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听雪的班级里走出来，沈墨不禁感到一阵疲惫。
倒不是说帮忙跑腿搬运这件事让感到累，毕竟那点重物对于他这个成年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主要是心累啊！
走进班级的时候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都向他问好，有的男生甚至还自告奋勇想要上来帮忙。
沈墨自然不会真的答应，只是沈听雪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大概是没想到沈墨居然还挺受欢迎的吧，所以沈听雪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似的，沈墨是真的担心沈听雪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俩人的关系给暴露了。
他可不想自己本来一个好好老师的形象变成了学生们心目中的萝莉控变态。
所以在应付完事情之后，沈墨便迅速逃离了现场。
“诶？沈老师？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正低着头准备离开的沈墨，却见一双精致如霜的玉足踏着素色的凉鞋高跟鞋映入眼帘。
看到这双玉足，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啊，白老师你好！”
白初瑶一身长裙素白，白皙修长的手捧着教案。午休时间她向来会跟自己的学生们一起度过。
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白初瑶俏脸上泛着微微红晕。
“沈老师，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墨闻言一愣。
找你？没有找你啊，我找你干什么？
心里虽然这么吐槽的，但自然不能这么说。
虽然跟白初瑶之间并不算熟，但她是办公室同事里唯一一个还算善待自己的人。
所以尽管不知道白初瑶是误会了什么，但至少不能让她尴尬。
想到这里，沈墨便笑着撒了个小小的谎言。
“啊，是这样的。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忙，所以想着趁着休息时间，想找你一起去喝喝茶感谢你什么的……”
“我的帮忙？”
白初瑶有些疑惑的问道。
“呃……”
沈墨有点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找得出这么蹩脚的借口来，而且还要去喝茶，这不是更麻烦了吗？
只能期待这个白初瑶能够果断的拒绝了。
本来也是，像白初瑶这种年轻又貌美如仙的女子，又怎么会跟一个邋遢大叔一起喝茶呢？
只不过，沈墨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喝茶……”
白初瑶表情怔怔的小声自语，俏脸上的红晕相比刚才又蔓延了些。
“嗯，没事没事，既然白老师不愿意，那改天也行……”
“我！我愿意！”
廊道间瞬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白初瑶的声音还在回荡。
教室的门口探出一个又一个小脑袋，都在疑惑的注视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妈妈！我失恋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哭喊了这么一句，教室里的学生们顿时炸开了锅。
“呜呜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是啊，怎么了？我刚才就听到一声‘我愿意’，是白老师吗？”
“求婚啊求婚！沈老师向白老师求婚了！”
“什么？！！那白老师那句‘我愿意’是答应了……？”
“哇！白老师好幸福，其实我也很喜欢沈老师的……”
“果然白老师不喜欢年下吗？唉！真恨自己晚生了几年！”
“天呐！沈老师好厉害！居然在学校求婚！好浪漫……”
“……”
“……”
不知是谁率先冲了出去，随后一个又一个学生都跟了出来，围在沈墨与白初瑶的身边开始欢呼。
“哦哦！恭喜沈老师！恭喜白老师！”
“恭喜老师喜结连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一片又一片宛如雪花般的碎纸片被抛向空中，然后旋转着缓缓下落，学生们竟是以此代花瓣，送出了自己真挚的祝福。
“不、不是的！我和沈老师他……”
白初瑶想要制止，只是剩下的话语却终究是被埋没在了学生们的欢呼声中。
最后还是学校的铃声才让场面上活跃的气氛渐渐降了下来。
学生们倒也是识趣，闹够了之后都不用白初瑶与沈墨开口，便一个个乖巧的走回了教室，走前还不忘向着两人嘻笑几声。
看着一地的雪花点缀般的碎纸片，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对、对不起白沈老师，我……”
白初瑶通红着脸，刚才学生们的那一番嬉闹显然还没能让她从娇羞中平复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们童心未泯喜欢玩闹，你也不要太苛责他们。倒是让白老师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
“不、不是沈老师的错！等会儿我就去跟他们解释清楚，不能污了沈老师的清白名声！”
听了白老师这话，沈墨顿时哑然失笑，有种怪异的感觉。
我的清白？我都一个大叔年纪的人了，难道清白受辱的不是你吗？
“白老师，这么一来喝茶的事恐怕……”
白初瑶一怔，眼神黯然，流露出浓浓的失落。
不能一起喝茶了……？
“那要不周末吧，周末让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弥补今天我的过失了。”
