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飞越贫民窟
公寓一层的大厅里，除了满地残破的尸体和一些蹒跚的丧尸以外不剩下任何活物了。这些丧尸没有发现目标时就进入了漫无目的地徘徊中，但有一头丧尸似乎特别狂暴，它像是饿极了似的开始袭击自己的同类，它将另一个丧尸扑倒在地，一口咬穿了对方的颅骨，饥渴地用腐朽的双手挖掘对方的脑髓，又撕开了同类的身体迫不及待地挖出各种变质的脏器大快朵颐。
突然这头丧尸停止了进食，触电似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七窍中大股大股流出黑色的黏稠污血。紧接着它四脚着地趴在地上，背上鼓起的凸起蠕动着，撑破了背后的衣服，两条猩红色的手臂从它背上长出，它的新手臂没有皮肤的覆盖，纹理清晰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面，指甲则是长长的匕首般锋利的爪子。紧接着，它的腹部也出现了数个鼓鼓的脓包，不停收缩蠕动着，似乎随时都会破裂。
“叮!”这时电梯停在一楼的提示音。这头怪异的丧尸被声音吸引转身看向电梯，而电梯门也在此时开启了。
“什么鬼？”
奇科看到电梯门口站着样形容可怖的怪物，端着霰弹枪的手也一个哆嗦。而海里则眼疾手快地在这个丧尸没有进一步行动前先发制人，拔出史密斯维森手枪就朝它头上招呼。
“嗷嗷！！”这头丧尸后脚蹬地腾空而起，子弹只打中了它的大腿。它跳到天花板上，背后的两条胳膊抓住天花板，锋利的爪子勾进了水泥里使它挂在天花板上。海里和奇科赶紧离开电梯朝它射击，海里在警察生涯中磨炼出了精湛的枪法，但这头丧尸倒挂在天花板上高速移动着，海里连开数枪打空了弹巢也没能击中它的脑袋。这时丧尸突然停下将腹部对准了它们，紧接着脓包炸裂喷出一大股脓水。
“该死！”
海里把奇科向一边推去，他们俩立即散开躲避丧尸的远程攻击。不过它的脓水喷射准头很差，那股脓水喷在电梯门上冒出滚滚白烟，电梯门上绿色的油漆被腐蚀脱落，金属门也被溶化出了一个凹坑。两个警探看到了这头丧尸的威力更加不敢懈怠，海里取下背上的M16步枪对准它就来了几梭子子弹。这头丧尸躲一下手枪还勉勉强强，对面自动步枪的弹雨它也是插翅难飞。尽管它在天花板上快速移动着，但最终还是身中数弹坠落下来，背上长出的手臂也被打断了一条。它在地上翻了个身准备负隅顽抗，便一跃而起向着奇科扑去。在奇科眼中这丧尸就是个大号的飞碟靶，他端起堑壕枪连开两枪。第一枪击中丧尸的腹部将它打成两段，第二枪击中它的胸部将其击飞出去。这头生命顽强的丧尸在地上挣扎着，企图拖着自己半个身体躲回黑暗里。奇科追上去后不想再浪费一颗霰弹，就用刺刀捅进丧尸的后脑勺结果了它。
“之前还从没见过这种玩意。”
奇科弯腰观察着从丧尸背上长出来的怪异手臂，他用刺刀尖挑起一只手臂观察着，这只手臂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海里用脚把丧尸翻过来，发现丧尸肚子里流出来的内脏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这些不再是人类的内脏，而是变成了一堆黏糊糊的，不明所以的东西，它们像是一些怪异扭曲的触手，还在微微蠕动着。
“看来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丧尸还会发生奇怪的变异，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否是完全随机的。知道受重伤后要撤退说明它比一般丧尸聪明，以后我们应该还会再遇到类似变异怪物。”
奇科有些忧心忡忡，但海里却感到不以为然。他拿出手表看了一下，离轰炸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它们再怎么变异，还能扛得住子弹吗？比起担心这个变异怪物，心爱和洛根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拯救呢。”
当踏出公寓大楼的那一刻，海里和奇科总算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虽然他们只是在阴暗公寓里待了几个小时，但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世纪。只是外面的情况丝毫不比公寓里的更好，整个朝仓市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尖叫声和枪击声此起彼伏。公寓外的隔离区彻底陷落了，到处是麻木徘徊的丧尸，里面还有不少都穿着警服和军装。它们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良知与道德准则，趴在地上争抢撕扯着残肢与碎肉。海里的汽车就停在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他们走到车边几乎没有被任何丧尸阻拦，或许是丧尸们都在追逐撕咬隔离区里的幸存者吧。在海里的车边，一头丧尸正拿自己的脑袋往车玻璃上撞着，企图撞开强化的防弹玻璃。海里的车子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丧尸的东西，也不知道它在图个什么。海里只觉得这个丧尸有点眼熟，便对它说道：
