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清儿醒来时,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
“诶?”
这是,下午了吗?
袁清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仅睡着了,竟然还睡了大半天?
糟糕!
今天还要上课呢!
她连涤尘术都来不及用了,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冲出了楚怜儿的房间。
随后袁清儿便在门口,发现了师尊和大师姐。
只见师尊正揪着楚怜儿的狐狸耳朵,训斥道。
“放你半天假还不知足?竟然还带着你师妹罢课了是吧?”
“你不也是刚起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有啥样的师傅就有啥样的徒弟!”
“嘿!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点小心思。”
“故意让她睡过头?心里又憋着什么小算盘吧!”
“不是说不准拿你师妹撒气吗?”
师尊十分严厉地瞪着楚怜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直痛得楚怜儿咧着小嘴,呲出尖尖的虎牙。
楚怜儿则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师尊。
“我发誓,没有半点欺负她的意思,我就是看她困倦了想让她多睡一会。”
“这不正是你师尊的意思吗,连她的睡眠你都关心!”
“明明是你偏心!我就算是撒气,也是拿你撒气!”
“我故意带她旷课,就是气你!”
楚怜儿呲着牙,伸出狐爪,恼怒地挠向陶源。
她的反击倒很有分寸,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师尊那条受伤的手臂。
不过师尊其他的身体部位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一会,师尊的身上就布满了浅浅的抓痕。
那一件完好的道袍,在狐爪的蹂躏下变为一道道布条。
陶源见楚怜儿反击地如此强烈,便知道是自己冤枉她了。
他赶紧松开了楚怜儿的狐耳。
但因他师尊的架子,又不好意思认错,只得朝她翻了翻白眼。
楚怜儿见陶源认了怂,得意地笑了起来。
但她哪里会轻易放过陶源。
楚怜儿索性跳到了陶源的背上,咬陶源的脑袋去了。
至于下嘴的力道,可比方才还要重。
袁清儿呆立在原地,她着实摸不清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了。
他们昨天不是感情挺好的嘛。
怎么今天又吵得那么凶?
但通过两人的对话,袁清儿还是听出来了。
两人的出发点一致,都是顾及自己,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多了一股暖意。
袁清儿赶紧跪在地上,向师尊磕了个头。
“是袁清儿没调整好作息,求师傅责罚。”
楚怜儿闹得正欢,她还蛮享受独占师尊的时光。
听到袁清儿的声音,她悻悻地从师尊的背上跳了下来。
陶源也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厉声道。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老这般客气,可显得你有些矫情了哦。”
“就是就是。”
楚怜儿在一旁帮腔。
袁清儿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在仙居,讲究的是弹性上课制度,重要的是把今天要学的知识学会,并练习应用。”
“其他的条条框框……嘶……没那么重要。”
陶源轻声道。
“就是就是。”
楚怜儿眯着眼,继续笑着帮腔。
听罢,袁清儿也是放松下来,站起身。
但她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遭了,头发还是乱糟糟的!
袁清儿赶忙转过身去,给自己施加涤尘术整理仪容。
看到袁清儿臭美的小动作,陶源苦笑一声。
随后,他冷着脸转向楚怜儿,咬牙切齿道。
“把脚撒开呀!”
“哼!”
楚怜儿撅起嘴巴,甩着大尾巴,假装没听到师尊的请求。
她在师尊的鞋面上旋转脚后跟,加重了踩踏的力道。
谁叫这个笨师尊冤枉了自己?
是他活该!
*
仙居,厨房兼“黑锅外卖”配送地。
“师姐,我们去偷师尊的夜宵,不太好吧?”
袁清儿被楚怜儿拉着手,强硬地拽到了厨房前。
“没啥不好的,他不是仙人吗,给自己弄点吃的不过是打一打响指的事情。”
“再说了,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吗?”
“我能顶得住。”
袁清儿强忍饥饿感,面无表情地回道。
“咕咕……”
但她的肚子先投了降。
师尊离开后,楚怜儿就给袁清儿讲起了仙居的吃饭规矩。
要吃饭,或者点“黑锅外卖”,就必须要有一种叫“饭卡”的货币。
而饭卡,只发放给当天上了课的学生。
当然,陶源出于人道考虑,为了防止某位喜欢旷课的弟子饿死,还是留了条漏洞——
那便是,弟子也可以选择闯过厨房的禁制,偷吃每晚的夜宵填饱肚子。
楚怜儿舔了舔嘴唇,红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师尊因胡乱摸她尾巴而补偿她的那五只鸡,还在厨房里等着她呢。
说不定,今晚还会掉落限定款的“开封菜炸鸡”。
虽然名字有点古怪,但外焦里嫩的鸡肉口感,让楚怜儿永生难忘。
师尊的责罚楚怜儿毫不在意。
她唯一忌惮的,是吃完炸鸡后体重会莫名其妙地暴增。
不过今晚她要拉袁清儿下水,大不了大家一起长胖,也便没什么顾忌了。
偷吃夜宵,同化袁清儿,给师尊添堵;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楚怜儿只得赞叹自己智谋超群,简直就是个天才。
“可……我从未偷过东西呢。”
袁清儿心虚地移开视线,她抿着小嘴,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又摆起公主架子了不是?”
“师妹呀,道德和法度是用来约束吃得饱饭的人。”
“不是用来约束快要饿死的人。”
“你以为自己今天没上课?”
“但说不定,这正是师尊今天要教给你的东西。”
楚怜儿学着师尊的模样,摇头晃脑地讲起大道理。
她顿时明白师尊为何总是这幅模样了。
一本正经地满口胡诌、误人子弟;时刻掌控对自己话语的唯一解释权,确实会有一番别样的成就感。
但楚怜儿还是小看了师尊。
其实陶源把袁清儿派给楚怜儿当陪读丫鬟的另一个原因;
也是想让楚怜儿初次尝一尝权力的美妙滋味,从而提升她的主观能动性。
说到底,楚怜儿还是落入了师尊的好算计中。
袁清儿低下脑袋,若有所思。
师姐的话很是触动袁清儿。
但越是触动,袁清儿的内心越是煎熬。
她只觉得原来在她心中,那条泾渭分明的善与恶的分界线,正在逐渐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