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痛苦的校园生活
“啪!”琥珀的玻璃杯被摔在地上,亮晶晶的碎片在那滩水中散落一地。
琥珀也因为这声清脆的声音而浑身哆嗦着,她正不知所措地被几个同学围堵在走廊的角落,在这所已经放学的高中校园中。
站在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孩,在这座学校里她是众多男生们倾慕的对象,老师们眼中的优秀学生,也是在私下令琥珀这一类校园中的不合群人物所闻风丧胆的狠角色。她名叫丽丽卡·韦斯顿,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千金。她的老爹是合众国煤矿业巨头,也是扶桑州州政府的座上宾。报纸上和电视新闻中常常记载这个老头的事迹,讲述他将公司总部搬至扶桑群岛,开发煤矿和解决人们就业的故事。丽丽卡从初中开始在扶桑州上学,但她离开儿时的伙伴,加上父亲对她缺乏关心和陪伴。所以很快她便开始在学校里结交狐朋狗友,以欺凌同学为乐。那些成绩差的,性格孤僻的,家境贫穷的学生就常常成为她们取乐的对象。老师们其实都知道丽丽卡在干什么,但是丽丽卡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况且她还有个企业家老爹给她撑腰,所以他们对于丽丽卡的行为一直熟视无睹。
“小耗子,你是不是觉得这段时间我对你太温柔了呢?一下课就躲着我们,是不是过于害羞了?”
丽丽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无处可逃的可怜虫,轻柔地把手搭在琥珀的肩膀上,手指在其脖子上缓缓游走着。琥珀浑身像筛糠般颤抖着,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无助都要随着眼角的泪花一起涌出。虽然楼道里不断有放学的学生在走动,但是他们看到这边的架势,也只是当无事发生便走下楼去。琥珀鼓起勇气抬头,看到丽丽卡嘴边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而她蓝色的眼眸里则写满了轻蔑。琥珀在脑袋里思考着要怎么说话才会不激怒这个恶毒的家伙,但她也知道这是徒劳的。
“丽丽卡大人,我只是下课后总有急事要去做,很多其实不是我的事。就像今天下午……”
琥珀努力抽搐着嘴唇憋出几句话,但是剩下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丽丽卡突然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下子就掐住了琥珀的脖子,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她水手服上的翻领,把她提起来按在了墙上。琥珀感到胸口发闷,而丽丽卡还用大拇指按着她的咽喉,这令她完全不能呼吸了。琥珀努力踮着脚尖才能踩到地面,她感觉两眼发黑,而丽丽卡这时扼着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撞在墙上,一边撞还边骂道:
“死耗子,不就是让你跑个腿吗,你像熏惠那样听话不行吗?找什么理由,你在这里给我摆什么架子?”
“咳咳”琥珀挣扎着,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她无力地抓住丽丽卡的手腕,但除了更加激怒对方以外还能怎么样呢?
“好啦大姐头,把她掐死了我们会有点麻烦呢,这只灰耗子不值得你发脾气。”
“里衣,你少说两句,我知道分寸。”
丽丽卡又拽着琥珀狠狠地往墙上一撞,才松开了手。在缺氧的影响下,琥珀这时只觉得头晕眼花,好多发光的小斑点在她面前飞舞着。在她眼前的丽丽卡和其他人影也开始扭曲变形,就像哈哈镜里那样滑稽可笑。看到这一幕,琥珀在迷糊中忘记了处境,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啪!”琥珀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艳的掌印,这是刚才那个叫里衣的小跟班扇的耳光。
“臭老鼠,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呢,你一点都不要脸的吗?”
里衣动手打完人后,又这样尖酸刻薄地说道。而这时,丽丽卡又故作温柔地在琥珀头上抚摸着,又轻轻捏了捏琥珀头上的鼠耳,这对耳朵在丽丽卡手中不安分地抽动了一下。
“真是可爱的反应呢,小老鼠,我们把你吓到了吧?你好好道个歉,我们这次就放过你哦。”
“对不起,丽丽卡大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丽丽卡突然用力踩在琥珀的脚上,还踮起脚尖不断碾着:
“你就是这样道歉的吗,如果你还有诚意的话就给我跪下啊,土下座明白吗?”