“喂，高斯警长？”
那个丧尸转过头来，果然那是已经变成了丧尸的高斯警长。它嘶吼着一瘸一拐地向着海里跑来，海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拔出匕首一刀插入了警长的眼眶里： “对不起了警长，我们不是为了让你坐在办公室里晋升而玩命的！”
海里使劲地拔出匕首，把高斯的尸体推倒在一边。随后他用钥匙打开车门，和奇科一起上了车。
“记住，再过七分钟，空军会用燃烧弹彻底干掉这个公寓！一会我们绕着公寓兜上三圈找找心爱和洛根在哪儿，我们都要把眼睛放亮点。如果三圈还找不到，不管他们是死了，跑了，还是和我们错过了，我们都直接离开，毕竟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好了小子，系好安全带！”
海里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座位和后视镜，等准备妥当后他旋转钥匙发动汽车，挂下挡位。附近的一些丧尸已经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便一窝蜂地拥了过来。海里猛踩下油门，他可靠的爱车怒吼着压倒了堵路的丧尸，围着公寓飞奔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奇科时刻环顾四周，寻找着心爱和洛根的踪迹，只是他举目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丧尸的海洋，而汽车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它们竭尽全力地在车后穷追不舍，汇聚成一道血肉洪流。再这样下去，别说跑三圈，就算第二圈他们的这辆可怜小车也会被尸潮掀翻碾碎。
正当奇科感到迷茫时，他头上耷拉着的兔耳朵竖了起来，他听到了丧尸嘶吼声中夹杂的枪声，就在附近！于是他赶紧提醒海里，而海里也说道： “我也听见了小子，咱们鼠人的听力不比你们兔耳族差！”
说罢，这辆汽车一个急转弯，朝着枪声的方向冲去。
……
“你们这些丑东西，真是源源不断啊！”
洛根左手抱着心爱，右手单手拿着他的SPAS12霰弹枪。心爱坐在他的手上，纤细的小胳膊紧紧搂着洛根的肩膀。洛根对准扑上来的尸群射击，龙息弹顷刻间点燃了数具丧尸，它们凄惨地嘶吼挣扎着倒下被烧作焦炭。洛根松手将霰弹枪往上抛，单手抓住护木向下一甩完成单手上膛，然后继续射击。高温的龙息弹暂时阻止了尸群的脚步。尽管他已经杀死了成片的丧尸，但这支不死军团的数量源源不断，他的弹药也要见底了。洛根知道他的龙息霰弹只剩下了三发，已经全装进了枪膛。他的腰带上还插着一把有7发子弹的M1911手枪，到时候再干掉几个丧尸，然后要不要留下两颗子弹，一颗给心爱，一颗留给他自己呢？洛根感觉自己像是艺术作品中那些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慷慨赴死的勇士那样悲壮，但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心爱呢？心爱的人生才刚起步，没有什么办法再挽救她了吗？
“休想逼我，我不会动心爱一下的，这些子弹只配射进你们的脑子里！”
洛根朝尸群吼叫着打掉了所有的龙息霰弹，他将枪挂在携行具上，拔出腰间的M1911手枪对准扑上来的丧尸射击。在击杀两个丧尸后手枪便打完子弹空仓挂机，洛根抽出丛林砍刀，准备在尸群围上来时殊死一搏。
随着汽车引擎的咆哮声，一辆红色的雪佛兰汽车凶猛地撞开了尸群。当那辆车靠近时洛根才发现那是一辆铅灰色的汽车，只是被丧尸的血污染成了红色的。那辆车子的引擎盖已经撞得坑坑洼洼，它将挡路的丧尸撞翻在地用它强劲的轮毂从这些活死人身上碾过。
“是叔叔和兔子哥哥来了！”
趴在洛根怀里的心爱一眼便看出了半途杀出的援军，汽车的车窗被摇下，海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他的配枪朝窗外的丧尸射击，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置上的奇科也端着霰弹枪轰杀着企图扒上汽车的丧尸。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雪佛兰汽车稳稳地停在了洛根面前。
