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混血士兵

作者:崔佛加西佩 更新时间:2024/4/15 11:43:21 字数:5245

第四十九章:混血士兵

在十几年前,当鼠娘琥珀刚出生不久,还是个鼠宝宝时,扶桑州的建州也还没有几年时间。那时朝仓市的高楼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城市郊区尚且有不少被航弹炸出来废墟没有清理干净。在市郊一处地下通道的出口,有一帮小学生聚集在那里。

这些小学生有男有女,不过大多也是些高年级的学生,他们围成一圈嬉笑着,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在他们的包围圈之中,有一个长着金色短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学女孩正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潮湿的地下通道墙壁。她时不时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包围了她的同学,眼神里充满悲愤。她想找个机会逃走,甚至是想着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让她钻进去。如果她逮着机会,她一定会抓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狂奔,逃离地下通道,逃离这些同学,路过自己那个所谓的家也不会停下。她会跑出朝仓市,跑出扶桑州。去哪里不重要,最好跑到海枯石烂。

但她不能,她最重要的东西,还被抓在面前一个小胖子的手里。虽然这个胖子也是个小学生,但他的个头看上去却像是个中学生。他那臃肿肥胖的脸上长着一双凶光毕露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这个小胖子将女孩的书包踩在脚下,手里还握着一个圆形的东西。那是一个雪景球,里面的装饰主体是大水井博物馆,雪景球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送给卡布里,我的女儿。

胖子眯起眼睛看着雪景球底座上的小字,对坐在地上的卡布里说道: “这是你爹给你的?”

“上原,快把它还给我。”

小胖子见到卡布里坐在地上怨恨地盯着他,嘴里还说着那不痛不痒的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请求我吗?”

小胖子冷笑一声,用力晃动着那个雪景球。那个小世界里的雪花随着晃动飞舞着,落在微缩的博物馆顶上。

“你这混血的小杂种,你生日的时候那流氓兵痞就拿这个廉价小玩意打发你?”

卡布里紧紧盯着胖子手中的雪景球,这时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箭步朝着小胖子冲去,伸手就想夺过雪景球。但旁边的一个女生抬起脚就将卡布里绊倒了,小胖子又是狠狠一脚踢在她背上,迫使她滚回墙角边,卡布里的背上又多出了个肮脏的脚印。

“这对你很重要吗?但你对你老爹来说可一点都不重要啊,要不然他怎么会丢下你跑回堪萨斯去呢?还有你那和联邦大兵胡搞的老妈,又怎么会把你赶到亲戚家去?收养你的那家亲戚,是把你当佣人使唤的吧,卡布里你真是可怜!”

那个小胖子无情地戳着卡布里的痛处,而周围的那些混账孩子们看着卡布里的窘境,也在一阵阵地发笑。那胖子举起雪景球就将它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雪景球顿时粉碎,里面的微缩博物馆裂成了两块,而填充雪景球的刺鼻化学液体也流淌出来。卡布里望着地上那破碎的雪景球,她拖着僵硬的身体靠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卡布里自知打不过这个该死的肥仔,她只能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盯着对方,但就算如此还是激怒了小胖子。他伸手就揪住了卡布里的头发,握紧他沙包大的拳头对准了她的脸: “臭**,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动手啊,上原,快揍她!”

那帮不知好歹的孩子们纷纷起哄道,于是胖子抡起拳头就要砸到卡布里脸上。

“滚开,你们这帮小畜生!”

随着一声怒吼,一只喝到半空的啤酒罐飞来,正中胖子的脑门。小胖子被砸懵了,他放开卡布里,所以孩子们转头看向那个从地下通道里走出来的人。只见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联邦士兵从阴暗的地下通道慢慢走出,他高大健硕的身形给了这群小屁孩极强的压迫感。

“你们再敢欺负那孩子,我会把你们打开花!”

小胖子捂着肿起的额头,迈开双脚拖着他肥胖的身体狼狈地逃走了,而其他的孩子也顿时作鸟兽散。那个士兵走到卡布里面前停下了,他弯下腰,却不是想把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扶起来,而是捡起自己那罐洒得只剩下一小口的啤酒。他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就将罐子准确地丢进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卡布里自己站起身来,捡起了她自己的书包。她抬头望着这个士兵,刚才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爸爸回来了,但站在眼前的这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另一个联邦士兵。这个高大的士兵五官棱角分明,脸上不挂着什么表情,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茶色的墨镜。

卡布里看着他,而这个士兵也低头看着卡布里。应该和对方道谢的,卡布里心想,刚要开口时,对方却说道: “看看你……”

“啊?”

