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双管霰弹枪
设置在教学楼里的图书馆一片漆黑，这个校园图书馆有六，七间教室那么大，摆满了一排排书柜。灾变爆发前，丽丽卡一伙人还在以欺负琥珀为乐时，琥珀常到这个图书馆来借阅小说然后躲在楼梯间和杂物间这些不被打扰的角落，一边用收录机听音乐，一边阅读这些小说。通过把自己代入小说所描绘的精彩世界中，她就能把现实世界中所遭受到的不堪忘在脑后。有一次丽丽卡把琥珀从杂物间里扭着她的老鼠尾巴把她拖出来，还当面撕毁了她借来的那本《2001太空漫游》。最后，琥珀只能自掏腰包重新买了一本同样的小说赔偿给图书馆。
这个原本充满纸张和油墨独特芳香味的地方，也被死亡的气息所占领。琥珀打开墙上的开关，图书馆的灯被打开了。但是一些灯却已经坏掉了，而窗边照来的日光也不能完全覆盖图书馆，那些书架后还有许多黑暗空间，琥珀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对着这支四人小队虎视眈眈着。
“呃啊——”只听门口的借阅处传来丧尸低沉的吼叫，阳斗马上拿着爪子刀上前查看情况，只看到是已经变成丧尸的图书馆管理员，它趴在地上蠕动着，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了。在它身体断裂的创口处，镶嵌着一些亮晶晶的钢珠。
“不错，这个丧尸是被霰弹枪打成两半的，看来那把枪就在附近了，我们分头去找。”
阳斗说完就用爪子刀杀死了丧尸化的图书管理员，对三个女孩下达了分头行动的指示。
“分头行动？这样的风险恐怕会更大吧？”
琉璃子对这个家伙提出的方案很是质疑，因为一旦她们仨分开了，战斗力就大幅度分散，保不齐阳斗会有什么坏心思。而阳斗脑袋里想的是分开后他要率先一步找到霰弹枪，然后用它打死其中一个女孩，把丧尸吸引来解决剩下的两个，最后只有他带着霰弹枪回去复命。如果是其中一个女孩先找到了霰弹枪，他就通过暗杀的方式将她们逐一解决，这里一排排的书柜正好能为他提供绝佳的掩护。于是他举起爪子刀威胁道：“这里地方太大，分开找更快，再说丧尸应该都已经被清纪那废物吸引掉了。要不你们现在就去找，要不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人一刀！”
在阳斗的威胁下，几人只能分开搜寻。琥珀举着棒球棍经过那些书柜，她时刻警惕着后面的黑暗，警惕那里是否有丧尸随时冲出来给她致命一击。她听到柜子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琥珀立刻盯住那里，问道：“谁在那儿，是琉璃子吗？”
只听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在地上拖动的声音。那个东西既没有冲出来和琥珀正面对决，琥珀也没胆量走到黑暗中去看看那儿究竟有什么，求生本能驱使着她远离了那片黑暗。琥珀在这些书架后面兜兜转转，突然看到有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靠着书架坐在地上，那个人头戴着一顶奔尼帽，脚上套着黑色的靴子，看打扮像是个猎人。琥珀听说过学校里有个保安业余时间热爱打猎，估计就是倒地上的这个人吧。不过最让琥珀感到眼前一亮的是那把霰弹枪就被他死死握在手中，而这个人身上还挂着一副皮革子弹带，上面插着一枚枚红塑料壳黄铜底的大威力鹿弹。琥珀倒这人身边用棒球棍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只见他脖子上有个撕咬的痕迹。于是琥珀用棒球棍使劲在他脑袋上砸了两下，那顶奔尼帽都被砸到了一边，这个人的头盖骨已经裂开了。琥珀心想着他应该不会变成丧尸了，就俯下身去拿那把霰弹枪。
