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好衣服了?勇猛的家伙,还挺有模有样。”
韦恩女士同另一名年轻的淑女来到拉斐尔的眼前,正好拉斐尔系上了脖子的领结。男孩不知道那盲眼女孩为何要安排温妮小姐给他换一套昂贵的西装,他觉得自己不适合作为嘉宾出席这场宴会。
“抱歉,孩子,我们都不是有意丢下你的。我不太会应付醉汉——尤其是风评不太好的醉汉。所幸的是,韦恩女士的反应很快,我很感激她这么做。”马蒂小姐向韦恩女士行了个贵族式敬礼。
“那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拉斐尔淡淡地回了句,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结再看向韦恩女士:“女士,库柏先生要我告诉你,他下次复诊得在春季了。
“行吧,他总是表现得像个大忙人。”
韦恩女士少见得起了愠色,其实她知道库柏当图书馆管理员过得很闲。
“不过,跟你对打的家伙居然是那位戏剧大师的儿子。真是不可思议。”马蒂从棕色大衣口袋里边儿拿本子和铅笔,对于这名作家来说,得在身上常备着能让她记录灵感的东西。
“我从未看过那些戏剧。”男孩更喜欢画作——主要源于他父亲的影响。
“有幸看过几次,我认为精彩两字可不够形容那位大师的表演。”
迈尔斯先生已经架好电影机,他调试里边儿零件的时候一直吸引着杰丽雅的注意。
看着杰丽雅双眼中的困惑,迈尔斯先生忍不住提问:“孩子,你似乎对这台机械很好奇。”
“是的呀,迈尔斯先生,那些会动的假人和好听的声音是如何存进这个胶卷里的呢?”
“早期的胶卷并不会录下声音,是发明家路德维希改良了电影机和录制方式,从而诞生了有声胶卷。至于理论——”
“基于维拉回路与米伦膜理论。”韦恩女士为迈尔斯先生补充。“你们可以注意到胶卷上边有明显暗明的分层。暗的那边为米伦膜重体,透明一点的则是米伦膜轻体,重体负责记录像,轻体负责录刻音。当声音经过特殊的弧形装置时,嵌在里面的细小玛娜石就会射出拥有特定运动的维拉能量,这些能量在轻体上边正向行走时产生特定的维拉回路。”
“所以只需要在负向发射维拉能量就能让胶片产生声音了?”马蒂尝试着理解韦恩女士所说的原理。“那重体跟轻体贴合的方向应该是相反的,不然声音会被颠倒过来。哦对,电影机的镜头应该也是反的...我绕不过来了,韦恩女士。”
“你说的没错,马蒂小姐,不过这还没完——负向射出来的维拉能量确实能让轻体产出的音量非常小,像我这样耳朵不灵的老家伙可多着,然后扩音盒就诞生了。”
韦恩女士为电影机的左右两端按上了两个小金属盒子,宣告电影机安装完成。
“扩音盒的原理留到下次吧。”
“我想我们都需要消化一下。”
马蒂晕乎乎地点头。
“米莉安娜小姐更喜欢听这些,我可不行。”杰丽雅感到无奈,随即跑到迈尔斯管家旁边并看着他继续启动电影机。
“好吧,你们都累了。那么这位年轻人,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韦恩女士转向拉斐尔。
“我确实有个疑问,米伦膜是什么?”
“它的原材料来自玛娜晶兽的深层皮肤,对维拉能量反应十分敏感。米伦膜炼成方式不算简单,造价自然昂贵。”
“我想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拉斐尔觉得再深入了解也没什么意义。
宴会厅上的各位宾客早已就位,他们虽然在维多利亚女王面前不敢说话,但面对电影戏剧这一新鲜事物时还是止不住兴奋而交头接耳。
“看样子你在找什么人。”韦恩女士看穿拉斐尔的表情。“米莉安娜小姐现在坐在雷文格先生的旁边,与维多利亚女王同一桌——就是那张长得可以容纳几十人的豪华桌子。”
王族的就餐地点很有讲究:只有被女王邀请的人才能坐同一张长桌子,其余人都是坐的圆桌。
“我不在乎她。”
拉斐尔试着反驳,但听起来有点口是心非,他打算转身离去,却看到孤独一人站在角落的青年。两人视线对了一下,结果都互相给了对方不满的眼神,然后一同朝宴会厅中央的大白布望去。
见着迈尔斯准备好了电影机,杰丽雅兴奋地蹦来蹦去,她有时候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一只兔子。
迈尔斯管家扭转了细小的金色发条,接着握住把手开始转动上边的金属轮子,电影机运作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非常让人赏心悦目。
“好的,先生女士们!这是神秘又奇趣的乐园,现在我们都拿到了入门票,是时候进去参观了。”
电影片头以黑白简短的一句话开始:
————致我最挚爱的丈夫 乔治·梅塔隆。
·第一场 《飞出个金月球》
那是发生在时钟王国的故事。我们的秒钟先生是这个王国的居民,他日日夜夜不停地劳作与奔跑,唯一的兴趣是与天上的月亮先生打招呼。秒钟先生想过与太阳小姐打招呼,可惜她总是给他与外表高度炽热不匹配的冷漠。
秒钟先生一如既往地在奔跑,到了夜晚他也像往常一样跟月亮先生搭话,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月亮先生并没有回话,而且也见不着月亮上边的胡子大脸。
也许是月亮先生睡着了,秒钟先生心里想。但随着秒钟先生的奔跑,月亮先生身上的白色光芒越来越黯淡,即使向太阳小姐询问原因,她也只是说她变红变大了。秒钟先生每一天都在观察月亮先生,他注意到月亮好像变大了——或者说靠近了。无论怎么呼唤,月亮先生依旧没有露出那胡子大脸,这让秒钟先生感到沮丧。
秒钟先生开始心不在焉,在某一天他觉得自己停下,而整个时钟王国居然开始分崩离析。“我干了什么?!”秒钟先生开始懊悔,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便开始寻找分针、时针两兄弟帮忙,可他们也无能为力。
时钟王国的大本钟国王出现在秒钟先生的眼前,他手上拿着一个金色的齿轮并交给秒钟先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仅仅是因为我停下了脚步。”秒钟先生难过地向国王提问。
“你并没有停下,勇敢的秒钟骑士啊,是你的速度太快了。”国王沉重地回答他。“你快过万物生灵,快过天上繁星...”