看不得白初瑶那黯然神伤的表情，沈墨心下一横，只得再次做出自我“牺牲”。
没办法，都这样了，也只好“破财消灾”了，只是可惜了周末难得的休息时光。
“周末？一起？”
白初瑶一转刚才失落的神情，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期待，还有一些害羞。
周末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然后晚上……
她想象着那尚未到来的周末，俏脸上的羞红已经蔓延到修长的脖颈，连那对精致的锁骨也几乎要被染得粉红。
这、这不就是约会吗？
我……我要跟沈老师一起约会了？那、那……？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甚至已经想到自己与沈墨结婚的场景，想到两人究竟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又或许……生一对龙凤胎？
脚下有些虚浮，白初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老师？你没事吧？”
一个女生见白初瑶摇摇晃晃好像快要摔倒的样子，赶忙走上前来搀扶。
“啊，是尹瞳啊。咦？沈老师呢？”
“沈老师？刚才看他已经离开了。白老师，你不要紧吧？是不是太累了？要保重身体啊！”
“嗯，我没事。”
白初瑶看向沈墨离开的方向，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了沈墨的身影。
“……”
离开白初瑶之后，沈墨并没有回到教师办公室，反而是爬上了楼梯，来到了天台。
而那里，一个身影驻足在铁网的边缘，看着下方的校园一言不发。
刚才之所以丢下白初瑶离开，并不是沈墨无礼，而是他嗅到了一丝特殊的气息。
这气息沈墨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即便已经离开了十年，他依旧能够辨别出这道气息的主人。
“隙柔，你来这里做什么？”
前方驻足的身影闻言缓缓转身，沈墨这才看到那十年没见的，柔美的容颜。
隙柔，一个美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女子。
她的长发自然披散，宛如一帘瀑布一般垂直脚跟，然后在脚边盘旋，仿佛重力不存在一般悬浮着没有触地。
“沈墨，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十年没见，你的嗅觉还是那么敏锐，也还没有忘记我。”
隙柔手指修长，推了推自己的银丝眼镜，然后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她的动作优雅且轻柔，举手投足之间仿若王公贵族的长公主，华贵典雅。
两人隔着距离就这么对峙着，沈墨一句话没说，也不想说什么，但隙柔却是叹了一口气。
“沈墨，相识一场，我们好歹也是有十年交情的朋友了，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何必对我这么警惕？”
“已经二十年了……”
听完隙柔的话，沈墨似也放下了防备，喃喃说道。
他默默的走到隙柔的身边，看着下方校园的景色，久久不语。
抬手入怀，却又停了下来，沈墨也只好叹息一声。
“怎么？”
隙柔转身问道。
沈墨无奈。
“学校有规定，校园内禁止吸烟。”
沉静了一瞬，隙柔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连天地都仿佛失了颜色。
“沈墨，没想到你现在变化这么大，大到只看面容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人总是会变的，你比我更清楚。”
与许久未见的老友再次相见，让沈墨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又是一时的沉默。
“沈墨，你真的不想回来吗？现在咖啡店……樱瞳也很想你。”
“樱瞳……她还好吗？”
“嗯，跟普通人一样。”
沈墨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才说道。
“回去？回去又能怎么样？继续当魔法少女吗？不，我不会的。魔法少女们都是一群虚伪的疯子，我不会再去当魔法少女的。而且……”
“我和你的约定已经完成了，樱瞳现在也很好，我没有理由回去。”
隙柔望着身边的沈墨，似乎也明白沈墨的心意，只好无奈叹息。
“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应该救你。”
对于隙柔提起的那件事，沈墨并没有放在心上，无所谓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隙柔将视线从沈墨的脸上挪去，看向下方。
“只是映证一下我的猜想？”
“猜想？”
沈墨疑惑。
“什么猜想？难道是魔物？”
隙柔沉默，对于沈墨的问题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我还不确定，但是我感觉到这所学校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黑雾……”
“黑雾？！”
沈墨一惊，那已经化作梦魇的久远记忆，此时又再次浮现脑海。
他感到有些心悸。
“你是说……‘那个’？！”
但他很快又否定。
“不可能的，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话，我为什么毫无所觉？”
隙柔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墨，我的老友，你是人，但是忘了我是什么。”
“我该走了。沈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墨沉默。而隙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