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三松购物中心
厂房大门被缓缓开启，藏匿在其中的帮派分子纷纷走出，包围了越智和他仅存的部下们。这个民兵首领只剩下了二十多个手下，早已神气不起来了。但他手里还握着一张底牌，或许可以帮他东山再起。他和自己的手下放下武器，跟着这些黑帮分子走进厂房里。
越智被他们带到了一个车间中，只见偌大的宽敞车间里只在中间放了张办公桌。这张华丽沉重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矮小结实的中年谢顶男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甚至还沾着咖啡渍的灰色西装，他看起来就像个经历中年危机的公司职员。而在办公桌边，侍立着一位浑身白色西服穿搭的保镖，这位保镖是混血的样貌，他留着中分发型，长长的脸像刀削般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睛。他手握一把白色刀鞘和刀柄的武士刀，身上的白色皮革武装带上挂着两把乳白色象牙柄的银色M1935手枪。
越智见到眼前的中年男人，便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表明自己的来意。
“西原先生，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哦，好的。越智，我想你这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求我。”
那个名叫西原的黑帮头目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玩着报纸上的数独游戏，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和我的部下们已经无处可去，希望可以来此投靠您。看在我们一直为血虎帮武器供货的份上……”
“又开始谈这个了，你的武器我都是花钱购买的，也没有赊账过，虽然钱在现在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西原放下笔，为难地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知道的，现在我们遇到的是该死的丧尸危机！人手我现在不缺，我缺少的是武器，和食物！请问越智你要是进来，你和你的人都要吃饭吧，你是想我再多养你们一帮人吗？”
“不需要，我有办法让我们不为食物发愁，而且我有机会可以帮您统治整个朝仓市！”
“胡说，你有什么办法？”
“武器，我有武器！”
“别糊弄我！”
西原突然将手里的铅笔单手握住折断了，他旁边那个保镖拔出了武士刀，而周围的血虎帮马仔们也举起手枪。西原马上摆手让小弟们把武器方下，继续说道：
“你当我不知道吗，今天凌晨的爆炸我在这里都能听到，是你的武器库炸了。我让探子去你的基地侦查过，好家伙，你整个基地都被炸了个底朝天！”
对方已经想要送客了，越智却并不着急：
“放心，我走私了这些年的军火，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我是清楚的。”
很快，越智的手下就将一辆拉着集装箱的卡车开进了车间里，越智走上前去拉开集装箱，只见里面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板条箱。越智的手下搬下一个板条箱搬到了西原的桌子上。西原从桌子下面拿起一根撬棍，亲自撬开了箱子，只见里面装着稻草。越智将盖在上面作为缓冲垫的稻草拨开，下面都是整齐码放的武器。越智从中拿出一支大口径点44马格南递给西原：
“这些都是我放在码头仓库里的存货，都是最新抵达扶桑州的。我原先是想一部分本地销售，其他的转销到中南半岛或是非洲卖给那帮军阀的。但现在，这些武器都免费送给您了，作为我们合作的礼物。”
西原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马格南手枪，又看向旁边，越智的手下已经打开了越来越多的箱子，将里面的武器拿出来摊在地上。M16步枪，汤普森冲锋枪，雷明顿霰弹枪，加兰德步枪，M1911手枪，MP5冲锋枪等等，各种世界大战前后的武器应有尽有。西原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这些武器你还有多少？”
