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哥伦比亚特区
“在谢尔盖耶维奇执政时期的赤塔事件中，黑海共和国当局在针对不明陨石坠落事件时曾使用了‘丧尸’的词汇。该地的陨石坠落事件导致赤塔市附近的山林火灾，以及周边村落激增的暴力袭击事件。”
在哥伦比亚特区，一间光线昏暗的会议室里。房间里的吊灯被关上了，投影机正照射在幕布上，显示着令人不安的影像——成片死去的牲畜，追打撕咬警察的村民，满地弹孔累累的尸体，以及身穿白色防化服和黑色防毒面具的黑海士兵，手里端着波波沙冲锋枪和AK47步枪，朝着那些发狂的人群射击。一个身着西装身材肥胖的男人正站在幕布前为大家讲解着，他从幕布前走过时，黑白的影像就会照映在他的身上。下面的会议桌两边也坐着一些人，正脸色铁青地注视着荧幕，昏暗的投影反光给会议室里投上一丝压抑的气息。视频结束后，幕布前的男人继续播放接下去的航拍照片：
“尽管黑海当局发出的通告中称此次事件为自由世界对他们的蓄意渗透，通过在群众中安插敌特分子挑起暴乱，但通过我们特工所搜集到的资料可以证明他们掩盖了事件真相。赤塔事件引起了合众国军方的高度重视，除了特工搜集的影像，在此后通过U2侦察机传回的照片中显示，黑海空军对市郊的坠落区域进行了多次地毯式的轰炸，后续又有超过两个师团的兵力在此处驻扎。超过六个村庄被直接从地图上抹去，而在不到一年时间内他们便清理了废墟并在这些地区的旧址种植人工林，并设置了军事区封锁，目前仍留有一个营级兵力驻扎。我们曾试图获取更多关于赤塔的情报，但由于我们对赤塔执行任务的U2侦察机被对方击落，调查被迫终止。”
“被击落的那小子还被活捉了，呵。这次黑海共和国似乎成功挺过了第一波爆发，当年的赤塔事件给了他们相当的处置经验，但我们却还对抵抗这些怪物一无所知。”
一个身着绿色军装，头戴黑色贝雷帽的男子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这个男人已经年过半百，他两鬓发白但身材硬朗健硕，像是一堵坚实的围墙。他将指间的吕宋雪茄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放映结束了，会议室的灯亮了起来。这个军官扫视着在座的各位部长说道：
“橙色流感在全国多地同时爆发，哥伦比亚特区周边已经出现了感染情况。那些埋在地里没有烂透的死人也从坟墓里爬出来，现在这样毫无目的地出击镇压这些活死人已经没有希望了，除了让国民警卫队和联邦陆军的小子们白白送死以外。”
“但安德森将军，难道我们要将自己的国土白白送给那些行尸走肉吗？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对抗这些敌人的方法。橙色流感在全球各国爆发，尽快战胜这些活死人恢复秩序可以让我们在国际竞争中拔得头筹。在黑海共和国粉碎了第一波爆发时我们却在坐以待毙，这将是自由世界的巨大损失！”
坐在会议桌对面的联邦调查局局长马上反驳了将军的结论，接下去会议室里的各位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场疫情的进展和情报，而会议桌中间的位置却是空着的，它属于这场会议的主角，但此人刚才听到疾控中心部长给的消息后就失去了开会的兴致。
原本疾控中心要将全国各个分部的研究人员带到哥伦比亚特区重点保护，并加快研究对抗橙色流感的疫苗。但是第一波疫情爆发后，超过一半的分部都已经失去了联系。其中扶桑州的科研团队在朝仓市陷落前搭上了飞往特区的航班，但这架大型空客却在起飞后不久便失联了，根据扶桑州发来的情报称他们很可能坠毁在了朝仓市的郊区。尽管当地国民警卫队已经展开了搜救工作，但成功可能性无异于大海捞针。当安德森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收缩防御范围，保护重要工业区，放弃第一波感染区的方案时，会议的主角借口要好好思考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是两位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和耳麦的保镖，他们俩手里握着乌兹冲锋枪，武装带上插着一排弹匣。这两个保镖进门后就站在了两边，紧接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走进会议室，这个男人长着一头高发际线的微卷深棕色短发，粗粗的眉毛下是褐色的眼睛。他的脸颊凹陷，鼻子和下巴微微凸出。由于腿上患有静脉炎症，这个男人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在男人进门时，会议室里的人也全部起立面向他问候道：
“总统！”
内克松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在下面这些人回到座位上后他也坐在了会议长桌中间的位置上，拿起刚才没有喝完的，已经冷却了的咖啡抿了几口。内克松刚才没有和这些部长们一起看幻灯片，不过这些相关资料他之前早已看过了。于是他决定继续刚才的会议，他首先就对将军说道：