那是一把令琥珀无比熟悉的霰弹枪：奇托利725双管霰弹枪。这种由国营赫斯塔尔生产的武器作为一款广受欢迎的民用枪支，可以在各个大型超市或是体育器材店买到，而琥珀的哥哥研介也拥有这样一把霰弹枪。琥珀忘不了那个冬天，哥哥让她用725霰弹枪击毙黑熊的情景，那也是琥珀此生以来第一次开枪击杀活物。在琥珀眼前的这把725霰弹枪的黑钢枪身上有着典雅的雕花，雕刻的画面是一个猎人在湖边狩猎野鸭的场景。而枪托是用暗红色的胡桃木制作的，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飞翔的白头海雕。不过与华丽的霰弹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把枪的枪带却是用廉价的尼龙制作的。琥珀伸手想得到这把双管霰弹枪，但是倒在地上的男人却死死握着这把枪，他的手指肌肉早已僵硬了。无奈琥珀只能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由于用力过猛还将他的中指掰骨折了。终于，琥珀把霰弹枪从他手里抽出紧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她打开了挂在尸体上的皮革子弹带上的扣子，将子弹带从死去的男人身上解下来，斜着披在她的身上。琥珀刚想打开霰弹枪的膛室检查一下里面的子弹，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小耗子，那个东西很危险，把它给我！”
“这是我发现的，而且我有打猎经验。”
琥珀想要拒绝阳斗的要求，但阳斗已经走进一步将爪子刀抵在了琥珀的脖子上：
“别让我失去耐心，我这把刀上可沾着丧尸的血！” 琥珀感受到脖子上的皮肤传来刺痛感，倘若他用这把刀割破了她的皮肤，刀上沾着的丧尸病毒很可能会将琥珀感染！此时琥珀没有反抗余地，只能交出了霰弹枪。阳斗一把夺过这霰弹枪，说道：“干得不错么耗子，你比你的那些朋友更加有用。在末世谁手里的家伙好，谁腰杆子就更硬！现在我拿着这把枪回避难所，连丽丽卡都得听老子的话！”
琥珀对他的想法毫无惊讶，完全在预料之中。这个恶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可以背叛，脑袋后面长点反骨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一直听说霰弹枪威力巨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试试了！”
说完，阳斗举起霰弹枪顶在琥珀的脑袋上扣下了扳机。
但是他想象中这只鼠鼠娘脑袋炸裂脑花四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琥珀被他的举动吓得本能后退了一步，但立刻想到这家伙没有子弹，枪原来的主人在射击完后直接给咬死了，根本没换弹过。反应过来的琥珀转身逃跑，一边大声喊道：“琉璃子，熏惠，阳斗想要杀死我们！”
阳斗发现子弹带还背在琥珀身上，于是端着霰弹枪快步朝她追去：“臭老鼠，把子弹给我！”
琥珀为了避免被阳斗抓到，只能跑进了那些黑暗的书架后面。其实书架后面也没琥珀想得那么黑暗，只是光线很暗淡。琥珀很快就跑进一条死路里，几个大书架挡住了她的去路。而阳斗已经追到了她的身后： “耍花招是吧？去死吧你这个垃圾！”
阳斗着举起霰弹枪的枪托便要朝琥珀砸来，琥珀没辙了也把棒球棍挡在面前准备同这混混决一死战！而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俩的决斗，只听到天花板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阳斗抬头看去，竟发现有个黑影似乎违反了物理定律，爬在天花板上。随即黑影又灵敏地跳到书架顶上，在这些书架上迅速穿梭着，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人，而是一种他们以前没有遇到过的丧尸！
