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衣柜门,手指掐入掌心。
衣柜里黑漆漆的,挂着的衣服纹丝不动。
我慢慢靠近,猛地拉开所有门——
空无一物。
只有我熟悉的衣物整齐挂着,下方抽屉也原封未动。
"墨墨?"
我轻声呼唤,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
没有回应,往常黏人的黑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我裹紧浴巾,湿发滴下的水珠顺着脊背滑落,凉意渗入骨髓。
走出卧室,我打开所有能开的灯,让光明充满每个角落。
公寓似乎恢复了正常,除了——
餐桌上那个白色信封。
我僵在原地。
我确定回家时桌上什么都没有。
信封静静地躺在木质桌面上,在顶灯照射下白得刺眼。
走近时,我发现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地址,只有一行紫色字迹写着"池七亲启"。
那紫色很特别,让我想起白梦的眼睛。
手指触到信封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医院的味道。
我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
深呼吸几次后,我拿起信封。
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拆开封口时,我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信纸。
一张对折的白色信纸。
展开后,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同样用那种诡异的紫色墨水写成:
「邀请你参加一场游戏。
地点:第三医院307病房
时间:午夜
请独自前来。」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没有更多解释。
我翻来覆去检查信纸,背面空白,没有任何水印或标记。
信纸边缘有些粗糙,像是从某个本子上匆忙撕下的。
游戏?什么游戏?谁送来的这封信?
我环顾四周,公寓门窗紧闭,没有任何被闯入的痕迹。
墨墨终于从沙发底下钻出来,但它没有靠近我,而是蹲在远处,金色眼睛紧盯着我手中的信。
"你看到是谁了吗?"我荒谬地问一只猫。
墨墨只是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开了。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但陌生,不是白梦的笔迹——我见过她的课堂笔记,那种学生特有的整齐中带着随性。这字迹太过规范,像是刻意模仿出来的。
第三医院307病房。
白梦的病房。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晚上10:37。
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多小时。
足够我思考去或不去。
理智在大声抗议:这太危险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在午夜时分去医院?万一是什么陷阱呢?我应该报警,或者至少告诉什么人...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低语:万一与白梦有关呢?万一她需要帮助?
昏睡症、选择性记忆、那些奇怪的监控画面...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走向衣柜,机械地换上衣服——黑色高领毛衣,深色牛仔裤,白大褂。
穿白大褂是出于习惯,它让我感到安全,像是披上一层职业铠甲,虽说这看起来很像医生。
穿好衣服后,我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信。
紫色墨水在灯光下似乎有微妙的深浅变化,像是有生命般流动。
我凑近闻了闻,除了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是...紫罗兰?
白梦最喜欢的花。
这个联想让我浑身发冷。
太多巧合了。
我打开手机,翻到林敏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
但最终没有按下——如果这真是什么陷阱,贸然联系医院的人可能打草惊蛇。
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11:05。
我打开电脑,搜索"第三医院 307病房 游戏"。
结果只有一些无关的医疗论坛和医院简介。
换了几种关键词组合,依然一无所获。
起身时,一阵眩晕袭来。我扶住书桌,眼前闪过白梦在病床上微笑的画面。
她记得我,只记得我...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如果我不去,会错过什么?
如果这是一个恶作剧或更糟的情况,我又会陷入什么危险?
我走向阳台,推开窗户。
夜风拂过面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第三医院,几栋大楼在夜色中矗立,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
307病房在哪一栋?白梦现在醒着还是睡着?她是否知道这封诡异的邀请函?
手机突然震动,我惊得差点把它摔在地上。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时间快到了。你会来吗?」
没有署名。
我立刻回拨过去,听到的只有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有人在监视我?还是说我的手机被黑了?我检查了门窗锁,拉上所有窗帘,突然觉得这个曾经安全的公寓变得危机四伏。
11:30。
决定的时间到了。
我拿起钥匙和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白大褂脱下来。太过显眼。
最后检查了一遍信——依然只有那几行字,没有更多线索。
墨墨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它蹲在门口,尾巴盘在脚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当我伸手去拧门把手时,它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跳起来抓我的裤脚。
"怎么了?"我蹲下抚摸它,但它异常焦躁,金色眼睛里反射着不正常的光。
起身时,我注意到门缝下又有一片阴影。
不是墨墨的影子,更大,更模糊...像是有人站在门外。
我屏住呼吸,慢慢俯身,从猫眼往外看——
走廊空荡荡的,感应灯亮着,没有任何人影。但当我直起身时,一个清晰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渐远去。
心脏狂跳,我猛地拉开门。
走廊尽头,电梯门正在关闭,隐约可见一抹白色消失在门缝中。
是白大褂的颜色吗?还是我的幻觉?
"喂!"我喊道,声音在走廊回荡。
没有回应,电梯已经下行。
回到房间,我锁好门,背靠着它慢慢滑坐在地上。
墨墨蹭着我的腿,发出不安的呜咽声。
11:45。
还有十五分钟到午夜。
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app,输入第三医院的地址。步行需要25分钟,打车不到10分钟。
如果要去,现在就该出发了。
手指悬停在打车软件的图标上,迟迟没有按下。
理智和好奇在我脑中激烈交锋。
万一这是白梦送来的信呢?也许她想起了什么,需要见我?也许她的昏睡症有新的发展?
又或者,这是某个知道我关心白梦的人的陷阱?林敏?医院里的其他人?
时钟指向11:50。
我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
无论如何,我需要答案。
关于白梦,关于昏睡症,关于为什么她只记得我...这一切背后必有原因。
拿起钥匙和手机,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封紫色字迹的信,把它塞进牛仔裤口袋。
"墨墨,我很快回来。"我对黑猫说,但它只是缩在沙发下,拒绝与我对视。
当我再次打开公寓门时,走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这一次,没有任何脚步声,没有白色身影,只有我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下1楼按钮。
在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我似乎听到公寓里传来墨墨凄厉的叫声,但可能只是想象。
电梯开始下降,失重感让我的胃部紧缩。
口袋里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紫色字迹在黑暗中灼烧着我的大腿。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