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林敏微笑着说，"等你很久了。"
手机光束下，她的眼睛反射着诡异的亮光，像夜间动物的瞳孔。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307病房的门板。
"林护士...你为什么给我发短信？"我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今晚不是你值班。"
林敏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我想起白梦。
"短信？"她轻声重复，嘴角弧度扩大，"池老师，我没有你的号码啊。"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我握紧手机，光束在林敏脸上晃动。
她的护士服比白天看到的更白，在黑暗中几乎发光，
胸前的名牌却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擦拭过。
"那封信..."我刚开口，林敏突然上前一步，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消毒水味——比医院走廊里的还要刺鼻。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我们先看看规则，好吗？"
"什么规则？"
林敏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楼梯口。
她的步伐轻盈得不自然，白色护士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我犹豫片刻，跟了上去——307病房的门缝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板。
"林护士，"我追上她，"白梦到底在哪？为什么你要偷偷去我家放那封信？"
林敏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在楼梯间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她的脸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池老师，"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去过你家。"
我想反驳，却注意到她的手指——指甲缝里有紫色的痕迹，像是颜料或者...干涸的血迹。
"跟我来。"她不等我回应，继续下楼。
楼梯似乎比上来时更长，每一步都让我的不安加剧。
林敏的背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有几次我几乎以为她消失了，直到她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快点，池老师。时间不多了。"
终于到达一楼大厅，眼前的景象让我僵在原地——原本空荡荡的接待处墙面上，现在贴满了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林敏站在那面墙前，背对着我。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走近，发现那些纸上整齐地列着条款，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第三医院夜间访客守则》。
"一直在这里啊。"林敏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只是白天看不见而已。"
我凑近阅读第一条：
「1.本院夜间值班护士均佩戴蓝色名牌，如遇白色名牌护士，请勿与其对视超过3秒。」
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林敏的胸前——她的名牌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白色。
"林护士，你的名牌..."
"继续读。"她打断我，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我咽了口唾沫，看向第二条：
「2.如遇护士询问是否见到3楼以上病房的患者，必须回答"没有"，无论实际情况如何。」
第三条：
「3.本院电梯夜间停运，请使用楼梯。如听见电梯运行声，立即捂住耳朵直至声音消失。」
第四条：
「4.如发现走廊长度异常延伸或缩短，请闭眼默数10秒再继续前进。」
第五条：
「5.护士夜间查房时间为整点，如非查房时间见到护士进入病房，请勿跟随。」
第六条：
「6.本院禁止携带紫色物品入院，如发现身上出现紫色痕迹，请立即前往1楼洗手间清洗。」
第七条：
「7.本院住院部3楼以上病房不提供镜子，如发现任何反光表面出现非本人倒影，请立即打破该表面。」
第八条：
「8.如遇护士攻击，停止所有反抗行为并闭眼30秒。」
第九条：
「9.本院不存在名为"白梦"的患者，如有人声称认识该患者，请勿继续与其交谈。」
第十条：
「10.请牢记您只有5次机会。」
最后一条让我心脏骤停。5次机会？什么意思？我转向林敏想询问，却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人类幅度，露出太多牙齿。
"都读完了吗，池老师？"她问，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音调。
我点点头，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大厅的灯光开始闪烁，在明暗交替间，我看到林敏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像是有自己的生命。
"很好，"她说，"那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白梦了。"
"等等，"我指着第九条，"这上面说医院没有白梦这个患者..."
林敏的笑容消失了。
"你相信纸上的话，还是相信你的眼睛？"她突然逼近，"你不是亲眼见过她吗？在307病房？"
确实如此。
但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规则、林敏的行为、整个医院的氛围...
"跟我来。"
林敏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的皮肤冰冷潮湿，像某种两栖动物。
我被她拽着向楼梯走去，想挣脱却发现她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牢固。
上楼过程中，我注意到林敏的步伐变得奇怪——不是一步一步上台阶，而是像在滑行，脚尖从不离开地面。
"林护士，你...还好吗？"我试探着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180度，直直地盯着我。
在闪烁的应急灯下，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
我尖叫起来，本能地想要挣脱。
林敏的嘴突然裂开，一直延伸到耳根，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
她扑向我，指甲暴长成锋利的紫色尖刺。
她尖叫着，声音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呐喊。
我拼命挣扎，想起规则第八条——"如遇护士攻击，停止所有反抗行为并闭眼30秒。"
生死关头，我强迫自己停止挣扎，紧紧闭上眼睛。
耳边是林敏疯狂的嘶吼和指甲划过墙壁的声音，脸上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呼吸。
我在心中默数：1、2、3...指甲划过我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15、16、17...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在我脸上...28、29、30...
睁开眼。
林敏站在一步之外，背对着我，护士服整洁如新，仿佛刚才的恐怖场景只是幻觉。
但当我看向自己的手臂，三道浅浅的伤口正渗出鲜血。
"我们到了。"
她平静地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抬头——我们已经站在307病房门前。
门上的紫色痕迹比之前更多了，现在能看清那是一些歪歪扭扭的字：欢迎池七。
"进去吧。"林敏说，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调，"她在等你。"
我犹豫了。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但想到白梦可能在里面需要帮助，我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门后不是病房。
而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深不见底，墙壁上长满了紫色的霉菌，散发出腐烂的花香。
"这不对..."我转身想质问林敏，却发现她再次变了——护士帽下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规则清单，惊恐地发现第九条正在变化，字迹扭曲成新的内容：
「9.本院3楼以上病房不存在，如看到标有4楼或以上的标识，请立即离开医院。」
而在我阅读的瞬间，307门牌上的数字蠕动起来，变成了"407"。
"不..."我后退几步，头痛突然袭来，像是有人在我颅骨内敲打。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林敏的身体拉长变形，走廊像橡皮筋一样延伸又收缩。
我转身想逃，却一脚踏空——
坠落。
楼梯台阶重重撞击我的身体，头部多次磕碰，世界天旋地转。
最后我重重摔在某个平台上，剧痛席卷全身，意识逐渐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一双穿着白色护士鞋的脚走近，鞋尖沾着紫色的液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