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轮盘赌
公寓楼内的匪徒已经不剩多少人了，正因如此他们把剩下的人手都集中在了公寓的第八层楼的餐厅那里。应该说这座公寓还在当厂区时那里是个餐厅，专供那些工厂小老板们吃饭和娱乐。而现在那里只是个大号的杂物间，堆满了很多公寓住户用不上但又不舍得丢掉的东西。现在餐厅被匪徒们当作了行动据点，那里有宽敞的落地窗可以居高临下地查看楼下的情况，而且落地窗还是由防弹玻璃打造的，不用担心警方安排的狙击手可以从此处偷袭。
蝎王坐在旁边的监控室里，用那些连接着监控摄像头的闭路电视来查看公寓各处的情况。其中有一些画面已经只剩下了雪花，另一些画面里要么空无一物，要么都是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那些警察和士兵的身影，已经很难在监控上看到了。
“难道他们正在撤离公寓吗？”
蝎王这样想着，把注意力放在了画面中他的一个手下身上。由于监控有不少盲区，他还是会时不时安排几个手下出去巡逻。这时屏幕上的那个手下在走过一处拐角时，突然从暗处闪出一道火光，紧接着这个匪徒便栽倒靠在了墙上。接着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用霰弹枪对着倒地不起的匪徒，随后便开枪打烂了对方的脑袋。虽然监控录像的清晰度不高，但蝎王还是看到了来者是一个结实的中年男人，头上有一对耷拉着的鼠耳，他的胸前有一块泛着银光的警徽。而那个来者也看向了监控，蝎王感到自己与监控里的男人四目相对。接着监控里的男人举起霰弹枪朝着画面开火，顿时屏幕里只剩下了雪花。蝎王从腰带上取下对讲机说道：
“大家注意，有鼠辈出现在我们的监听室附近，保护好监听室，把鼠辈消灭掉！”
放下对讲机，蝎王看向了身后一个被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头上套着麻袋的小个子：
“看来是你的好搭档来了，警探之间的情谊可真叫人感动。”
警探子神海里在放倒两个巡逻的歹徒后，正越来越向这帮劫匪最后的藏身地靠近。在第八楼的走廊里，他发现到处都是倒下的丧尸，而墙壁上也到处都是弹孔。就他所知，暂时还没有其他军警的队伍抵达过这里，所以这些丧尸应该是那些劫匪所杀。他们应该是把这附近当成了藏身处，才会不遗余力地清除这附近所有的威胁。在走廊的另一端，有一个戴着头套的丧尸正趴在一头门边，它不断用头撞着公寓的门，看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只是公寓的门很厚实，这头丧尸就算把头撞凹陷下去了也没能在上面打开一条裂缝。
当丧尸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时，它猛然回头时，它的眼眶直接被霰弹枪前的刺刀捅穿了。海里握着霰弹枪转动着，将它的刺刀在丧尸的头颅中搅动了几下。起初这个活死人还伸出腐烂的手掌想反抗几下，随着脑子被绞烂它很快没了动静，白色的脑髓从眼眶顺着刺刀的血槽流下来。海里用刺刀把丧尸挑到一边，然后举起堑壕霰弹枪对准了这间公寓的门把手。
“宪政广场的反战游行已经陷入失控，示威者与国民警卫队爆发了严重冲突，一些示威者甚至在像野兽一样撕咬维持秩序的士兵，场面异常混乱。”
“砰！”门锁被霰弹枪轰成了一个洞，海里一脚将门踹开走进公寓里。这间小公寓进去后是个卧室，一个头戴粉色头套的歹徒正坐在床上。他一边擦拭着手上的双管霰弹枪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见有人冲进来，他吓了一跳，然后便想举起霰弹枪。海里在他愣神的刹那给了他一枪。威力强大的铅弹丸击中了歹徒的胳膊，现在他的手臂像是一条折断了但纤维仍然相连的新鲜嫩枝。歹徒吃痛跪倒在地，另一只手却试图拔出插在身后的手枪。海里照他背上来了一霰弹，将歹徒彻底拍死在地上。
这时海里又听到里屋传来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吱呀声，他举起堑壕霰弹枪，对准里屋的门连开两枪，将木门轰出两个大洞。他举着霰弹枪一步步靠近里屋，这时门把手转动，另一个端着乌兹冲锋枪的劫匪推开房门。海里一枪打在他的胸膛上，空气中爆裂开一团猩红色，劫匪朝后飞了出去撞在屋里的书架上，手里的冲锋枪走火将一连串子弹射在天花板上，而书架也随之倒下重重压在其身上。海里继续调转枪口往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枪，又一脚把卫生间破碎的门踢倒在地。卫生间里没有敌人，只有被霰弹枪打碎的哗哗漏水的马桶。
