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些内心那自己绝不会承认的紧张。
左黎插进钥匙,动作轻悄地扭转,将门推开。
可惜......看到的景象却并未像她一开始所最想看到的那样发展。
零散开启不算晃眼,堪堪见物的暗黄灯光内,小小的客厅里已经出现了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了,自己那关心的某人,已经不在安睡中了。
心,在莫名的不安定中提起,左黎表情僵了僵,依然还是硬着头皮地迈进了家门。
在玄关换好鞋后,耳旁也传来了从刚才开始,就隐隐约约的节奏切菜声。
“哒哒哒哒哒......”
听过无数次的声音,以及那从鼻腔飘进的淡淡香气,让她因任务和遭遇而有些躁动的心不自觉地开始放松了下来。
是......阿鸣吗。
赤裸着纤足踩在木地板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那站在台前单薄纤瘦的背影。
到肩膀的发丝似乎还弥漫着一丝刚刚淋浴后的水汽,一身换好的居家常服外裹着合身的围裙。
青年的温润身影只是背对着她,一无所知地继续着自己的烹饪行为。
......
那副灯光下的样子,像极了等待妻子上班回家的小主夫。
左黎轻轻地咽下一口唾沫,心中那名为“愧疚”的情绪好似又膨胀了一分,然后被她赶紧压了下去。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脸上撑起了一如往常的亲密轻笑,走到了他身后。
抱住了青年那纤细柔软的腰。
“......阿鸣。”
就连那呼唤着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亲切甜蜜,好像就像一个刚刚起床的普通女友一般。
案板上,握着菜刀的纤细白皙顿了顿。
微微低垂着头的青年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恋人那若无其事地呼喊和怀抱后,如同雕塑般的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几秒后,他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地似的,继续着手下那有节奏的切菜动作,没有回头。
“......回来啦?”
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的,平静询问。
让左黎心里那本就不太安定的心脏变得更快起来。
脸上咧起笑意,她将头凑在了郑渊鸣白皙纤长的脖颈间,轻嗅着那让人熟悉的温和气息:
“......啊,回来了。”
“刚刚有个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联系我,说她家里有急事,然后我就赶过去了。”
“当时......阿鸣你还在睡觉嘛,我就想着可能不会办太久,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起来和你说啦。”
“本来早一些就办完了的,后面到路上的时候发现手机落在她家了,又回去拿...耽搁了不少时间。”
“办完了,我就赶快赶回来啦,毕竟你还在家里嘛......”
“...这样...吗?”
喃喃地吐出低语,眼眉微低的青年抿了抿嘴,被刘海遮住的白皙脸庞没有表情。
“嗯嗯,毕竟今天还没吃饭,肯定想我家鸣鸣的菜啦嘿嘿......唉?有茄子,多久开饭呀......”
“左黎。”
平静地低语,一下子堵住了那想要用平日语气搪塞过去的高挑美人的嘴。
刀背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轻轻颤了颤,他把刀放在了案板上。
“......怎...怎么了阿鸣。”
脸上,在那从没有过的直呼其名下僵了僵。
心脏似乎在那平静的声线下轻颤了一下,因愧疚和不安生起的紧张更深了一分。
而随即,那如同被“审讯”着的氛围,也让一股不适在胸中滋生。
“......和我,说实话好吗?”
“...什么......实话?阿鸣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你应该,比我明白的。”
青年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波澜不惊,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向身后的高挑倩影平淡问询着。
“...你今天,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些的,阿黎,所以......”
“......能和我,说实话吗...?”
“......”
什么意思......
是在拷问我吗?
虽然那平静柔和的声音没有什么兴师问罪的意味,只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温润。
本就因谎言和少许心虚而不安定的心脏里,那些今日听过的话语再次闪过。
终于,心间的躁郁和不适到达了顶峰。
松开手,面色阴沉的她看着背对着她的青年,声音有些冷。
“什么实话不实话?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那你不信你问我干什么?”
那不耐和冷冷的声线,让郑渊鸣的手轻轻颤了颤。
他咬住了自己没有血色的嘴唇。
“那......那......”
“你朋友......是男的吗?”
“你的急事,是不让我知道......你和他去酒吧喝酒吗?”
青年的声音有些脆弱,但是却让左黎的胸口再次乱了一拍。
她微微睁大双眼,向后退了两步。
他...他知道了?
虽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本身今天就已经做过很多无法开口,绝对不能称得上算是正确的事了。
不管是自己这不辞而别的行为,还是没有和恋人说过,就出去与异性相处。
然后......为了任务,任由着任务目标那对于恋人的“诋毁”。
心中名为心虚和不安的情绪终于被引爆,然后在泛上头脑的火焰下变成了恼羞成怒。
“...你跟踪我?”
“......”
终于。
青年那有些脆弱的双眸濒临崩溃,被水汽模糊。
红着眼眶的他,双手无力地轻颤着。
......是......这样吗?
你的第一反应是......我跟踪你吗...?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阿黎......
右手,如同和左手腕镜像的白色绷带下,伤口疼的更深了一分。
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轻轻喘息着,闭上了双眼。
压抑着委屈的温和声线,强撑着开口:
“......没...没有。”
“我没有......跟踪你。”
“我只是......出去买菜......”
“然后......看到了你。”
染上食物香气的水汽,还在厨房里冉冉升起。
菜板与菜刀的刀柄上,依然遍布着晶莹的水滴。
这只是某人,想为恋人每一天都好好抚慰心灵的证明。
好似一下打碎了,某位小姐那可笑的自尊心。
泛起火气的俏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下来。
然后她的美眸里闪过一丝丝无措。
特别......是看到某人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轻轻颤抖着的纤瘦肩膀时。
话语却好似在喉咙里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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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内的软蛋龙鹰小姐,或者说......”
“......帝国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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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的话语还历历在目,身体似乎自发的觉得......
自己的某些话语说出口的话,就会认输,就会丢掉自己的尊严似的。
于是,说不出口。
微微张合着唇瓣,左黎......
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任由着青年那轻颤着的背影看起来......在沉默中越发的流逝着生机和......
期望。
但是,她的潜意识却在隐隐地有些不安定。
......那些东西,和恋人比起来,哪个重要呢?
刚刚那窒息的长长沉默,已经没有给她意识到的时间了。
青年......睁开了有些没有光泽的双眼。
藏匿住了一丝丝的失望。
“......先......不说这个了。”
眨了眨眼,郑渊鸣扭过头,白皙脆弱的秀气脸上挂着的,好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的往日笑容。
只有那泛红的双眼,让兵王小姐的心脏狠狠地收紧了一圈。
“......先...先去吃饭吧。”
然后,他没有等待左黎,只是端起了灶台上的饭菜,若无其事地向着餐桌走去。
“冷了可就......”
“不好......吃了呀。”
真的......
......不好吃呀。
面色僵硬着的兵王小姐,抿了抿嘴,跟随着青年的背影向着外面走去。
她看不见那不知为何摆在洗碗池里的,和现在桌上的数量全然一致的碗筷盘碟。
将手里的饭菜,放在了餐桌上。
他咽下了嘴里的委屈和苦涩,挂起了她最喜欢看的......
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