“还有满满两卡车，我带来给您看的都是轻武器，我留在仓库里的还有不少重武器，之前有个绰号蝎王的家伙就在我这里买了不少轻重武器。”
“那食物的问题你想如何解决呢？”
“去这个地方，离我们距离近，而且不愁食物问题。不过那里有不速之客捷足先登了，所以我们的武器刚好派上用场。”
越智拿出地图摊在桌上，指着立交桥环线附近的一个区域：三松购物中心。
西原点了点头，他举起那把马格南手枪对准天花板，扣下扳机。
“啪！”
琉璃子狠狠地将一记耳光扇在芹沙脸上，连她化的妆都被打糊了，沾了琉璃子一手的粉底。那几个男生见到校花被打了，都气势汹汹地拿起棒球棍围了上来。芹沙坐在地上，她想起从来只有她欺负铃音的份，顿时委屈得起来。而她的另外两个校花闺蜜马上护着她把她带到了折叠椅上。
“妈的，新来的小丫头，这么没教养吗？”
那个大块头男生看到琥珀和琉璃子时还有点好感，甚至有想过要将她俩据为己有。但现在她们居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不由得让这男生感觉像吃了苍蝇般恶心。但琉璃子没有理会这个男生，而是将铃音挡在身后，问她：
“这些旅行包，哪个才是你的？”
“啊啊……”
铃音有点被惊到了，她怯生生地低着头，半晌才说：
“都不是……”
琉璃子听后，又转身问那个男生：
“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安达海斗！”
那个男生手里拎着铝制棒球棍怒气冲冲地说道，他还时不时将棒球棍顶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声，像是在发出警告。而他背后的其他四个男生也用轻佻的目光看着琉璃子，手中握着的棒球棍看上去蓄势待发。
“好的，海斗是吧？”
不等铃音反应过来，琉璃子就夺过她手里的那个大包裹，然后又拽下铃音背上的两个包。铃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没阻止琉璃子抢包。琉璃子拿到这几个包裹后，就当着这几个男生还有校花和她姐妹的面将这几个包裹扔在了地上，继而对那个男生吼叫：
“你给咱听清楚了，自己的包自己拿着，这孩子不是你们的勤务员，不是你们的出气筒，你们没有权力要求她干任何事！”
铃音僵在那儿，她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少女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出头。在学校里，相貌普普通通，身体条件不出众的她是全班同学取笑捉弄的对象。而她之所以为了芹沙任劳任怨，只不过为了做她跟班换取不被欺负罢了。但现在，她也觉得以后没必要再看这些人的脸色了。
“海斗，她看不起你呢，快去教训她啊！”
芹沙一边补着脸上的粉底，边在后面拱火道，而海斗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找打吗？”
海斗拿着棒球棍就朝琉璃子走来，他使劲地甩了几下手里的球棍像是在热身：
“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打你……”
“咚！”
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多脑袋的海斗，琉璃子在他接近时一个头槌就撞了上去，顿时将他撞了个口鼻冒血。阳斗被撞懵了，他瘫倒在地。而后面的几个男生举起棒球棍就要冲上来，琉璃子拔出明晃晃的武士刀对准了他们：
“谁往前一步，咱让他人头落地！”
这几个男生看到这把锋利的，还沾着血迹的长刀，无不感到毛骨悚然不敢向前。而海斗则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他从校服内侧的口袋里拔出一把26式转轮手枪对准了琉璃子：
“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你敢动琉璃子试试？”
琥珀和卡布里也跑到了这里，琥珀来不及从背上把霰弹枪取下来，她拔出腰间的毛瑟C96手枪对准了海斗。海斗把枪口调转回去指着琥珀，然后又心虚地继续对着琉璃子。这时其他的士兵和刚才几个警察都跑过来了，他们手里都拿着枪，但都没将枪口举起来。日向走到了冲突圈外围，从背上解下56式冲锋枪，打开了保险。
“你们几个，都冷静点，把武器放下！”
格列兹曼向着冲突的双方喊道，同时他已经将手握在了腰间那把蟒蛇转轮手枪的握柄上。
“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卡布里想劝说琥珀先放下枪，但琥珀说道：