“公寓楼里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接下去发布橙色警告！”
听到声音的海里端着枪跑到里屋，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个电台，而这些劫匪居然可以监听到军警的通讯。此时电台里正传出令人不安的内容：
“公寓封锁行动即将宣告失败，请各单位撤离至枥木区焦油厂建立防线并等待下一步命令，联邦空军将在四十分钟后对公寓位置展开轰炸。”
“你逗我呢，看来寻找奇科的时间不多了。”
“警探先生，你不需要自己去找他了。”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海里头上，海里感到心里一紧，他明白自略微大意了。他转身便看到一个头戴骷髅面具，身着白色西装的劫匪手里端着把他不知道名字的奇怪武器指着他，而几个骷髅面具的手下也举着枪瞄准了海里，现在哪怕他手指乱动一下，也会被瞬间打成冒血的筛子。海里丝毫不能反抗，只得默不作声地将双手举过头顶，但对方却也暂时没有要杀死他的意思。
“鸭子妈妈，去把这位警官的武器收起来。”
带着骷髅面罩的匪徒说道，而跟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匪徒马上接受了他的命令：
“明白了，蝎王。”
那个被称作鸭子妈妈的高个子匪徒上前从海里手中拿过他的霰弹枪，又从他背上卸下那把M16，和插着他配枪和弹药的携行具。海里发现这个鸭子妈妈应该就是之前绑架了奇科的家伙，他本想找机会反抗，可现在他身上什么武器都不剩下了，要硬说有的话就只有穿在西装外套里面的那件防弹衣了。
“跟我们过来吧。”
蝎王说完，就有人在背后用麻袋套住了海里的脑袋，而还有人在后面重重推了他一把，然后抓着他的胳膊。这些人押着海里往屋外走去，海里现在被套着麻袋，只能看到麻袋缝隙里透过来的一丝丝光亮。尽管歹徒没有把他的双手捆住，但他如今也毫无逃生的可能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终于，海里被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里，他听到后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接着他头上的麻袋被摘掉了，只见这是个有着一排明亮落地窗的大房间，看起来更像个废旧餐厅，里面还堆积着许多落满灰尘的餐桌椅，而房间的角落里放满了各种住户用不到的东西，像旧的自行车，书架，钢丝床，电冰箱之类的东西。而餐厅靠窗的地方，整齐地堆着这些劫匪抢来的军饷，白花花的美金堆一捆捆地堆成了小山。蝎王剩下的十一个手下，都已经在这个地方了。其中几个匪徒正把这些钱装在一个个旅行袋里，尽可能装得满满当当，这些匪徒人手不够了，已经不可能将钱全部运送出去。
有另一个戴着头套的人被绑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蝎王走过去掀掉了他头上的麻袋，被捆在那儿的正是奇科，他的眼眶上有一大团淤青，估计是挨了一记沙包大的拳头所致。
“抱歉，奇科，我们本来不该这么见面的。”
“没事，我的好搭档，您能回来救我，这就足够了。”
奇科的嘴被打破了，他把口腔里的血咽了下去说道：
“心爱她安全了吗？”
“嗯，洛根应该会照顾好她的。”
接着海里回头对绑架他们的蝎王说道：
“我知道，你是想把我们当作人质吗？你把我留下吧，放这个兔崽子走。我作为一个老警探资历更深，更适合当你们的筹码。这个小兔崽子除了拖你们的后腿以外简直一文不值。”
“当人质？抓住你的搭档时我们的确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没必要了，你过来看看。”
蝎王说完就让小弟们押着海里走到落地窗前，这时海里才发现整座城市到处都燃烧起了熊熊大火，黑色的烟雾遮天蔽日。远处的天空中一架架直升机像成群的苍蝇似的盘旋着，而巨大的运输机正疯狂地向城市各个重要设施位置投放着伞兵。海里将目光向下看，却发现了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公寓外的封锁线已经挤满了那些疯狂的感染者，它们正毫无阻拦地杀戮着那些四散逃亡的平民。地面上的士兵们正对着那些丧尸开火，但手里的武器根本无法阻挡那些潮水般的尸群。其实在八楼的位置离地面还不是很远，地上那些赤裸裸的暴行尽收眼底。尽管这间废旧餐厅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惨叫声根本传不到这里，但这种无声暴力却显得更加诡异。
