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马沙是怎样一个人?”
分别之前,女孩问了这么一句。
“自暴自弃的家伙。”男孩如实回答,接着停顿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可能比起欺骗他人,更喜欢欺骗自己”。
“我很高兴你能把它看完,拉斐尔。”
女孩眼里的笑意流露到唇边,她微起的朱唇让拉斐尔一时间挪不开眼睛,没等男孩继续开口,一位有着兔子敏捷的小佣人闯入了两人之间。
“米莉安娜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她甩了甩棕发毛辫,用眼角余光瞟了拉斐尔一眼,脸上温红的皮肤诉说着数不清的恼怒。
“杰丽雅,今天辛苦你帮家里头的忙。我想,应该奖励些东西给你。”
“小姐,我先带你进屋吧。跟那家伙一同出去,想必也是身心俱疲。”
杰丽雅再督一眼那个身穿执事服的家伙,轻声“哼!”了一下,扭头推着轮椅离去。
“再见,拉斐尔,记得好好休息。”
盲眼女孩跟他道别,只剩拉斐尔杵在原地,他鼻尖上还余存着那位淑女留下的清香。
男孩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内见一张稍感豪华的大床,上边儿放着一叠秋季棉被,床头旁侧紧靠着书桌,那本包装不太精美、蓝色封面的《马沙的叛乱》就放在桌面居中的位置上——显然有人来收拾过。
他从抽屉拿出那份卡维·罗德里格斯为他留下的信封。尽管这信封先前被拆封过,男孩还是很细心地将信封尽量复原到未拆封的状态,可他依旧没有读过这信上的字儿。
“父亲,米莉安娜…她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男孩觉着这位盲眼大小姐跟父亲一样有着奇特的灵性,他不清楚心灵上的变量是否会影响一个人。
“我想了解她吗?”拉斐尔自言自语。实际上,他还是有点害怕与米莉安娜相处——自己任何不成熟的想法仿佛都暴露在她“眼下”。
在《马沙的叛乱》中,马沙说过:“活着的人要做生者所需要做的事,这或许是送给死者的饯别礼物吧。”
“我需要做的事…”
拉斐尔抬起头盯着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天花板。
“或许了解父亲是我需要做的事儿。”正如拉斐尔白天跟米莉安娜所说,他同意当韦恩女士的学徒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米莉安娜恢复实力,而是初步了解父亲做法的一个起点,就算人类之间会互相残杀、欺骗与排斥,卡维·罗德里格斯依旧爱着人们。
但所爱之人已不在世,我还会爱着人们吗?——被憎恨与悲伤腐蚀多日的拉斐尔不禁抛出这样一个疑问。他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自轻自贱,冷漠他人,哪怕这几天日子里恢复些许平静,也算是那女孩的功劳吧,这并不妨碍他痛恨仇人的所作所为。
仇恨——拉斐尔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会跟这个词扯上关系。但父亲被他所爱的祖国、人民给背叛了,时至今日,拉斐尔还忘不掉那个可恶的部队,他们只会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让鸣起的枪火声肆虐着整个宅邸,夺走家人的生命,而他逃亡路上全是他们飞艇引擎发出的阵阵鬼叫,其中夹杂着普通民众拍手叫好、声讨卖国贼......
◇◇◇◇◇◇
奥古斯塔中立国的王城米德加尔特(Midgard)有一道直达霍德尔城的航路,维多利亚女王所乘的飞艇会在这条航路上行驶,由托尼·胡德的麾下独角仙部队(Beetle)执行护航行动。女王出行的舰队由护卫舰5艘、约瑟海姆级战舰1艘以及20台因赛克特(insect)组成。
女王所在的母舰叫做胜利蜻蜓号(Victory Dragonfly),是一艘全长3331.2英尺的战舰,因其躯体较长、首尾不对称、拥有复眼般的探测仪而被称为红色蜻蜓外壳,这些探测仪能转化成一层特殊的维拉盾以阻挡敌军的攻击。舰载机大约有20架——这些战机的性能也只有机师知道了。
费时三天,维多利亚女王专用的飞艇如期而至,霍德尔城的居民举全城之力热烈欢迎维多利亚女王的到来,其声势之浩大,似乎能让人每时每刻出于亢奋的状态。还在沉睡的男孩被外边的欢呼叫喊声给惊醒,一时间他以为回到了只顾着喊“争斗”的吉克王国,身体不断冒着冷汗正是他心慌过头的表现。
——胆小鬼。
“怪事儿。”男孩好像出现了幻听,明明米莉安娜不在周围,却能听到她乐呵呵的声音。拉斐尔起床推开窗户,一下子就能见到街道上热闹的人群。拉斐尔发现:有淑女在街上为绅士跳舞是很常见的行为,这些舞女裙摆通常拉得很长,即便用双手去挥舞,也不会冒然暴露裙底下的风光,如此一来,绅士们的心思只会在她们的舞蹈上。
迈尔斯管家告诉他,在阅兵仪式期间,霍德尔城空港会大幅度减少接收外国飞艇的数量。并且参加宴会之前,维多利亚女王还得去一趟霍德尔的主城巡礼一圈,这也给了纳贝鲁奇家厨师准备宴席的时间,可拉斐尔仍然听到佣人慌忙走动的声音。
拉斐尔迅速穿上衬衫与衬裤,秋季的衬衫以长袖款为主,再加上一双好袜子,能够应付来自秋的凉意。今天算是雾气稀少的早晨,充满暖色调的朝晖并不会把人的眼睛照得很难受,拉斐尔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接受阳光“无礼”地闯进屋内。
距离纳贝鲁奇家不远处有个公园,叫做洛贝林公园,以天鹅湖闻名。鲁邦区相对其他地方儿较少工厂,算是绿化程度较高的区域,拉斐尔甚至能看到洛贝林公园里边有一片小树林,因为纳贝鲁奇宅邸处在比较高的地方,能够清楚地观察外边的样貌。
“我是否该换件燕尾服?”
拉斐尔想起昨晚迈尔斯管家送来的服装,现在这身打扮并不适合出场今晚的宴席,燕尾服才符合那样的高贵氛围。
霍德尔城人通常会以洗漱来迎接最美好的早晨,拉斐尔很赞同这点。大概几十年前,各国流行病学会相继发表有关微生物的理论,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人们的卫生意识,利于塑造正确的卫生理念。当人们逐渐接受有关“细菌”的概念后,越来越多的卫生运动浪潮兴起,其中也包括对性的自洁自爱。可以说,道德与卫生是相辅而成的。
关于牙膏方面,拉斐尔习惯了这里的白色软膏,味道方面更让人接受,薄荷味总会比樟脑味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