“如果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那就不可能把真正重要的事做得很出色。安德森将军，现在真正重要的事情是扑灭活死人，拯救我们的人民。如果任由我们的人民被无情屠戮，空留下我们哥伦比亚特区，那这个国家也将不复存在。我们需要尽快在对抗丧尸的战斗中积累起经验，寻找遏制这些活死人扩散的方法，而不仅仅是让我们的军队龟缩起来保护几个主要城市和那里的高层人物，把自己困死在高墙里坐以待毙。所以安德森将军，您作为北大洋中央司令部司令，请继续履行好您的职责，安排接下去的攻击计划。”
安德森将军没有反驳什么，也不想再反驳。内克松继而对下面的各个部长们说道：
“先生们，这次世界性的灾难是对合众国与整个自由世界的巨大考验，但正如我常说的，逆境能打败弱者而塑造强者。我们需要把这次危机转化成我们的机遇，在那些活死人面前我们没有投降的选择，当我们在办公室里犹犹豫豫的每一刻，都有成百上千善良的人民为之而死。海格部长，你们的部门可以提供全力的协作吗？”
“是的总统先生，中央情报局已经出动的足够的人手派往全国各地，而安插在泽国，咬鹃共和国甚至是在黑海克宫的特工已经开始活动，有关橙色流感病毒的一切情报会尽快汇总到哥伦比亚特区。”
“记住了先生们，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整个北大洋合众国的存亡问题。现在一切工作的重点，都要以击败丧尸军团为核心。我知道，这对于每一位爱国者来说都是沉重的责任，也是无上的光荣。所以先生们，请放手去做吧。”
内克松站起身来说道：
“愿天佑合众国。”
说罢，在保镖的守护下，内克松离开了会议室。而会议室里的各个部长们也将文件资料收拾进公文包里。安德森将军走出会议室，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进着。走廊里空气污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历代合众国历史人物的油画肖像。他走过内克松的办公室，透过防弹玻璃，可以看到总统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书，而保镖则将手背在身后站在总统旁边。将军走到外面的作战指挥大厅，大厅是一处双层的建筑，中间有一块巨大的屏幕显示出世界地图的图像，在美洲和亚洲，代表丧尸感染的橘红色斑块像不详的癌细胞似的疯长着，其中拉美的一些国家已经彻底被染色陷入了无政府状态，而黑海共和国除了远东地区已经一片红色了，它的腹地仍然保持完好。屏幕上代表合众国感染的数字在不断飙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百万。
大厅的周边都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装宪兵，他们身穿深绿色制服，头戴写着MP字样的钢盔，端着M3A1冲锋枪和M16自动步枪。形形色色的人员在大厅里挤来挤去，为手上的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那些紧急的内线电话吵得不可开交：
“长官，我们无法组织您的人马撤退，联邦陆军在迈城的防御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高句丽州的州政府还没有联系上吗，那里的海军陆战队干什么去了？”
“派去朝仓市的海豹部队损失惨重？驳回他们的撤退请求，那些科研人员十分重要！”
“把泽国大使馆的外交人员撤出来，直升机不够了，别管那些泽国人了！什么，沙洛特绍在攻打高棉首都银边？不是这高棉关你们什么事啊！”
而那些传染病学家也聚集在桌边讨论着：
“橙色流感的病毒已经超出了我们对于任何已知病毒的记录，在对于它的结构分析中我们发现构成这玩意的根本不来自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元素。遭受病毒感染是完全不可逆的，人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将在数小时内被病毒破坏侵蚀，而靠近感染源的空气也含有病毒，只是人体还存活时空气中的微量病毒无法进行感染。所以就算不是被感染者杀死的人，他们的尸体也有概率发生变异！”
安德森将军穿过混乱熙攘的人群，他留在指挥所里的一名警卫员也走上来紧紧跟在他背后。俩人走进电梯里，搭乘电梯离开了地下掩体。他们来到了地上一层的办公大厅，这里工作的众多文职人员比起地堡里的那些人显得不那么重要，但此处照样是戒备森严，处处是持枪巡逻的宪兵，大厅的进出口处还设立了X光安检门和金属探测器。当安德森将军和他的警卫员离开大门时，门边端着M1加兰德步枪的仪仗队员站定朝他敬礼。