“小子，你脑子糊涂了？快给我上车啊！”
海里朝洛根喊道，洛根拉开后座车门将怀里抱着的心爱给塞到了座位上，然后自己也钻进车子里。还没等他关上门，海里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堵在前面的数具丧尸顿时被汽车撞飞，碾压得七零八落，在尸群完全将道路死死堵住之前，海里便加足马力驾驶着汽车杀出重围。
坐在前排的奇科转身伸出手捏了捏心爱的小脸蛋，心爱则紧紧抓着奇科的手不放，她握着奇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示意他多摸摸自己的小脑袋： “兔子哥哥，心爱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叔叔了！不过刚才一直是巧克力哥哥在保护心爱，他一个人就打败了好多好多怪物！”
心爱拉着奇科的手臂不肯撒手，像只小猫那样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奇科真想把她抱到前面来，就这样抱着她不要撒手了，只是现在让她坐在后面更加安全。
“是啊好兄弟，要是你们晚来几分钟，我和小心爱都要交代在隔离区了。”
洛根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他一直将个小女孩抱在怀里，同尸群激烈战斗，体能已经被耗费得差不多了。
“你做得很好，你也是心爱的英雄，一个真正的联邦战士。”
“你们先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咱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后面的乘客系好安全带！”
洛根帮心爱系好安全带，心爱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奇科。奇科弯腰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马口铁的盒子，洛根插好自己的安全带后接过铁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零散的弹药，步枪的自动步枪的手枪的霰弹枪的都有不少，还有几条燕麦巧克力棒。洛根撕开一根燕麦巧克力塞进心爱嘴里，他自己也叼了一根。洛根边咀嚼着零食恢复体力，边从铁盒里挑出霰弹弹药塞进自己的霰弹枪里。
上了车还不一定代表安全，虽然海里的车子是经过特殊改装的，玻璃也是坚固的防弹玻璃，但被庞大的尸群追上，就算是辆装甲车也会被掀翻。海里猛打着方向盘在隔离区里兜兜转转寻找着合适的出口，这里到处都是挡路的警车，军用物资箱，和封锁线的拒马，稍有不慎就会撞个车毁人亡。而隔离区里那些嗜血如命的丧尸大多被这辆汽车吸引，正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时不时有丧尸扑到车头上撞得血肉横飞，而海里就打开雨刮器把这些怪物的污血和碎块冲刷掉保障视线。海里很清楚这些丧尸根本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因为联邦空军安排的轰炸已经快要开始了，留给他们逃离的时间还剩下两分钟。
安全区的大门处到处是燃烧的汽车和成群的丧尸，从那里突破毫无可能。隔离墙虽然是用板材临时搭建的，但凭借一辆雪佛兰汽车撞出去也不太可能。但海里很快找到了新的出口，是一辆平板卡车。这辆卡车车头正对着军方建起的隔离墙，它后面的斜坡成为了逃生的通道。如果加足马力从那里冲过去的话，越过隔离墙是完全可行的，虽然飞过墙后翻车风险很高，轰炸的最后时限已经迫近，如果不拼一下他们就会和这里的丧尸一起被凝固汽油弹烧个外焦里嫩。
于是海里将车头对准平板车后方的斜坡，将油门死死地踩到底。车上的几人顿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身体像是被座椅给吸住了。心爱没搞明白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但她也本能地双手抱头在座位上缩成一团。
“等等，这样风险太大！”
洛根发觉了海里想做的事，想要大声制止海里激进的行为，而奇科却喊道：
“让他放手去干吧，我相信他！”
平板车坡道前的路并不长，而且有不少徘徊的丧尸。海里紧踩油门，仪表盘上指针的时速不断飙升。他缓打方向盘，尽可能避开路上的丧尸，避免汽车撞到它们而减速。
