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反战运动
黑压压的抗议人群拥挤在广场上,他们搭建起了简易的讲台,举着各种标语和横幅,上面写满了反对泽国战争的宣言。这些抗议的人群中,有穿着便装的大学生,穿着工装的工人,还有很多奇装异服的嬉皮士们。有而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列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他们戴着有玻璃罩的白色防暴头盔,穿着蓝色的制服和轻便的护具。前排的警察们手握警棍和防暴盾牌,后面的警察则手持霰弹枪和榴弹发射器,他们的武器看起来很致命,但里装的其实是非致命的橡胶子弹和烟雾弹。
防暴警察们整齐划一地用警棍击打着手中的金属盾牌,企图用敲击声盖住那些示威者的喊声。而广场上的抗议人群也在大声呼喊着他们的口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的抗议者十分克制,那些嬉皮士还使劲向外界展现着他们喜好和平的形象,他们拿着手里的鲜花,将花插在警察们胸前的口袋上,插在他们的枪口上。而其他情绪冲动的抗议者们则在和警方对骂着,甚至将手里的空瓶空罐扔在警察的盾牌上。而当卡布里这些国民警卫队员乘车来到现场后,抗议者的反应变得更加强烈了:“战争结束,回归和平。爱与自由,始于和平!”
“喂,内克松,你今天又杀了多少孩子?”
“哥伦比亚特区的老爷们,别把扶桑州的孩子送上战场!”
“要do爱,不要战争!”
卡布里和其他士兵们一起列队,拿着枪排在那些防暴警察后面。一旦警方不能控制局势,国民警卫队就要开始镇压示威。她望着前面的人潮,担忧着这场冲突随时都会升级。自卡布里从泽国回来后,她已经厌倦了斗争。但站在卡布里身边的世凪却表现得很是兴奋,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年轻气盛,渴望着战斗。卡布里看着他,不禁想起被派往泽国前的自己。她满心以为自己会被磨砺成真正的英雄,和那个曾经受尽欺凌的可怜虫彻底做个了断。但到头来,卡布里作为一个入侵者,只得到了肉体上的伤痛和心理上的创伤。
“市民们,请克制你们的行为,马上回家,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行动!”
警方正用扩音器对示威人群喊话道,而这时世凪扭头对卡布里说道:
“卡布里,看这里热闹得跟嘉年华一样,这些人打算什么时候冲击我们的防线?”
“哼,说起来你似乎很期待冲突?”
卡布里对世凪的这股兴奋劲很不以为然:“这都是些没意义的争端,我希望今天大家闹够了,都能相安无事地回去,难道要搞成我们路上看到的那样你才高兴吗?”
“比起其他地方的冲突,我们这里还算幸运了。”
石山中尉正在他排的士兵身后来回走动,他听到卡布里对世凪说的话,就插进来说了句。
“什么,这场抗议已经很激烈了,难道别处还有更大的混乱?”
见卡布里还有点诧异,石山中尉指着那些抗议者们说道:“这里的人已经很文明了,就我所知道来说,城市里很多地方都遇到了我们路上那种情况。市民们在莫名其妙地打砸抢烧,相互斗殴。在工业区那里出现大规模警匪火拼,甚至还有疯子在到处咬人。相比之下,这些示威者只是在骂人和扔一些瓶子罢了。”
卡布里听了石山说的话,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今天发生的种种事件,让她怀疑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发生崩溃了。这时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抗议者们用脚手架搭建的简易讲台上,有个戴着头盔,外面套着工装,里面穿着高中制服的猫耳女孩正在台上,拿着扩音器讲话:
“还记得是在约翰逊执政时期,距离上一届总统遇刺不久,他彻底发动了这场战争。有多少不人的父亲,丈夫,儿子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惨死了,死在一场入侵战争里。我的爸爸在我童年时离开了我,被派往了泽国。作为一个军人,他本应该保护自己的国家,但合众国政府让他去做什么呢?去射杀那里的农民和他们的儿女吗?!然后他阵亡了,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在他以后,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从扶桑州,从其他的州被征召,为了哥伦比亚特区那不知所谓的利益去送死。而现在,内克松借口说让泽国战争亚洲化,他撤回了部分大洲的军队,但却加大了包括扶桑州在内的新州士兵征召,让新州士兵去代替合众国大洲士兵去死。大家快醒悟过来吧,也包括对面的警察,士兵们。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低人一等,应当奴役别人或被别人奴役。我们要求哥伦比亚特区停止对扶桑州士兵的征召,并立即停止这场愚蠢的战争,把所有士兵们都带回家来!”