“这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需要人质了吗？你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对付我们了。”
蝎王平静地看着地面上的惨状，这个劫匪以前肯定没有见识过丧尸灾变，但他看着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却像看着每天都有的新生婴儿那样感到平平无奇。而海里意识到洛根和心爱就在底下的尸潮里，而他的女儿现在就在这座燃烧城市的某个角落，他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对这个劫匪头目吼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如果不是你们在这个时间点上抢劫，我本应该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如果你不是在这个时候绑架我的搭档，我早就离开这个破公寓，远走高飞了！”
见海里这个暴躁的样子，蝎王身边的手下都举枪对准了海里，而蝎王却挥手示意他们把枪放下，然后走到海里面前说道：
“尽管如此，你还是为了救你的搭档而回来了不是吗？我一直很钦佩警探之间的情谊，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们玩一个我在泽国玩过的游戏。”
手下递过来海里的携行具，蝎王从上面拔出海里的史密斯维森手枪，打开弹巢把子弹倒在手里，又将其中一颗装回弹巢里。最后他合上弹巢将其转动了几下，打乱了那颗子弹的位置。蝎王的手下替奇科松了绑，又让海里坐在了奇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蝎王将海里的配枪放在了布满灰尘的桌布上：
“你们两个自便把，每人玩一次，活下来的人我会放了他。”
“我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一枪打死我吧你这个变态！”
在发现是要强迫他们玩轮盘赌后，海里挣扎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被那个强壮的鸭子妈妈给摁在了座位上，而蝎王拿起枪放在奇科面前：
“看来你的搭档不太想玩呢，那就你先来玩吧。”
“你放屁，我让你放了他，这小兔崽子又没惹你什么！”
海里大喊大叫着，使劲地捶着桌子，但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奇科拿起手枪，将枪口顶在太阳穴上。后面的匪徒举着武器对准奇科，而奇科颤抖着手过了片刻，也没能扣动扳机。
“啪！”蝎王给了他一记耳光，奇科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多了个红印。蝎王继而举起自己的纳甘转轮手枪顶在奇科脑袋上：
“你要是不敢用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试试，那我就用这把装满六颗埋头弹的手枪来招呼你。你想碰碰六分之一的运气，还是赌我的纳甘转轮手枪会卡壳？”（转轮手枪是不会卡壳的）
“干，干！！去死，去死吧！！！”
奇科急得满脸通红，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大吼大叫着，铆足力气对自己脑袋扣下了扳机。
“咔嚓！”撞针击空了。奇科暂时死里逃生，他因为焦虑和恐惧累得满头大汗，头上的兔耳朵也萎靡地耷拉在脑袋两边。奇科把手枪放回桌上，而海里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手枪对奇科说道：
“小子，你要活下去，去保护好心爱。如果你遇到了我的女儿，她叫子神琥珀，在樱山中学读一年级。如果你找到她了，帮我照顾好她！”
说罢，海里将转轮手枪顶在自己下颚上，连续扣动扳机。他连扣了两下扳机都是空的，他要扣下第三下时，蝎王夺过了手枪，用手枪的枪托砸在海里脸上：
“作弊，重来！”
海里被砸倒在地，嘴里流出了鲜血。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连带着吐出了一颗被打落的牙齿。接着，鸭子妈妈抓起海里重新把他按在椅子上，而蝎王则把那把手枪重新放在了奇科面前：
