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小女孩的声音刚落,病房门便在一阵扭曲的尖啸中轰然爆裂。
木屑如霰弹般喷射,白梦的身影破门而入——不,那不是“进入”,是某种蛮力突破的样子。
她的左脚先踏碎门框,裂开的木板瞬间碳化。
黑色长发在无风的气流中狂舞,发梢甩出的紫色光点溅在墙壁上滋滋作响。
右拳紧握,挥动时带起撕裂空气的涡流。
“你竟敢碰她——”
这愤怒的样子好像是在说我。
嗓音如同三把生锈的钢锯在头骨上摩擦,每个音节的震动都让我震颤。
这是白梦的声线,但被某种洪荒巨兽的喉音压在下层,我的鼓膜被震得刺痛。
这一拳是冲着我的头颅来的。
时间在视觉里凝滞:她的拳峰撕开空气产生真空波纹,指关节凸起处生长着细小复眼,指甲根部渗出黑色血管。
我能看清拳风先一步撞上我额前的碎发——
白梦身后响起布帛撕裂声。
小女孩怀里的玩偶在分解。
先是填充棉絮从接缝喷出,带着腐肉般的灰绿色;
接着针脚逐一崩断,粗麻布外皮如蛇蜕般滑落。
最后暴露的物体让我胃袋翻搅:拳头大的金属球体悬在空中,三百六十度镶嵌着眼——有婴孩,有老者,更多是动物般竖瞳。
所有瞳孔同时收缩,聚焦在白梦的后心。
“不要!!!”我嘶声警告。
白梦的拳头在我太阳穴前陡然僵住。
她缓慢回头,长发甩出紫色光弧。
所有复眼在金属球表面蠕动起来,虹膜中心裂开星形孔洞。
嗡———
极高频震动先刺穿听觉神经。
空气粒子在可视层面沸腾,病床铁架融化成钢水,墙皮如脆纸剥落。
白梦被声波轰得弓起腰背,她后心的服装化为飞灰,露出脊柱位置的皮肤——肌肤正在碳化开裂,裂口中翻滚着(不可描述)
金属球在尖啸中变形。
外围眼球被吸进核心黑洞,球体拉长成圆锥状涡轮,十二片钛合金刀刃嗡然弹出。
每一片刀刃上都密密麻麻刻着规则条文,此刻正发出血色荧光:
「禁止接触玩偶」
涡轮尖端撕裂空间钻出黑洞,直插白梦的背部。
时间流速骤变。
我看见她惊愕回望的侧脸,嘴唇微张要说什么;
看见她向我的左手伸出半厘米,指尖凝结出紫色冰晶;看见涡轮刀锋旋转时绞碎第一片,一片又一片,骨粉混着组织液呈放射状喷溅——
然后才是声音。
三百根牛筋同时崩断的闷响。
十二片刀刃如绞肉机合拢。
白梦的腰断口平整得像激光切割。
上半身随着惯性向前扑倒,连带着大.肠。
她摔落时仍试图用手肘撑地,手指被切。
涡轮啃噬胸腔。
肋骨在刀锋下脆弱如蛋卷,断裂声不绝。
心脏在刀丛间跳动两次后被吸入核心黑洞。
白梦的断躯剧烈抽搐,颈动脉喷出的液体柱在天花板泼出放射状猩红。
然后目标锁定头部。
紫晶利爪尚在痉挛,就被连着手腕绞成金属碎屑。
刀锋切开骨如开罐头。
涡轮精准旋入她大张的口腔。
最可怖的是她的眼睛。
在脑组织被吸入涡轮的最后一刻,那双瞳孔突然褪去疯狂,变回我熟悉的清澈。
残留的眼睛直直望向我,睫毛沾着泪珠——
涡轮完成了吞噬。
圆锥体收拢回拳头大小,将最后一块碎片压入核心。
悬浮的血雾被瞬间吸尽,只留下刺耳的真空回响。
满地碎块开始蠕动。
所有碎片表面浮起紫色荧光血管,彼此伸出肉芽试图拼接。
涡轮球体表面的星形孔洞突然扩张。
球心射出一束高频震荡波,覆盖整个病房的地面。
粘稠的视觉冲击:所有碎块同步汽化。
血肉纤维分崩离析,骨骼被震成纳米级粉末,最后连血泊都蒸腾成猩红雾气,被涡轮球彻底吸收。
嗡鸣停止。
涡轮悬停在血泊上方缓缓自转。
表面三百只眼球重新生成,瞳孔里映着跪倒在地的我。
那颗心脏在涡轮核心的最后脉动声,仿佛白梦临终的叹息。
我右脸灼痛。
伸手摸去,指腹沾到半块粘稠的白梦碎片,上面还黏着半根睫毛。
左边太阳穴则黏着微小的血腥的碎屑——是她指甲的残片。
鼻腔灌满熟肉与铁锈的腥甜。
病房墙壁正在渗出浓稠血浆。
血迹快速凝结成新的规则:
「规则三:被玩偶清除的目标将永久注销」
「规则四:清除过程计入游戏回合」
地板血泊中浮出一张塑封卡片。捡起时手指印在血污上,显出字迹:
「玩家:池七 剩余生命:3/5」
角落传来稚嫩哼唱。
穿白裙的小女孩在玩涡轮球体,她拽下一颗眼当弹珠弹射。
那颗眼球撞到墙壁又滚回来,瞳孔直勾勾盯着我。
“姐姐不喜欢新玩具吗?”
她歪头,扯开自己的嘴角直到耳根,“可我好不容易才让梦梦阿姨陪我玩呢。”
我的视野突然失焦。
视网膜残留着骨头挺立的画面,耳蜗深处重复播放那些人体被嚼碎的声响。
当我用指甲掐进掌心肌肤时,痛觉才确认自己还活着——以一条命的代价活着。
满地血浆反射着灯光,我在血光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