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达脸上还是有那阵火辣的热与痛,是酒干的好事?不,红酒向来是他的情场调味剂,青年发誓从来不会借此消愁。那么剩下一个很明显的原因了——米莉安娜·纳贝鲁奇,一位令他咬牙切齿的盲眼女孩,那道巴掌狠狠地粉碎了巴尔达的自尊。
说到底,哪怕他与几位淑女共眠过,在米莉安娜面前也只是个19岁的小混球而已,巴尔达说不上来那种异样的感觉——为什么那女孩会站在大人的立场上?眼下事实就是,那女孩给他的脸上留下了耻辱,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不过巴尔达是一个胆小鬼,只能在梦境中以施虐者的方式报复米莉安娜。
或许是上天在捉弄他,因为维多利亚女王钦定了宴会举办的地点,巴尔达又回到了令他讨厌的地方,明明此前发誓过绝不踏入纳贝鲁奇家半步。烦闷的心情总让巴尔达止不住嘴,他不顾礼节地满上一杯杯酒,全部一饮而尽,可谓名副其实的失意之人。
这位青年头一次觉着喝酒感到头晕,他坚定认为这是那可恶的盲眼女孩动了手脚,一连跑了几个桌子对着那些享受晚餐的人说:“这些酒掺了毒!狠毒啊!狠毒吔!”巴尔达觉得自己在好心劝告,可别的绅士淑女们却以看傻蛋的眼光对待他。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全都是!”巴尔达涨红了脸说着,随手抢走一位佣人手里的酒瓶,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地乱走,他很明显脱离了贵族享餐的区域。
“嘿!你在干什么?!”女士大惊小怪的原因是这个青年突然闯进来挤掉了她原本坐的椅子。
“打扰了!小姐。想必你今天的款式是黄色的。对了,我叫巴尔达·德鲁吉亚,擅长让女人醉生梦死。”
巴尔达的话让女士愣了一会儿,她勃然大怒:“狗屎!遭天谴的家伙!”
女士猛地拿起酒杯往青年脸上洒满了红酒,即便这样做了,青年脸上依旧笑嘻嘻。
“马蒂!这边儿!”老妇人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拉走了那名女士。现在这张圆桌只剩下三个互不相干的男人,他们都保持着沉默。
巴尔达又喝了一口酒,同时用余光看向另外两人:一位穿着很像水手的方脸大叔和一位带有纳贝鲁奇家徽章的男执事。
“哇,流浪狗和女巫的宠物。”巴尔达毫不客气地评价他们,甚至在内心中把米莉安娜认定为给酒下毒的女巫。
“我就说醉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方脸男人倒是回击了巴尔达。
“挺好。”青年醉醺醺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一言不发的黑发男孩,接着说:“想学我刚才的绝技吗?我可以根据淑女握酒杯的姿势来判断她今天穿什么样的内衣,哈哈!”
巴尔达捂着脸尬笑了一会儿,见男孩没理他,转头面向库柏:“我是在自讨没趣?”
“可能你注定要没趣一整天,我得走了。你那个什么绝技——还是失传比较好。”
“行吧,都走了。就剩你这个无聊的家伙。”
巴尔达把双脚搭在餐桌边缘,他觉得可以在平民区这么干。可能是见佣人比较好欺负,趁男孩想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的时候,青年动了动脚尖把那份牛排踢到地上——他知道盘子碎裂的声音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我酒量一向不好。”巴尔达以为会刺激到这个男孩,可没想到这家伙依旧无动于衷。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随口问了一句,顺手用刀叉把地上的牛排叉起来丢回到餐桌上。
“拉斐尔。”
黑发男孩平静地回答,他那紫色的瞳孔里表达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或许是罗德里格斯家族的家教让他保持着冷静——千万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米莉安娜养的宠物可真够无聊的,我算是看清了那家伙。”青年把叉子立在桌子旋转,看起来很享受这个过程,没过多久他又接着说话了:“显然,我是米莉安娜的救命稻草。以纳贝鲁奇家的名望,米莉安娜这样的残疾人只会变成政治联姻的工具,被迫嫁给一位对她毫无爱意的男人。而我,作为加布瑞拉·德鲁吉亚的儿子,跟她除了门当户对就是郎才女貌。论真心,没人比得上我!”
“酒后乱性。”
“酒后真言!”巴尔达立刻接上拉斐尔的话:“米莉安娜一定给我下药了,天下女孩儿这么多,不然我为什么老想着她?但她狠心地拒绝了我...要知道,我的美貌备受淑女们的喜爱,我的话语总会滋润她们的心田。”
巴尔达狡猾地想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答案:污蔑一个女孩的清白并不算什么难事。
“怎会如此?对了!一定是她品尝过太多男人了。没错!比起贤惠的妻子,她更适合去当个妓.女,何等淫.贱的女人,竟用清纯的外表去掩饰。我一定要当众扒了她的衣服,揭穿那虚伪的————”
身体这两字堵在巴尔达的喉咙里,左脸肌肉一瞬间拧了个半边,与此同时,他整个人跟随者餐桌飞了出去——空中尽是巴尔达鼻孔里迸出来的鲜血,料理的各种调料溅到他被打弹出来的舌头上,一下子尝到了咸、辣、酸以及血腥味。巴尔达算是品尝完了今晚的主菜,还多加了饭后甜点——拉斐尔的右拳。
这一动静闹得很大,周围的绅士淑女都吓跑了,这并不影响拉斐尔继续海扁这个青年,此刻的礼仪已不再重要。
“我要修正像你这样的家伙!”
拉斐尔的语气不再平静,双眼里很明显是要把对方揍成肥猪的眼神。巴尔达说的话确实很难听,但拉斐尔没想到自身会愤怒到如此地步——米莉安娜不该被这么羞辱。
“该死,你要和我打?好啊!你他妈来啊!臭小子!”青年开始自暴自弃,大声吼叫,像一只受惊的鬣狗在警告对方:“我可以打上一整天!”
“我练过的,蠢货!”
拉斐尔俯身躲开了巴尔达一记右直拳,用手肘狠狠地锤击他的下巴,这让巴尔达痛不堪言。
男孩的父亲是一名军官,学习几套防身术不在话下,对待这种污蔑淑女的流氓小子,他只需要不留余力地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