“这混混还拿枪对着我的朋友。”
这时，卡布里也举起自己的M14步枪将其直接顶在了海斗的脑袋上：
“要放下枪的是你，你们对铃音做的那些事，很难让人视而不见。”
其他的警察和士兵没有阻止卡布里，他们都默许了她的干预。这下海斗彻底失去了气势，他额头冷汗直冒，几乎快拿不稳枪。但他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还是不肯放下枪。这时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头戴花环背着吉他的嬉皮士插了进来，挡在双方的枪口前：
“我们人类要团结对抗丧尸，不要自相残杀！要和平，不要战争！要爱，不要杀戮！”
说完，他拿出两朵白色的雏菊，分别插在了琥珀和海斗的枪口上，继而向双方鞠躬：
“平安喜乐，平安喜乐！”
像是给了一个台阶下，海斗收起自己的手枪塞进校服口袋里，拔下的雏菊被他扔在地上：
“这次就放过你们俩，还有铃音！”
琥珀和卡布里也放下了枪，琉璃子把刀收起。琥珀将枪口的雏菊摘下，握在手里。这时国民警卫队的军官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他在后面看到冲突平息了，就向大家宣布道：
“我们已经接收到了新的指示，前往三松购物广场！我们要在那里建立新防线并等待救援。三松购物中心有我们需要的大量生活物资，可以让我们坚持到援军解放朝仓市！所以，请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上车！”
而这时，格列兹曼站出来承担起向导的责任：
“三松购物商场就在我们的辖区里，我知道什么路线最安全，我们会在前面引路的。”
“是那个大商场，看来我们可以安逸一段时间了。”
“是啊，希望那里比机场安全。”
一些人小声议论着，但至少新的目标有了，于是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收拾行李，日向回到了房车上，嬉皮士钻进他们的彩绘面包车里，其他国民警卫队士兵，学生，工人也进入了巴士和军用车辆里。几个国民警卫队员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帐篷装进了M54运输卡车。但琥珀，琉璃子，铃音，海斗，加上卡布里这几人却被队长叫住了。
“琥珀，琉璃子，这位是我的小队长，石山中尉。”
“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要给你们几个说清楚了，无论你们是不是新来的。下次不管是什么原因，谁敢掏枪出来指着对方，或像类似这样扰乱秩序，我一定会把他赶出去！还有你卡布里下士，是谁让你火上浇油拿枪对着别人脑袋的？”
“哼，知道了，长官！”
海斗很是不屑地应和道，而琉璃子则很不服气：
“明明是海斗先欺凌铃音再先的。”
“你有什么意见吗小姑娘？”
石山中尉走到琉璃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子：
“那是学生之间自己闹了矛盾，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而你所谓平息矛盾的方式就是刀枪相向，甚至可能把我们这个集体搅活到解体？我看在你和那个鼠娘是新来的，这次就不计较你们了。”
琉璃子不想再说什么话，因为石山是这些士兵的领导，她觉得顶嘴也没什么用。而石山又看到琥珀举起了手，便问道：
“小老鼠，你有什么问题？”
“我之前听说三松购物广场被不友好的人捷足先登了，那里可能有危险。”
“危险，现在哪里不是危险的？”
石山中尉听到琥珀的提醒很是不以为然：
“我相信还会有其他部队会前往那里，到时候我们会先侦查，如果那里有人，就尝试和那里的人谈判。要是不行，他们还想和军队火拼吗？总之先去那里再说，你们这些平民听从命令就行了。”
然后，石山又把卡布里给叫到一边，对她说道：
“以后平民见出什么矛盾，你可以叫我来帮忙解决，但你自己不准拉偏架。除非是平民和我们的人起冲突，没搞清楚情况前，你要先帮自己人。明白吗，卡布里下士？”
“是，长官。”
“行，那你们也准备出发吧。”
石山登上了那辆M54卡车，而卡布里也带着琥珀和琉璃子走向了那辆野马汽车。铃音却站在原地，不知要去哪里。这时，已经登上巴士的芹沙从车窗对着铃音喊道：
“快过来啊，铃音，以后我不打你了！”
“你真想和跟她们在一起？”
琥珀对铃音说道：
“我以前在学校也遭到了欺凌，同样是琉璃子救了我，而她今天也救了你。所以快做决定吧，我不想强迫你，但我觉得你回去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和你们走！”
