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梅塔隆,这是巴尔达父亲的名字,一位被人称赞正直、诚信的戏剧大师,他那身复古的灰色西装与头顶的高脚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加布瑞拉女士与戏剧大师乔治的相遇是在1059年的皇家会场。于这场表演上,通过逼真的道具、生动的表演,乔治·梅塔隆演绎出了后被誉为活画布的《飞出个金月球》——一部充满科学哲理与幻想的作品。乔治营造了一个丰富的机械世界:齿轮、钟摆与指针是其中的生命,“金月球”是这个世界里最大的金色齿轮。为了逃离这个时钟世界,这些“生命”必须翻越“金月球”去挑战重重逆境。
这个充满奇思妙想的世界深深地打动了加布瑞拉女士,与其他喜好乔治俊美容貌的淑女不同,加布瑞拉女士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的。正是这名女士懂得欣赏乔治的才华,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在克服种种困难之后,加布瑞拉和乔治得以结婚并喜得一子——此时乔治已是声名鹊起。
乔治作为戏剧大师的应聘费用很高,可他会在每周礼拜天进行免费的表演,以供无法支付费用的平民观看。有时,一场充满乐趣的表演能让他们暂时忘记贫苦与饥饿,或让他们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乔治的做法当然会引起贵族的不满:有人骂他是个蠢货,也有人认为他是个伪君子,毕竟他的才能和财富无法救济每一个贫苦的人,但乔治并不在意这些。久而久之,那些贵族便不在礼拜日抢占平民的座位了。
七岁时的巴尔达同大多数贵族孩子一样,每天都要在八小时以上的家庭课程里度过,学习繁琐的礼节、要命的数学、危险的骑马等等,所以他的娱乐时间总是十分有限。出于母爱与良心,加布瑞拉女士为巴尔达安排一周两天的假期。而在假期的时候,巴尔达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观看父亲的表演,表演总是千变万化的,巴尔达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在玩具店里抽盲盒那样。
受父亲的影响,巴尔达并不排斥那些平民,反而愿意混入他们当中,好为自己的父亲热烈欢呼,共同欣赏一段段精彩的表演。每当礼拜日会场表演结束,加布瑞拉女士会在门外或厅内迎接着欢声笑语的父子俩,确实是一个幸福洋溢的家庭。
过了几年,奥古斯塔与吉克王国的关系急剧恶化。本来乐乐呵呵的乔治突然变得整天都郁郁不乐了,不仅是巴尔达,连乔治的爱人加布瑞拉女士也无法得知原因。乔治不再上台表演,人们慢慢地认为他已经隐退。
世人常说加布瑞拉·德鲁吉亚女士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他们喜欢称赞这位女士:智慧让她放浪形骸,与心上人喜结连理;仁爱使她心胸广阔,不对他人斤斤计较;勇敢令她无坚不摧,不再畏惧风吹雨打。巴尔达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狗屁,作为加布瑞拉女士的孩子,他认为自己早就看穿了母亲的真面目——一位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妇人。
因为巴尔达仍然记得那噩梦缠绕闪电的夜晚。这是他第一次睡得不够安稳,很快就被门外的动静弄得精神抖擞。外边迎来海风狂暴的哭声,不一会儿雨水开始愤怒地敲击着窗户,这让巴尔达心跳加速,他的房间很接近码头,可能是害怕有什么怪物从海水里跑出来。
忽然,巴尔达从窗户上见到码头那儿闪着光,小孩子内心深处的好奇很快抑制住了恐惧,他屏着呼吸把脸探到窗户附近。
“那是父亲!他在干什么?”巴尔达见到了乔治,他在暴雨中独自一人扛着行李去往一个小型昆虫飞艇。
巴尔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着急地穿好衣服跑出房外,当他接近大门的时候,却发现浑身湿透的加布瑞拉女士。
“母亲?父亲这是要去哪?”男孩怯懦地问。
“他要走了——回去自己的故乡。”
母亲板着脸,脸上有雨滴划过她的眼角,让巴尔达误以为她哭了。
“我们不跟着父亲一起去吗?母亲?”巴尔达从铁门空隙处见到父亲的身影,着急地大声喊:“父亲!不要丢下我们!”
乔治听到自己孩子的呼唤,接近了那道仿佛隔绝世界的铁门,把自己憔悴的脸蛋夹在铁门缝隙上。
“够了!乔治,带上你那可恨的仪器滚回去!”加布瑞拉女士在巴尔达面前抑制不住愤怒,狰狞与缭乱的发丝让这位女士变成了女巫。
“我很抱歉......”乔治语重心长地说,但没有解释理由。
“你不能接近这里!如果你为了我们家族着想的话。”
“妈妈,你为什么要把爸爸赶走?!”小男孩哭着追问。
“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乔治。我不会让巴尔达知道的。”
“谢谢。”乔治郑重地向母子俩点头,仿佛他不再是巴尔达的父亲。
加布瑞拉女士叫了两位随从将躺在地上滚闹的巴尔达拖进了宅邸,然后用凶狠的目光示意乔治离开这里。
“远离这里!滚回你的祖国!你那个可恨的计划会害了我们,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永远爱你,加布瑞拉。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得走了。但我还是想再告诉你——自从爱上你,我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乔治无奈地摇头,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雨水里混着眼泪。
“走吧...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是、是的,女士。”男人哽咽。
女人目送着男人登上了那艘小飞艇,眼里突然涌现一股热泪,但很快被雨水给冲走。那艘小型飞艇升到半空中,没过一会儿,一道锐利的闪电像撕裂叶片那样撕毁了那艘飞艇。
“——乔治!那居然是你的命运!”
加布瑞拉目睹着两个雨中着火的残骸坠入海中,同时听到宅邸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巴尔达!”
“你抛弃了他!妈妈!我该怎样相信你?!”男孩摧毁了自己房间里的所有物品,砸、踩、扔这些动作都无法让巴尔达的愤怒与悲伤得到缓解。
“乔治得了精神疾病,这就是理由。”女人红着眼,用着沙哑的声音回答男孩。“这种病通常在雷雨天发作,而他也因这种病遭遇不测。”
“你必须变得比父亲更加优秀。”加布瑞拉用力捏着巴尔达的肩膀。
“我不理解。”
叛逆之种已经埋入巴尔达心中。
为了报复自己的母亲,巴尔达屡次干坏事的时候都要搬出那个名号。街头斗殴、酗酒好赌、诱.奸淑女...或者说他就是无恶不作。因此,巴尔达会成为一名浪子是加布瑞拉女士心知肚明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