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母妃,父皇。
袁清儿性子冷清,没来到仙居前,心里也就装了这三个人。
而这三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来到仙居,大师姐和师尊逐渐走进了袁清儿的内心。
虽然跟师尊相处的时日并不多。
但在袁清儿心中,师尊已然占了一些分量。
如果说,父皇的算计,让她走上了女帝的道路。
那师尊,就是第一个肯定并引导她走上女帝之路的人。
师尊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接纳了她,替她安葬了父皇,并收她为徒。
袁清儿是知恩图报的人,她十分感激师尊。
可碍于王剑和大师姐,袁清儿和师尊的交流,仅限于课堂。
袁清儿希望,师尊能像对待大师姐那样,跟她多一些互动,也多一些关注。
虽在试用期内,可她现在真的很想留在仙居内跟着师尊学习女帝学问。
袁清儿,想成为师尊真正的弟子。
袁清儿知道,自己接下来行动可能会让大师姐不悦;
但这堂课是“女帝厚黑学”;
师尊提到了“关怀”,提到了发挥女孩子的优势;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厚一点脸皮;
借着这堂课,重新树立一下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形象。
稍微任性些,为自己争取下师尊的关注,也无可厚非吧?
“我能把师尊,作为‘女帝关怀’的练习对象吗?”
袁清儿的面容平静如水,但语气带着些许不安。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隐隐有着期待。
面对袁清儿的请求,陶源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小家伙,听完那段话后立刻做出了改变。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袁清儿除了拜师以外的请求。
有改变,就是好事。
“当然没问题。”
陶源温柔地回应了袁清儿。
他赶在楚怜儿未做出反应前,打了个响指;
把自己和袁清儿,一同传送到了幻境世界。
陶源明白。
这小倔驴,怕是要给自己说些真心话。
要是楚怜儿在旁边作梗,袁清儿很难将心事,吐露个干净。
*
“现在我就是你的臣子了。”
“女帝陛下,请上座。”
陶源打了个响指,便凭空出现一张黄金凤椅。
那张凤椅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顶了下袁清儿的小屁股,把她抛到了座位上。
“师尊,这可使不得,你怎能去扮演臣子呢?”
见师尊要扮演她的臣子听她关怀,袁清儿顿时慌乱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虽依旧瘫着,但双手抗拒地摇动起来。
“女帝乃九五之尊,为臣能受女帝大人召见,实属是祖坟冒了青烟,自然是荣耀万分。”
看着师尊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容。
袁清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师尊在拿她打趣。
二徒弟要拿自己作“母性关怀”,陶源那锱铢必报的性子,肯定要揶揄袁清儿一番。
“师尊,这是在拿我打镲?”
袁清儿扬了扬眉毛,那小犟驴脾气,自然是漫上来了。
“臣……惶恐。”
陶源略微作揖,依旧没打算放过袁清儿。
袁清儿不知道的是;
陶源方才拿她逗趣,直接消除了她的紧张和顾虑。
袁清儿瞪着自己的师尊,再没了顾忌,索性真的演起女帝来。
“朕,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你先前的伤势。”
“呦,想不到我这二徒弟,女帝派头是真不小。”
“师尊!”
袁清儿当即因师尊的吐槽涨红了脸。
她当然知道扮演女帝有些犯傻,但师尊三言两语把她架在那儿,她必须应下!
陶源轻笑了两声。
见袁清儿开始说真心话了,陶源也不准备拿她打趣了。
“多谢女帝体恤部下,为臣的伤势,已无大碍。”
说罢,陶源捋起道袍的袖子,解下绷带,露出已经愈合的伤口。
看着师尊手臂上那道狭长而狰狞的伤疤,袁清儿羞愧地抿起小嘴。
“是朕疏忽了,不然你也不会无端负伤。”
“为臣是替弟子抗伤,只觉得这疤痕是军功章,自觉得十分荣耀。”
陶源这句,确实是心里话。
“女帝陛下日理万机,为臣这小伤,当真不必放在心上。”
“你真认为,朕,不必放在心上?”
袁清儿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她的眼眸开始泛起雾气。
袁清儿这弯弯绕的话里,是在正面寻求师尊的谅解。
意外弄伤师尊这件事,始终是袁清儿来到仙居的最大心结。
“当真不必放在心上。”
“女帝陛下,比起为臣的伤势。”
“为臣觉得,陛下真正关心和担忧的,应是剑帝国还在遭受困难的黎民百姓。”
陶源温柔地回应了袁清儿。
“当真?”
袁清儿释然了。
“当真。”
“那朕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袁清儿自己也有些惊讶。
借助所谓“女帝”的伪装,她竟真的对师尊坦率了不少。
“自朕执政以来,你怎样看待朕的政绩。”
袁清儿想问的是。
师尊怎样看待她在试用期的表现。
“臣……惶恐。”
陶源学着真正大臣的模样,想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对臣子来说,这个问题涉及对帝王的评价,是送命题。
对陶源来说,这个问题涉及到楚怜儿,也是送命题。
“你直率讲来,朕,赦你无罪。”
袁清儿在“女帝”角色的伪装下,胆子也大了起来。
陶源扬了扬眉毛。
好家伙,袁清儿这是演上瘾了?
“陛下勤于政绩,但仍需多些变法革新,如今日这般,便是好事。”
陶源希望袁清儿再多一些转变;
也希望袁清儿能再坦率些,对她融入仙居生活也有帮助。
“那以后……”
袁清儿目光闪动,在凤椅上扭捏起来。
“朕,能否多一些对你的召见……”
“哈?”
陶源扬了扬眉毛。
“我就是想和师尊多聊聊天,这对我也很受用!”
袁清儿从未如此坦率地表达心中所想。
她的脸颊罕见地红了起来。
她闭上眸子,连女帝的角色扮演都忘记了。
陶源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最近几日,忙着给楚怜儿开小灶;
再次疏忽了袁清儿的感受。
他同时也很欣喜。
袁清儿的表现,说明她对仙居的归属感多了不少。
这两个小家伙,心思都不少。
想把公正地把她俩这碗水端平,比他想象中还要难。
不过……
为这两个小家伙殚心竭虑,看着她们一点点成长,也算是他的福分吧。
见师尊许久没回应她,袁清儿立刻胡思乱想起来,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师尊还是在顾虑大师姐吗?
还是他并不满意自己最近的表现?
亦或是自己方才如戏太深,冲撞了师尊?
袁清儿虽仍是冰山模样,但紧握凤椅的小手,却是暴露了她的不安。
“师尊,方才是我说笑的,您莫要当真……”
“受女帝陛下召见,乃是臣的本分。”
“为臣自当尽心竭虑,替女帝陛下分忧。”
陶源温柔地微笑着,又如臣子般朝袁清儿作揖。
袁清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随后那双黑眸子里,便只剩下少女的欣喜了。
“朕,甚是欢喜。”
在不经意间,袁清儿扬起了嘴角。
一抹淡淡的笑意,如一道照耀冰山的阳光,消融了袁清儿脸上的坚冰。
也消融了,她和师尊的一小点隔阂。
袁清儿似乎寻到了,和师尊专属的互动方式。
陶源呆愣地看着少女的微笑。
随后他便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对呀,要是经常搞女帝过家家;
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