空的发怔双眼，高挑的身影被一身不太起眼的灰扑扑大衣所裹住，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门口那样伫立着。
头发不长，甚至于在这个性别该有的刻板印象里也算是很短的那部分了。
仅过耳垂的的发丝茂密而黑的深沉，和那被凌乱刘海遮住的双眸并无二致。
一米八左右的身形，更是让她有些鹤立鸡群的般的杵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要是有人从那大衣与刘海的空隙中看去，也许能发现那一点也不起眼的“显眼”五官吧。
明明是这样的身高与外表，几乎可以说是将存在感都拉满的要素在她身上却仿若半点效果都没有。
在那一身灰扑扑的大衣和......某人那自己刻意的压抑下，却显得低调无比。
几乎被视若空气般的存在感，没有引得路人的半点注视，直到——
“♪~♬——”
一首有些高调激昂的铃声响来，打断了这个几乎能然给所有人无视的状态。
女人眨了眨眼，终于打了个激灵地从那有些发愣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是一个...哪怕不是按键机，但依然型号显得非常古老的智能手机。
要是让有点记忆的人来看，那起码得是七八年前流行的款式了，甚至于机身上也出现了一点不少的使用痕迹。
能在当下看到这种手机，能看到依然有人在使用这种手机，属实也算得上罕见了。
“......喂？”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为乱码的来电人，女子也没有在意的接通了电话。
数小时高铁而没有进食与饮水过的经历，倒没有让这清冽的声音变得虚弱，只是因为干渴有着一点淡淡的沙哑吧。
“长官？请指示！”
“......你和我来这套是吧，龙鹰。”
“嘿嘿。”
听到电话那头那个有些无奈的中年男声，女子终于还是难以忍耐地嘿嘿笑了出声。
“这不是好奇长官你还会联系我吗......而且，我现在都退出战魂大队了，长官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行吧，左黎。”
哪怕不用看，左黎都能知道电话那头的存在一定正一脸扶额的无奈表情。
嘴角勾起，对于正在接通的电话毫无顾忌地她又开始嘿嘿地乐了起来。
“好好好，我在我在......长官您老人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说找我这个小小平民老百姓到底有啥事啊。”
“......贫嘴。”
中年男子又是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口中也终于在她的问询下说出了正事。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
“退役的决定那么坚决吗？”
“你也知道，战魂的队员原本都不在正式编制和和记录中，你的户籍更是这段时间才堪堪恢复。”
“作为战魂的前队长，你大可以不必那么急啊，如果你累了我和高老头可以直接安排你去帝国任何一个大军区当教官，或者当幕后混工资也行，等运作好了，你起码也是校级保底，你的信息和身份照样恢复，待遇更是绝对不会比那些所谓的私企高管差半点。”
“你现在这样坚决的要求直接退役......以你前战魂队员的特殊性，真的只能回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吃，穿和待遇不会再和我们挂钩半点，都得你自己想办法。”
“而且......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龙鹰」，战魂大队队长，独自捣毁「莫比乌斯」的无名英雄......你真的就想这样回到一个普通的生活里去吗？”
“你的过往，你的经历......你真的还能，轻易地融入这个社会吗？”
“......左黎？”
“......”
电话那头，没有半点虚假的诚挚担忧让左黎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脸上的轻浮笑意也悄然隐下，她再次抬起了头，看向了那高远的蓝白天幕。
“......啊，长官你不用说了。”
“我16岁加入战魂大队，本来就是为了......捣毁「莫比乌斯」，为我爸妈报仇。”
“不要命的训练，数百次濒死的任务绝路，我的这十年现在想回去也就一片恍惚。”
“您知道，我在成功刺杀他们首领的那刻，我的脑子里有什么吗，长官？”
话语轻停，左黎的深黑眼眸在打射下来的阳光光斑下显得更加虚无的黑。
“......什么都没有。”
“没有为爸妈报仇的喜悦，没有为世界铲除毒瘤的成就。”
“只是在确认他停止心跳的那一瞬间，我松下去的那口气好似......把灵魂也吐了出去。”
“......就这样？”
“就这样我就......报仇了？”
“我松开了匕首，脑子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我就坐在他的尸体边，一直发呆到你们攻进来。”
“其实，我只是在想一件很简单的事。”
“杀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荼毒全球的大罪犯......死了。”
“那我之后，该干什么呢？”
“......”