“轮到你了小兔子！”
此时的转轮手枪已经被扣下了三次，也就是说接下来三发里必定有一颗子弹。海里原本的计划是牺牲自己换取奇科的性命，这下反而让奇科的死亡概率大幅度提升了。
“谢谢您好搭档，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实话说，奇科和海里在昨天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他肯为了自己这个搭档付出生命，那已经足够了。奇科拿起手枪，这次他把枪口含进了嘴里。而蝎王也站到了他身后，压低声音说道：
“快开枪啊，像个真男人那样！”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阳光突然被遮住了。那是一架休依直升机遮住了太阳，这架失控的直升机下面挂着几个疯狂的丧尸，而有的丧尸已经爬进了机舱里疯狂撕咬里面的乘员。直升机的驾驶员被变异的副驾驶咬掉了半边脸颊，他再也无法操控这架飞机了。下一刻，这架休依直升机撞向了公寓，撞碎了废旧餐厅的落地窗冲了进来。
直升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像绞肉机似的打在地上，天花板上，将沿途一切摧毁殆尽。那一大堆美金被直升机撞上，漫天钞票飞舞。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劫匪被螺旋桨打中，瞬间被切成了一团团不成人形的碎块和血雾，和漫天的钞票混合在一起。蝎王见状立即冲向了旁边的杂物堆进行躲避，而奇科则趁乱从嘴里拔出枪对准了抓着海里的鸭子妈妈扣下扳机。第一下并没有子弹，但奇科随即扣动了第二下扳机，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察来说，一口气打光整个弹匣也是眨眼的事。
“砰！”这颗期待已久的子弹终于飞出，一击命中了鸭子妈妈的头部。海里挣脱了对方的束缚，他跳上桌扛起奇科，拼命地朝着餐厅另一侧的掩体：一台双开门冰箱后面冲去。当他跳下桌后半秒钟内，那张他们玩轮盘赌的桌子便被螺旋桨打成了碎片。直升机卡在楼层中不动了，它破损带血的螺旋桨还在慢慢旋转着。几个大难不死的匪徒爬起来端着武器朝着两个警探射击，子弹从海里头上呼啸而过。他一把将奇科丢到冰箱后面，翻身从地上一具匪徒的尸体手里夺过了对方的汤普森M1A1冲锋枪，一口气将弹匣中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只见对面的几个人影都应声倒地。
那架直升机里的士兵都已经被感染成了丧尸，但它们被扭曲变形的机身卡住。变成丧尸的飞行员正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将脑袋从机舱门缝里挤出来，即使它脸上的皮肉都已经被舱门刮了下来。海里从地上那具尸体的武装带上拔下几个30发弹匣，其中一个换在汤普森冲锋枪上，其他的插在腰带上。他端起冲锋枪就想让飞机里的丧尸闭嘴，这时他看到直升机的油箱正在汩汩冒出燃料，而它断开的电线正喷射着火花。奇科正要从冰箱后面出来，而海里已经折返回来，按住奇科将他扑倒在冰箱后面。
直升机的油箱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被点燃，爆炸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飞机里的丧尸，席卷了整个餐厅。等爆炸过后，餐厅里处处被汽油燃烧的烟雾熏黑。海里带着奇科想要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他们刚离开冰箱的掩护，就正面遇上了另一队人。
是蝎王，和他仅存的三个手下。双方几乎同时举起武器，海里手里的汤普森冲锋枪中有一弹匣的子弹，而奇科手里的史密斯维森手枪却是空的。眼看一场交火在所难免，这时餐厅门口却传来了可怕的呻吟声。
只见餐厅的大门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破坏了，而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其他楼层徘徊的丧尸，它们已经争先恐后地闯到了餐厅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