“我说看看你……”

那个士兵摘下墨镜,半弯着腰,用他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卡布里,说道: “你可真是一个小怂包啊。”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啊,老师也根本不管。”

卡布里感到十分委屈,那个士兵摇摇头: “你们都是同龄人,为什么他就可以欺负到你头上呢?他们下手是实在的,而你的反击却像是在撒泼。在你指望对方良心发现,或是老师来帮你的时候,你已经输太多了。你最好记住,落难的时候你不能指望每次有人替你解围。下次你再遇到这种事,就朝对方的鼻梁上狠狠打一拳,记住一定要下狠手打。”

“可那样我也会挨揍的,而且我是女生,根本不会打架。”

“你觉得你不打他,你就不挨揍了吗?还是说你在顾虑什么,是怕打架会给你那不知在哪的老爸,不爱你的老妈,或者是你那些所谓的亲戚丢脸?你觉得你不会打架,那就拿上工具去揍对方,比如给自己弄个铲子。当然你是女孩子,你可以给自己弄个粉色的铲子。”

说完,那个士兵在卡布里脑袋上使劲拍了几下,转身便往地下通道外走去。卡布里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我叫望月卡布里,谢谢你今天帮我。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素,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我很快就不在扶桑州了。”

那个士兵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快步走出地下通道,从卡布里的视线里消失了。

……

“卡布里,那边的公交车上好像有人叫你!”

望月卡布里的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被拉回现实,如今她正和其他的国民警卫队员们一起坐在巴士里,她的M14步枪被放在座位旁边。她和其他士兵们是去宪政广场维护秩序,帮助警方平息早上发生的反战示威。出发前石山队长告诉她和其他的队员们,那里的示威规模超过预期,防暴警察已经难以阻挡。而这一路上来,国民警卫队的车队就在拥挤的路上走走停停,听说这些地方的堵车是因为零星发生的暴力事件引起的,这些也是反战团体的功劳吗?

为了打发路上的时间,卡布里就开始读起了她带来的小说。这本小说中的男主角上学时受尽校霸的欺辱,毕业后他成了一个生活拮据的保险推销员。一次在上班路上,落魄男主角遇到了成为运输公司老板的校霸和他的两个小霸王儿子。卡布里看到这里就有点不忍卒读了,她感同身受地陷入到了曾经的回忆里。而这时,坐在旁边的伙伴,打断了她的回忆。卡布里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家伙,那是个年纪不大的鬼族男孩,才刚刚成年。他个子不高,长得比较秀气,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有些像女孩子。这家伙把一顶八角帽斜着戴在头上,帽檐遮住了他的一只鬼角。

这个名叫伊原木世凪的家伙是卡布里在这个连队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自从卡布里从泽国战场上退回来进入这里的国民警卫队,那场惨烈的战争让卡布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到疲惫和厌世,对其他人爱搭不理的。不过世凪知道她去泽国参加过战争,常缠着她听她讲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想要学习更多在战场上生存的经验。世凪为了自己的大学学费已经申请了加入泽国战争,他这个月月底就该动身了。卡布里常告诉他泽国的战事有多么残酷,但世凪却觉得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可以应付这一切。对于这种没有去过泽国的年轻士兵,他们脑海中对泽国战争的观念来自于官方精心剪辑的宣传作品,导致他们对战争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卡布里也感到很头疼,她知道世凪如果不去泽国亲自感受一下,是难以改变他自己看法的。况且世凪家境十分窘迫,他也非常需要那些赴泽国作战才有的福利津贴。

“刚才我走神了,是有人在叫我吗?”

“我看到是两个女孩子,在隔壁一辆公交车上,已经过去了。”

“啊,她们张什么样?”

“我没太看清楚。”

世凪一边说着,边用一块棉布仔细擦拭着他怀里的M1A1卡宾枪。看那支枪的光洁程度,就知道世凪平时对它爱护有加。他一边擦着枪,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是我的步枪,有很多类似的步枪,但这支步枪是我的。我的步枪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我的生命,我需支配我的步枪,就像支配我的生命。”

满载国民警卫队员的巴士继续在拥挤的城市道路上缓缓开动着,虽然在交警的指挥下士兵们的车队暂时脱离了拥堵,卡布里也低头继续看她的小说。但车队并没有行驶太久,前方又出现了拥堵。卡布里起初还没在意,但前方随即传来了几声枪响。车上的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卡布里把脑袋探出窗外,想看清楚车队前面的情况。这时一个警探匆匆从前面跑回来,去他的汽车后备厢里取更强力的武器,于是卡布里对他喊道: “警官,前面怎么回事?”