“......”
“该干什么呢？长官？”
有些无机质的问询，左黎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男声也变得有些窒息般的沉闷了起来。
但只是沉默地，老实地听着这位孤独王牌的自述。
“......想了那么久，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哈哈。”
“但是......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二十六了。”
“我的人生已经有十年浪费在了我的仇恨上。”
“......剩下的时间，我想为我自己过了，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不想再把我的全部都放在那些和仇恨有关的事上了。”
“要是回到军区，回到基地，回到训练营，看到那些我为了报仇而无比熟悉的环境和事物上......恐怕我会坏掉吧。”
“我想......自己找点工作，找口饭吃......然后。”
她的脸上咧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谈个恋爱，找个对象，最后成个家。”
“部队里面应该不包发对象吧？”
那终于从沉重里逐渐挣脱的清冽声音，终于又带起了些许最初的轻浮笑意，中年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妮子......”
“还有啊，长官。”
叉着腰，左黎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危险起来，一如她此刻脸上那有些危险的笑容。
“......你会打电话给我，不仅是你和高长官的想法吧？”
“是不是队里面那几个菜鸟，开始闹了？”
“......不要把自己的队员叫做菜鸟啊。”
“本来就菜，她们几个加进来的时候谁不是臭屁哄哄地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又是什么四大军区竞赛第一咯，又是什么洛尔码国际侦察兵大赛的新秀咯，杂七杂八过时的名头就不服我想坐我这个位置？”
“......结果不全是废物篮子吗？”
“你啊。”
长官有些无奈地笑了，敲了敲桌子。
“......战魂群龙无首了，她们那几个妮子不得闹吗？还以为我和高老头弄黑幕把你撵走的说要上访呢。”
“切。”
撇撇嘴，左黎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那看似不大的小小拳头竟是捏出了有些骇人的骨节爆裂声响。
咔吧咔吧的声音，也与她的不屑声一同传进了话筒。
“我知道长官你这个电话会录音的......您可以告诉她们几个，姑奶奶我要出来成家立业享受生活了，她们几个要是有意见，自己休假期来找我掰扯掰扯，不要有事没事都闹腾，有点弱智。”
“......呵。”
摇摇头，长官嘴角也是浮起了无奈的笑意。
“好啊......那你，确实是打算不回来了是吧？”
“......嗯。”
“没有军衔，没有退役待遇，工作生活都自己负责，没问题吧？”
“加入战魂那一天就有了准备了。”
“......行。”
长官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了桌子上，那是笔迹凌厉地写着“退伍申请书”那样的东西。
右下角，「左黎」的签名也正赫赫在目。
轻叹着，他在这张申请书上有些不愿的落笔了下去。
“同意申请”
本来应该立刻叫来警备员，将这个签名完毕的申请书拿到相应部门的。
但是犹豫着，长官却是不做声地拉开了抽屉，将这张退伍申请书压在了自己的诸多文件底下，关上了抽屉门。
“我和老高肯定也不会当这个恶人的，你也确实是该......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不过。”
“？”
“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的话，你再联系我吧。”
“......”
“......我，老高，西南军区，战魂大队......永远欢迎你。”
“......”眨了眨眼，左黎砸吧砸吧了嘴：“......行吧。”
“虽然不知道你一个老头说这么煽情的话会不会觉得羞耻就是了，嘿嘿......”
“......嘟。”
在听到那明显有些气急下来的呼吸声之后的挂断声，左黎收回手机，呵呵地笑了出声。
“真是......”
阳光下，高挑的女子绷直双手，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那么接下来，该去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