但此时一个高速感染者突然就冲到了车头前，海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已经丧尸化的柴田警官，他和高斯警长一样也是最早那批被感染的人之一。海里闪避不及，直接将这位昔日的同事撞飞出去。柴田在空中飞了两圈才摔落在地，紧接着车轮又从它身上碾过，汽车猛烈地摇晃了一下。这下导致时速降低了一截，但机会只有一次。海里还是选择开车冲上了斜坡。
空中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即使在车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两架F4鬼怪战机出现在了远方的天空，并以高速向公寓所在位置靠近。而海里的车子也在加速冲上斜坡，车里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性命全部押在了这辆海里去年买来自行改造过的二手雪佛兰汽车上。
终于汽车冲到了斜坡尽头，在惯性的作用下腾空而起。他们的高度很快就超越了隔离墙，奇科感到这段时间似乎要停滞了，他看到后视镜中，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尖叫着，也包括他自己。
他看向车窗外，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辆车正在越过隔离墙，可以看到他们头顶上的两架战斗机，已经丢下了挂在机翼下的长条状燃烧弹，它们在空中不断旋转着下坠。
“轰隆！”
汽车在隔离墙外的马路上重重着地，蹭出一大片火花，把车上的人震得屁股生疼。车身剧烈摇晃着，而海里却稳稳控制住了方向盘没有让车子发生侧翻。紧接着，这部沾满丧尸血肉的汽车加速朝着街道尽头冲去，而背后的公寓和隔离区已经被凝固汽油弹击中。这种凝固汽油弹是合众国军方为了歼灭泽国军队而特别改良的，它可以将整片热带雨林连同里面的敌军一起焚烧殆尽。顿时公寓楼被熊熊烈火吞没，高温火焰如潮水般涌入清洗了它每一个角落，将那些瘾君子窘迫狭小的栖息地，黑帮苦心经营的贩毒帝国，劫匪们半途幻灭的梦想，以及心爱的父亲锁在柜中的肮脏往事，一并化为了灰烬。而外面的隔离区顿时陷入一片火海，高温火焰点燃了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它们在烈火的地狱中嘶吼挣扎着成片倒下化作漆黑的焦炭。
“干！干！！加速加速！！！”
洛根从后窗看到一堵火墙从隔离区迸射而出，正朝着他们压来，摧毁了沿途的一切。他大喊着让海里加速，但这辆车早已跑到了它的极限。但好在这堵火墙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耗尽了能量。洛根这才惊魂未定地靠在座椅上，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怎么了，心爱刚才飞起来了吗？”
心爱刚才一直紧闭眼睛抱着头，而坐在她身旁的洛根则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
“我们安全了，暂时的。”
奇科望着窗外的城市，这场灾难已经蔓延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街道上到处是横行的丧尸，奔逃的幸存者，燃烧撞毁的汽车。火车发生脱轨，在居民区爆炸燃烧，也有的幸存者驾驶着汽车往他们认为的安全区疾驰。看着这座燃烧中的城市，奇科感到迷茫又麻木。朝仓市真的没救了吗？其他城市难道也变成了这样？？接下去他们要做什么？？？
海里开着车，一边调试着电台，那些警用频道正混乱地呼唤着支援：
“枥木区警局遭到围攻，请求外勤警员返回支援！——我们在海泉区被包围了，多位警员伤亡！——宪政广场发生大规模暴动，国民警卫队镇压失效！……”
“接下去我们去哪里？”
奇科迷茫地问道，而海里只是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说道： “向前，我们在向前。”
接着，他打开了民用电台的广播，一个台接一个台地调试着。和那些正在播报着灾难的广播台不同，仍有一个电台在我行我素地播放着摇滚乐曲，于是海里在这个频道停下，旋转着旋钮将声音调大：
“有一座房子在纽奥良，人们叫它‘日出之屋’。很多穷人的孩子在此毁掉一生，上帝啊，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的母亲是个裁缝，她亲手缝制了我的牛仔裤。我的父亲是一个赌徒，他喜欢沉醉在纽奥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