在这位将军离开五角大厦这座庞然大物时，铅灰色的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安德森将军坐进外面一辆加长车里，拍打了几下身上的水珠。他将贝雷帽随意地丢在旁边的矮桌上，便舒服地靠在了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汽车启动，带着他前往下榻的酒店，而两名摩托警察在他的座驾前面开道。雨滴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和车顶上，坐在他对面的警卫员低着头一言不发。安德森将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整座城市都在高度的戒备中，道路上到处都是满载士兵的卡车和装甲车，天上的直升机群漫天盘旋着。几乎每一个主要的路口都有大量的警察和士兵在执勤，红蓝色的警灯在雨中模糊不清。
哥伦比亚特区和周边城市的施工队都被调集过来，他们拼尽全力沿着城市边缘修筑起高耸的围墙，铁丝网和瞭望塔。这些围墙是用整块整块切割成方形的巨大花岗岩等坚硬石料加上钢筋水泥覆盖堆砌的，而外围的一些楼房也成为了围墙的一部分，这些房子朝外的门窗和地下通道全部用水泥封死，并焊上了厚厚的钢板。城里的各个区域也在修筑隔离墙，这样就算疫情在城中爆发特区也不至于马上沦陷。其中国会区的围墙已经修建大半了，将军的车子经过那个重要岗哨时，他看到吊机正在吊起沉重的石料将它堆在墙上，而那些工人们都穿着明黄色的雨衣在雨中赶工着。而岗哨前停着几辆军用卡车，还有简易的营房。一辆四十吨重的巴顿式主战坦克横在路边，它的90毫米加农炮正对着路面，一名士兵趴在坦克顶上的勃朗宁机枪边，身披防雨帘，恪尽职守地观察着路边的动向。
安德森将军把证件交由司机递给哨兵，在确认车内人员的身份后，他们马上升起挡车杆放行。将军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支吕宋雪茄，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了。他让警卫员打开车上的电视，然后靠在座椅上闷声抽着雪茄。一个神色慌张的记者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他的职业修养已经不能保证他继续保持镇定了。他举着话筒指着山下冒出滚滚浓烟的城市说道：
“天使城的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了，我现在正在丘马墟地区，而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战区。出入城市的高速公路被完全堵死了，城里到处都是那些可怕的怪物！我和城里的同事们已经失去了联系，天使城警察和国民警卫队已经完全溃退了。联邦陆军正在抵达城市，他们试图在贝福利山建立一道新防线。十分悲观地说，这座城市里的人根本无路可逃，就连我所在的郊区也已经出现了一些感染者！不过幸运的是，本地的警察和民兵们也全体出动击杀丧尸，为民众撤离争取宝贵的机会，现在让我们把镜头对准汉弗莱警长！”
一个头戴牛仔帽的中年警察身上挂着子弹带的警察站在离记者不远处，他手里端着一把带着长得夸张狙击瞄具的滚轮闭锁步枪。而这个警察身后，则是堆积如山的丧尸尸体，还有其他的警察正在把另一些尸体拖过来扔到尸山上。
“该死的，那个家伙还在动呢，谁往它脑袋上来一斧头？”
“汉弗莱警长，您有把握控制住丘马墟的情况吗？”
“啊，这个也很难说，因为我们人手弹药有限，武器也不算精良，但这些丧尸却到处都是。看后面那堆尸体，我们今天已经杀了不少，但不断有新的人被感染，不少被咬伤的人混在逃难的人群里。说实话我今天杀死了好多熟人，你看看躺在尸堆上面的那个家伙还是我高中橄榄球队认识的，他上次打牌还欠了我5美元。所有丧尸的尸体必须被集中焚烧，因为它们的尸体有一定几率发生新的变化，变成某些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东西，反正你肯定不会喜欢的。”
这时一个背着M2A1式喷火器的民兵走到尸堆附近，他举起手中的喷火器扣下扳机，凝固汽油顺着软管从背上的燃料罐注入喷火枪中，顿时发射出了一道长长的火龙席卷了尸体堆，堆积如山的尸体都黏糊糊地熊熊燃烧起来，冒出了焦黑的烟雾。这时只见尸体堆上一具尸体似乎没有死透，它被火焰烧到了，浑身着火从尸堆上滚落下来。汉弗莱警长发现这是他的那位朋友，脑袋之前被他打掉了一半但居然还活着。这具浑身着火的丧尸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可怜的汤米，连被火化都这么不安详。”
警长把一颗子弹塞入枪膛，举枪对朋友扣下扳机。丧尸被烧焦的脑袋被子弹彻底崩成了碎块，它的身体又倒回火堆里。警长收起枪，和其他的警察，民兵们一起出发继续搜寻消灭丧尸了。而记者和摄像师也收拾装备回到摄像车上，驾车沿着公路汇入了出城逃难的车流中。
在离开天使城的公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龙，车流缓慢蠕动着。路边的加油站已经告罄，一些恼怒的车主和加油站工人发生了肢体冲突。坐在马背上的骑警在车流中穿梭着，艰难维持着交通秩序。而靠近城市的道路则因为交通事故而彻底堵死了，人们不得不抛弃他们的车子，拖着沉重的行李往城外步行。几架A4天鹰战机从拥堵的车流上空掠过，发出的刺耳呼啸盖过了下方嘈杂的喇叭声和时而响起的枪声。它们飞到城市上空丢下凝固汽油弹，迸射出一片片橘红色的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