“嗷！”黑影吼叫着踢翻了一个书架，阳斗闪身躲在一边才没有被书架砸中。他现在没心思去对付琥珀，只想先解决眼前出现的这个新威胁。那个黑影迅速朝阳斗袭来，阳斗挥起霰弹枪朝黑影打去。不过比起爪子刀阳斗显然不适应笨重的武器，他手中的霰弹枪被打落滑到了地上，那只黑影稳稳地着陆停在了琥珀身边。琥珀能近距离闻到它身上发出恶臭血腥的气息，她拿起棒球棍与其对峙，但这个黑影似乎对琥珀不感兴趣，它眼里的目标只有阳斗！而阳斗也掏出了他的两把爪子刀，当那个怪物再一次朝他袭去时，他用刀砍中的对方的身体，黑影身上喷出了一股污血，它受伤了，但并没有伤及要害。那个黑影倒在地上但很快四肢着地翻身爬起，而窗外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身上，让琥珀和阳斗都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是清纪，准确来说是变成了丧尸的清纪。他的眼睛发白，皮肤溃烂，衣衫褴褛的身上到处都是咬痕和抓痕。丧尸敏锐的听力让他永远摆脱了高度近视眼镜。清纪的脑袋上扎着螺丝刀，或许是他在最后一刻还尝试着自杀使自己解脱。这个生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个子学生在变成丧尸后变得无比敏捷，甚至拥有了可以飞檐走壁的能力。它只对阳斗发动攻击，难道是生前的思维习惯还在发挥作用吗？
“呵，你小子居然变成丧尸了，这下我可以重新杀你一次了！”
阳斗举起两把爪子刀摆开攻击架势，而清纪再一次朝他发动攻击。阳斗的出刀速度极快，爪子刀在他手上都挥出了残影，但变成丧尸的清纪攻击也很迅猛，阳斗多次用爪子刀砍中了清纪，但都没能伤到它的脑袋。清纪即使已经遍体鳞伤，但生前的执念还是驱使它一遍遍朝仇人发动进攻。正当他们在缠斗时，琥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双管霰弹枪。她按动锁扣打开弹仓，里面两发霰弹弹壳自动弹出。琥珀从子弹带上抽出两发霰弹，塞进霰弹枪上下两个枪管的膛室里。清纪四肢着地怪异地爬行了一会，便再嘶吼着次朝阳斗扑过去。由于多次受伤，清纪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阳斗抓住破绽，挥刀割在清纪的脸上，刀刃从嘴里切入，割开了它的脸颊，随着惯性往后切开了对方的脖子。清纪倒在地上挣扎着，脖子上的污血一股股涌出，它已经不能协调控制自己这支离破碎的身体了。阳斗冷笑了一下，准备用手里的爪子刀给他最后一击。而这时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双管霰弹枪膛室合拢的清脆金属声。
“游戏结束了阳斗，把刀放下，否则我在你身上开洞！”
琥珀端着装上子弹的霰弹枪瞄准了阳斗，她的右脚往前跨一步，枪托抵肩做出稳定的射击姿势，阳斗的身体被框在了准星里。阳斗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手中的一把爪子刀对着琥珀飞了过去，琥珀立即朝旁边跳去避开这把沾着病毒的爪子刀，本能地扣下扳机。
“砰！”那发霰弹打偏了，但铅弹丸直接削掉了阳斗的一只耳朵。
“啊，该死的破耗子！”
阳斗感觉不到耳朵的存在，巨大的痛苦随着神经直传他的大脑。这时阳斗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拿着剩下的那把爪子刀冲向了琥珀。琥珀也举起霰弹枪对准了阳斗，虽然她还没有杀死过活人，但眼下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琥珀即将扣动扳机时，阳斗感到背上传来一阵被撕裂的疼痛，甚至盖过了失去耳朵的疼痛。是清纪已经扑到了阳斗背上，狠狠地撕咬下了他的皮肉。阳斗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你们这些垃圾，我怎么可能……我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阳斗气急败坏地想把清纪从他背上拽下来，他用爪子刀在对方身上疯狂地乱捅乱刺，而清纪则是死死地咬住了仇人不肯放松。正当一人一尸扭打在一起时，夹层天花板突然传来了猛烈的震动，然后便发生了垮塌。在夹层天花板和上一层地板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丧尸，或许它们是从通风管道里爬进去的吧。听到了枪声以后它们便骚动起来，压坏了夹层天花板。随着天花板的破裂，这些躲在其中的丧尸纷纷坠落，还有几个丧尸被天花板中的电线缠住挂在半空中。这些丧尸摔在地上后，纷纷起身朝着最近的目标冲去。阳斗刚把清纪从背上拽下来，举着爪子刀要结果对方时，一个个丧尸扑上来将他压在地上。阳斗挥舞着爪子刀捅死了几个丧尸，但更多的丧尸正在疯狂撕咬他的身体，连他握着爪子刀的手也被丧尸咬断。阳斗眼前看到最后的画面便是清纪用残破的手掌抓住了他的那头黄毛，张开血盆大口照着他的脸咬了下去。