“好像是交通暴力,简直是疯了,有个变态把一个女人的脸都给撕下来了,他像是磕了药一样,连子弹都不怕。”

那个警探说着就从后备厢中取出一支霰弹枪,都顾不上关上后备厢的门就往前面跑去,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又传来了几声枪响。在变故发生时,坐在前面的石山中尉命令他排里的士兵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他一个人走下了巴士。过了会他又跑回车上对大家说道: “小伙子们,前面的问题解决了,警察很快会把堵路的车拖开。”

过了两分钟,车队再次开始缓缓移动,经过方才的事故发生点时,卡布里看到了几辆车头撞得面目全非的汽车被拖车拖到了路边,那些车子车身上满是喷溅出的血迹。而在路边的空地上倒着许多具用白布覆盖着的尸体,有两具尸体没有用布盖着,警察们正站在旁边用相机拍照记录,并拉起警戒线阻挡围观的市民。那两具没有盖上的尸体已经是惨不忍睹,其中一具男尸身上弹孔累累,一条手臂似乎是被霰弹打断了,脑袋已经被炸飞了半个,血污和脑浆的混合物满地都是。而另一具女尸从腹部开始就被撕裂了,里面的内脏零件被硬生生扯出,而她的整张脸皮也被撕下,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骷髅。

这些国民警卫队士兵大多没有经历过实战,他们都惊愕地趴在巴士车窗上看着下面的惨状。世凪呆呆地望着这些尸体,竟低下头干呕起来。卡布里在泽国时对这种炼狱般的景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一次她所在的连队去营救被俘的战友,等到他们找到那个倒霉蛋时,那家伙被敌人捆起来吊在满是食人鱼的水塘上面,双脚泡进水里,已经被咬得只剩下了腿骨。更别提那些夜里被偷摸着溜进营地的敌人割喉的战友,轰炸区里满地破碎焦黑,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平民的尸骸。尽管卡布里见识过很多这样的情景,但她也没有料想到能在扶桑州看到这般惨状。这犹如战区的情形,是连环凶杀案,还是恐怖袭击?似乎都说不通。卡布里被这些残破的尸体勾起了曾经战时的回忆,她感到头皮发麻浑身酸痛,她将视线移往车内,盯着巴士的顶部不停喘着粗气。

而此时的宪政广场地铁站内,一队造船厂的工人们正等在站台边上,准备接应从工业区那里乘地铁来的伙伴们。早上市中心的地铁站人流熙熙攘攘,到处来往的是上学的学生和都市白领。而这些属于工业区的工人们在此大量聚集的情形,也并不常见。那些地铁工作人员,和警探们站在远处,对这些社会不安定因素们虎视眈眈。他们和那些工人们一样等待着那班地铁到达,或许他们拘捕了车上造船厂的示威者领袖,就能勒令这些工人们散去。

这时深邃漆黑的隧道里亮起了车灯,当大家的视线聚集向那里时,随着车轮摩擦轨道的声音外,还有一股恶臭的腥风扑面而来。为等大家有所反应,一列地铁已经停靠在了站台上。不过在一瞬间,站台上的所有人都发觉了这列地铁的诡异之处。地铁上哪有什么活生生的乘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猩红色如同抽象画般喷溅在车窗上,车厢里的血迹。而那些红黄相间的,属于人身上的残肢断片跟圣诞树上的装饰似地挂在座位上,扶手上。车厢里的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他们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脑袋搬家,更有甚者只剩下了下半截身子还坐在地铁的座位上。

“怎么可能?这是,在拍恐怖电影吗?”

站台上的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地铁,他们有的人跑到了地铁车厢旁,像看得更清楚些,几个造船厂工人惊愕又茫然地趴在车窗上,想从一片血污中寻找他们的组织代表。而更多的人则是本能地后退,企图远离这列地铁。这时,地铁上的自动门都同时打开,从每一节车厢中喷涌出了令人窒息的血腥恶臭,站台上有几个人被直接吓晕过去。而那些警探马上拨开人群,想要进入车厢看个究竟。一名警察率先踏入车厢,地上满地的血污和人体组织碎片让他不免脚底打滑。刚走入车厢,他便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跪在一具尸体旁边。

“趴在地上,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警察举起手枪对准那个男人命令道,而对方听到声音,发出一种低沉的嘶鸣声,僵硬地站起来。当对方将脸转过来时,警察才看到这个男人的脖子已经被撕开了,他的脸皮和脸上的肌肉被剥下,挂在下巴上,成了一个红色的骷髅头。而地上的尸体腹部被撕开,里面的脏器碎片,还在这个男人的嘴里咀嚼着。这难道还是个人类吗?不,它是一具会动的嗜血尸体,一个活死人,一个丧尸!

“这是……”

还没等警察有所反应,丧尸已经扑向他,用牙齿从他的脖子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随着鲜血喷涌,站在车厢门口的其他警探们也一齐举枪射击,子弹打在这活死人身上炸开团团血雾,但却丝毫没影响它的行动。而车厢里满地残破不堪的尸体在枪响后犹如听到了号令,纷纷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冲出车厢,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向外面四散逃窜的人群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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