“是,是……”
琥珀畏畏缩缩地双膝跪地,突然她感觉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才发现是地上的玻璃碎渣刺进了膝盖,由于学校的女生校服是不及膝盖的短裙,而且琥珀穿的还是短袜,所以膝盖毫无保护。虽然疼痛钻心,但她还是不敢站起来,只是用袖子快速把地上的水渍和碎渣扫到一边,然后俯下身去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屈辱动作:
“丽丽卡大人,我错了,向你道歉!以后请您任意差遣琥珀吧,我什么都会去做的!”琥珀说完,又把脑袋沉沉地点了几下。
“丽丽卡大人,饮料买回来了。”一阵脚步声传来,琥珀听声音就知道了这是那个叫熏惠的女孩。
米田熏惠是一个松树娘,和琥珀四舍五入一下也算同类吧。她有一头毛茸茸的栗色短发,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丽丽平时卡总会虚情假意地夸赞一下她的松树尾巴是多么讨人喜欢,而琥珀的老鼠尾巴有多么恶心。熏惠有点婴儿肥,肉肉的脸上带着一副高度的近视眼镜。她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其实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因而成为了丽丽卡她们的取乐对象。为了不被欺负得那么狠,熏惠会尽可能满足丽丽卡的要求以讨她欢心,这样她就能尽量只受些嘲笑,而少像琥珀这样遭到人身攻击。
丽丽卡接过那杯插着吸管的饮料,从吸管里啜了一口。但她立即皱起眉头来,将那头饮料吐在琥珀身上,琥珀还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在丽丽卡允许前她不敢起来。
“这喝起来像胶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丽丽卡恼怒地盯着熏惠质问道。
“丽丽卡大人,这是白桦水。柳橙汁都卖完了,现在只有这个。”熏惠小声解释道。
丽丽卡直接把这一杯白桦水都给泼在了熏惠脸上,把她的头发和衣服给打湿了。她感觉到有些白桦汁液流到了眼睛里,她便摘下眼镜用手去擦。
“谁让你动了,你这蠢东西!”
熏惠被丽丽卡吼了一声,马上把眼镜戴上,站定不敢动了。
“你,去踩这只耗子几脚。”
丽丽卡继续无情地下令,而熏惠望着还跪在地上的琥珀,略显迟疑。熏惠和琥珀虽然不是朋友,但是她们之间无冤无仇。她不希望看到丽丽卡欺负任何人,但她实在太弱小了,只能被迫听从丽丽卡的命令。正当熏惠犹豫不决时,她感到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丽丽卡正用力揪着她头上那对毛茸茸的松鼠耳朵。
“怎么,你是聋了吗,我让你踩她啊,往脑袋上踩!”
丽丽卡厉声呵斥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都快把熏惠的耳朵给拧成麻花了。熏惠疼得龇牙咧嘴,只能被迫抬起脚往琥珀头上踩了下去。
“切~”丽丽卡发现熏惠并没有用力踩,她的脚踏在琥珀后脑勺上看起来很虚。熏惠象征性地踩了几下,刚要把脚抬起来,丽丽卡狠狠地踩在了熏惠的脚上,同时也将熏惠脚下的琥珀重重踏在了地上。
“没吃饭吗,你这破松鼠,还要我教你怎么踩吗?”看到被自己玩弄在鼓掌间的两个可怜虫,看到她们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丽丽卡不禁笑了起来,挂在她那张姣好脸蛋上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恶毒。而她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也纷纷嘲笑着熏惠和琥珀,有的人居然还用脚在琥珀身上重重地踢着,对待她似乎就像一件物品那样。熏惠的脚被丽丽卡踩得生疼,但她知道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琥珀一定更加痛苦。刚才那重重的一脚让琥珀毫无防备,整张脸撞在地上,鼻子那里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感觉嘴里有股铁锈味的东西从鼻子里流过来了,她意识到自己的鼻子破了,脸上黏糊糊的一片,分不清那是血,鼻涕还是眼泪,无法反抗的她只能任凭脸贴在地上轻声啜泣。