由于连锁反应，天花板破碎范围不断变大，更多的丧尸掉在了地板上，书架上。它们也发现了琥珀，一窝蜂地朝这个鼠娘扑来。琥珀举起霰弹枪射击，威力巨大的鹿弹撕碎了一个丧尸的胳膊，又打爆了另一个丧尸的脑袋。无头的尸体向后飞去砸倒了几个同类。琥珀头也不回地朝图书馆门口跑，又取下子弹带上的霰弹塞入弹仓里。她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高速感染者马上要追上她了。琥珀立即停下转身，在近距离不加瞄准地对后面的追兵开火。
“砰！”穷追不舍的感染者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横飞，琥珀又开了一枪，直接将另一个高速感染者拦腰打断！霰弹从它的背后穿出，又击伤了下一个丧尸。那头丧尸被霰弹枪的冲击力逼到了书架边，琥珀抡起枪托砸碎了它的脑壳。紧接着另一头丧尸又爬到书架上，一跃而起就要扑倒琥珀身上。琥珀用余光察觉到这头丧尸已经快扑到她脸上了，此时一道寒光闪过，琥珀面前的丧尸顿时身首异处。
“小琥珀，咱来啦！”
琉璃子举着武士刀从半路杀出，在斩下这头丧尸的首级后，然后又一个迅速地转身一脚侧踢击退旁边袭来的丧尸，继而挥出刀刃将它的头部从上至下劈开直至胸腔。而熏惠也拉开扶桑弓，迅速地用锐利的箭矢射杀了两个冲上来的丧尸。而琥珀在朋友的掩护下一气呵成地完成换弹举枪射击。12号铅径霰弹在书架间的狭窄空间里威力尽显，在两声连续的枪响后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几个高速感染者顿时被撕裂，它们腐烂的大脑化为红色的血雾飘散在空中。
虽然她们解决掉了身后这批感染者，但枪声吸引来了更多丧尸，此地已经不宜久留。正当她们快要跑到图书馆门口时，两头丧尸突然从书架后面窜出扑倒了熏惠。熏惠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矢捅进了一个丧尸的眼眶，而离她最近的琥珀使劲将另一个丧尸踢翻，然后用霰弹枪的枪托朝它面门砸去。第一下把它的脸砸得稀碎，第二下捣烂了它脸上每一块骨骼，第三下让它的脑髓喷了一地。熏惠用力把倒在她身上的尸体推开，三个女孩一起冲出了图书馆。
附近的丧尸在听到枪声后迅速往图书馆移动，但她们赶在丧尸大军抵达之前就离开了图书馆。在确认洗手间里没有威胁后，她们关上洗手间的门决定来里面稍事休息。现在供水还没有中断，琥珀洗着脸上手上的血污，而她身上的校服几乎被感染者的体液和血液染红。阳斗没和琥珀跑出来，不用问也知道他已经翘辫子了。
“我们有枪了，监视我们的阳斗也死了，那我们干脆逃跑吧，千万别回丽丽卡那儿去！不过熏惠怎么办，我们带她一起跑吗？话说回来，我刚才拿了枪后就把棒球棍给弄丢了。”
琥珀和琉璃子商讨着接下去的行动计划，在刚才的搏斗中琉璃子已经决定熏惠是个可靠的伙伴了。虽然琉璃子也想带熏惠走，但她觉得还是最好问下她的意见，看看她想留在避难所还是与她们同行。
而此刻熏惠把自己关在厕所的隔间里，从图书馆逃出后，她感到肩膀上疼痛无比，只见那一片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她怔怔地掀开衣服，祈祷着不要厄运远离自己。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她白静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牙齿咬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