铃音转身对着芹沙比了个中指，然后不顾芹沙在背后的叫骂声，跟着琥珀她们一起来到了那辆野马汽车边。琥珀和琉璃子已经坐在了汽车后排的座位上，驾驶座上的卡布里拍了拍她旁边的副驾驶座位：
“快，铃音找地方坐下，要不然我可不等你了！”
铃音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不知道该和新朋友说些什么，过了半响说道：
“谢谢……呃，车很漂亮……”
格列兹曼开着警车率先出发了，他们在前面开道。紧随其后的是一辆M151敞篷吉普车，开车的人是布莱恩，而后面的是他的两位朋友，一个手里握着M16步枪，还有一个正站着操作那挺勃朗宁机枪。而卡布里开着野马车走在第三位，后面是车队里其他车子，那辆巴士排在最后。一列车队开出了荒地来到郊区道路上，朝着市区边缘前进。很快附近的荒地树林和田野，就被一排排的厂房仓库和公寓楼代替了。
“我叫子神琥珀，和我一起的朋友是鬼方琉璃子。你是叫铃音吧，你的全名叫什么？”
坐在铃音后面的琥珀拍了拍她的肩膀，铃音低着头，过了会才说：
“绪山，绪山铃音。”
铃音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她不安地瑟缩在座椅上。尽管她知道琥珀和琉璃子她们都是好人，但却还没准备好和她们交流。她告诉了琥珀自己的全名后，就不再说话了。琥珀拿起那朵雏菊，将它插在了铃音的头发上。
“虽然他们这些学生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今天早些时候他们已经欺负过铃音一次了。我和日向想阻止，但那个带头的叫海斗的男生直接发飙了。”
卡布里用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塞进铃音手里。铃音重重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她剥掉糖纸将糖放进了嘴里。卡布里继续说道：
“我把石山中尉叫来，但他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那男生。他说这些是属于平民自己的矛盾，只要不和士兵直接冲突，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们现在队伍里的士兵一半都不是他的人。但石山以前除了演习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他也没有管理调解平民的经验。这场灾难中他表现得像个新手，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继续带好这支队伍。”
“如果他别那么自以为是，就好说了。咳咳，呸呸！”
琉璃子说着拿出一块捡来的破布，在上面吐了些唾沫，用它擦拭着武士刀上干涸的血迹，刚才这把刀差点又见血了。琉璃子低头擦着刀说道：
“咱琉璃子有一户远房亲戚，他们家的女儿比咱大两岁，是咱的表姐。她的老爸是赌徒，老妈又是个酒蒙子，几乎天天有债主去他们家砸门。咱那个表姐因此在学校里被同学孤立，回家后父母又常常殴打她。后来她离家出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有邻里传言她瞒报自己的年龄去了泽国，但谁知道呢，也不知她现在还有没有活着。”
琉璃子把脏兮兮的破布随手扔到车窗外，望着刀身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庞。她刚才那番话，是说给琥珀和铃音听的，也是告诉卡布里自己的决心：
“咱不希望再看到有弱小的孩子落得和那位表姐一个下场，所以以后再有这种事，咱还会出手的，谁也阻拦不了琉璃子！”
前面的那辆吉普车上，布莱恩的那位操纵机枪的朋友正在放声唱着歌，用高亢的歌声来提振士气。他五音不全的歌声随风飘遍了整个车队：
“当东方之星降临尘世，于危难之中救赎世人，并从加利利不断西进。当西方之星一声炮响，勇敢的人民皆全奋起，在三色条纹旗的荣光下，重拾祖国的昔日骄傲！”
在这股歌声中，车队顺着警车的引领平安通过了城郊街区，从拥堵坏死的立交桥下通过，越来越靠近那座巨大的建筑。它像一座巨大的堡垒，矗立在混乱不堪的巨型停车场之中。它的主要出入口都被卡车和其他杂物堵住，那停车场里还有一堆堆的橡胶轮胎在燃烧着，冒出滚滚浓烟。
那就是三松购物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