“不要,救救我,不……”琥珀呜咽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救你?谁来救你,你的哥哥吗?呵呵,据我所知他正在东南半岛和泽国人拼命吧,你让他来救你啊?”丽丽卡加大了脚上的力度,琥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还在惦记你亲爱的哥哥呢,不过他十有八九会被装在棺材里送回来呢。不过他不会白死的,要是那些像他们一样的大头兵把泽国打下来的话,我家的矿场生意就可以做到那边去了呢。”
琥珀听着这些对她哥哥的羞辱,突然拼命想抬起身子,但被丽丽卡轻易地踩了下去。琥珀动弹不得,身体不住地发抖。这时丽丽卡看到了地上的血液,正从琥珀脑袋下面流淌出来,在地上的水渍中晕染开了。意识到玩得有点过火了,丽丽卡讪笑着抬起脚退到一边,对她的朋友们说道:
“今天就放这只耗子一马,这次她应该学会了什么叫作尊重。”
熏惠也赶紧把脚收回来,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一边不安地搓着手。此时琥珀正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丽丽卡已经和她的朋友们准备离开了,只有熏惠还站在琥珀身边。她蹲下去想把琥珀翻过来,查看一下对方的伤势,但却被丽丽卡喝止住了:
“让那只耗子自己待着,反正她又死不了。熏惠,在我生气前你最好快点跟过来。”
熏惠无奈只能跟着丽丽卡走了,而地上的琥珀没有了束缚,便不顾身上的伤痛,两手撑地爬起来。这时琥珀脸上到处都是血污,鲜血还不停从鼻子里流淌出来。她伸手拔掉膝盖上的碎玻璃,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丽丽在走廊里卡远去的身影。在丽丽卡消失在走廊尽头前,琥珀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仇恨。她用尽浑身力气,对着丽丽卡猛冲过去。身边的一切事物在此刻烟消云散,她眼中只剩下了那个令她愤恨的目标,她发誓不惜代价将其撕成碎片。而丽丽卡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听到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们的惊呼声。她猛地转过身去,发现满脸是血的琥珀已经快冲到了她面前。
“去死吧你这贱人!!!”琥珀大吼一声,朝丽丽卡扑去。
丽丽卡身边的那些朋友们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给她当小弟的男生抡起棒球棍结结实实地给琥珀背上来了一下。琥珀顿时就给打懵了,丽丽卡的一个闺蜜则对准琥珀的小腹便一脚踹了过去。琥珀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听到了耳边的嘲讽声:
“就这点本事还想来偷袭呢,再练几年吧,哈哈哈!”
琥珀想说些什么,但意识模糊起来,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太阳已经要下山了,走廊窗外一片绯红色。琥珀在地板上躺了一会,才慢慢坐起来。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她扶着墙蹒跚着走进了洗手间里。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她看到了自己的惨状:满脸的鼻涕和血污,已经快凝固了。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但是校服的翻领上都是大块大块的血渍。琥珀学校的校服是浅棕色白翻领的水手服,这些领子上的血渍看起来十分扎眼。她先是拧开水龙头清洗着手上的污垢,然后接了一捧水给自己洗脸,一点点把脸上干燥的血垢挖掉洗去。她不敢去动鼻子里的结痂,生怕鼻血继续流出来,尽管这些结痂令她呼吸困难。清理完脸后琥珀又试着漱口,这时她发现嘴里也有撞伤的伤口,她特别讨厌嘴里的伤,因为后续的口腔溃疡会让她吃饭时很痛苦。最后她重新审视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擦干净了,其实琥珀长得还是挺清纯的:湖水般的粉色双眼,挺拔的小鼻子,微凸的小嘴唇,拆开单看不怎么有特色,但凑在一起却越看越耐看,前提是这张脸不要被丽丽卡给打坏。
“唉,琥珀,为什么就没有人喜欢你呢?”
琥珀悲叹一声,转身走出了洗手间。她走到杂物间取来扫把和畚斗,回到早先时候被打碎水杯,被迫下跪的地方把那些玻璃碎片仔细地打扫干净,倒进走廊拐角的垃圾桶里。当做完这一切归还工具后,她捡起了自己的书包,便拎着它离开了学校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