“我该怎么做,国王陛下。”
“绕着这个金色的齿轮跑,跟你原来的方向相反。跑起来!秒钟骑士!跑起来!”
秒钟先生开始绕着金色齿轮飞快地奔跑,一下子就让金色齿轮变得巨大并开始浮上天空。巨大的金色齿轮开始框住月球,使得月球变成了金色,与此同时,太阳开始变小并且恢复了以往的颜色
最后时钟王国恢复如初,秒钟先生也如往常一样继续奔跑,时不时向新生的月亮女孩聊几句话。
第一场电影到此结束。
·第二场 《天方夜谭的浮士德》
比起相信猫头鹰在黄昏时起飞,浮士德先生更愿意相信自己,用天方夜谭来形容浮士德这位绅士并不为过。浮士德先生总是穿着一套老旧的黑色西装,头顶满是补丁的高脚帽,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大街上乞讨的家伙。
浮士德喜欢摸着脸上的绅士卷胡子逛街,手中的拐杖瞧得地砖咚咚声响,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光着脚丫、衣衫褴褛的男孩儿跑到这边。
“先生,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男孩用蹩脚的口音请求浮士德。
“哦,你不是本地的。好吧孩子,不过在求人之前,你得需要支付一些诚意证明自己。”
浮士德对男孩使了下眼色——并不是在警告他。
“嗯...我只有这个,分您一半吧。”
男孩从怀里的兜带拿出一个马铃薯,用脏兮兮的双手掰成两半,分一半给浮士德先生。
浮士德并不介意男孩身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半块马铃薯,生怕它掉落在地上。
“不错...孩子,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呢?”
“先生,您能帮我找到一颗星星吗?”
“星星?你要找什么样的星星,世上可是有无数颗星星。”
浮士德用拐杖的末端轻轻地敲了好几遍地砖以表示无奈。
“爸爸星,先生。我妈妈说,爸爸变成了一颗遥远的星星,很难被我们找到.....”
“这并不难,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父亲,孩子。”
“这太好了!先生,我还需要支付什么吗?!”男孩喜出望外。
“你已经支付了诚意。”浮士德摘下高脚帽放在了男孩乱糟糟的脑袋上,随手一挥,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并回头问男孩:“准备好出发了吗?孩子。”
“我准备好了!”
浮士德牵着男孩的手,稍微抬起脚,像踩着楼梯那样——尽管他们眼前空无一物。令男孩震惊的是,他们居然真的可以踩在空气上,就好像有一道隐形的楼梯。
“不要低头,注意天上。试着想象你父亲平时的笑脸,孩子。”
“好、好的,先生!”
浮士德先生带着男孩来到了充满星星的宇宙海洋,他们在这片“海洋”里手舞足蹈,丝毫感觉不到劳累。浮士德告诉了男孩寻找爸爸星的方法:只需要把半块土豆放在胸前,向这片海洋祈祷,祈祷着那颗星星出现。男孩试着做了一下,很快就有很多小星星围绕着男孩转。
“我成功了!先生!但、但是哪个是爸爸星呢?”
男孩高兴得又哭又笑,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我想这些回应你的星星——全都是。”浮士德将周围的一颗星星放在男孩头上的高脚帽,并向他解释:“我们管这些叫思念。这满天繁星全在注视着你,如果你晚上感到寂寞,就向天上看去吧——无论发生什么,他一直在陪伴你、守护你。”
“谢谢您,先生!我见着他了!”
男孩很感谢浮士德。
接着,两人都朝着远方的星星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