“哥伦比亚,停止战争!哥伦比亚,停止战争!!!”
抗议的气氛被推向了新的高潮,那个猫耳女孩望着台下亢奋的示威人群,又看向了那些与他们对立的警察,以及站在警察后面的国民警卫队员们。这时她注意到了一抹金色,她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女兵,而对方的视线也在注视着她这里。卡布里发现她的眼神和猫耳女孩对上了,她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偏向了别处。
猫耳女孩放下扩音器,准备将其交给下一个演讲者。按原计划接下来应该让造船厂的工人代表发言了,他们制造的运输船舶为运送战争物资和士兵起到了关键作用,而近期他们为响应反战运动,组织了多次集体罢工。但此时猫耳女孩往台下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造船厂的工人代表。这时,一个青年工人走上来,对她说道:“猫冢,造船厂的工人代表可能一时半会来不了了。”
“季马,他们不是说已经出发了吗?”
“我造船厂那里的朋友刚从医院打电话来,说是有一伙暴徒在他们那里四处袭击,他们还把我朋友给咬伤了。现在工业区的医院里到处是被咬伤的人,造船厂代表也联系不上了。”
季马对猫冢解释道,这个叫猫冢日向的女孩只好拿起扩音器,准备再上去说点什么。不过她刚才讲了一大通话,现在暂时想不到什么要说的了,于是她对季马说道:“那就先请几个嬉皮士上来弹几首吉他吧,调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我再去给造船厂打几个电话,看看他们那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是日向跳下了讲台消失在人群里,接着几个拿着乐器的嬉皮士走上了讲台,开始纵情歌唱起来: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的路,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男人。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片大海,才能在沙丘安眠。炮弹要多少次掠过天空,才能被永远禁止。答案啊我的朋友,在风中飘扬,答案它在这风中飘扬。”
广场上反战示威者们的热情更高了,站在前排的示威者和警察直接的摩擦也变得愈加激烈。但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下,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人群中一个穿着潮流的嬉皮士正浑身冷汗直冒,他掀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那咬痕,这深深的伤口已经化脓,流出恶臭的粘液。周围的皮肤也变得惨白脆弱,甚至可以看到皮下发黑的血管。这个嬉皮士盖住伤口,拿出自己卷的叶子,点燃后狠狠抽了几口。违禁麻醉品所带来的快感让他暂时克制住了伤痛,他变得飘飘然,晕乎乎起来,不久后便栽倒在地上。不过他的倒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离他最近的几个人看向了他。这个嬉皮士的朋友急忙蹲下拍着他的脸,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停止呼吸了!”
眼看嬉皮士的生命迹象就要停止,朋友立即开始为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大声提醒周围的人,快帮忙叫救护车。而就在这时,嬉皮士突然睁开了眼睛。朋友发现他醒来了,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这家伙的双眼都变成了浑浊的白色。他的朋友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但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嬉皮士猛然坐起来狠狠咬在了朋友的脖子上。
日向穿过拥挤的示威人群,她本想去广场边的电话亭给造船厂打个电话,却听到附近传来的痛苦的惨叫声,穿透了示威的呼声。她急忙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却发现一个嬉皮士正将另一个人摁在地上,发狂地撕咬着对方的脖子。紧接着,丧尸化的嬉皮士就在众目睽睽下将对方的喉咙彻底撕裂,动脉中喷出的鲜血飙到空中,形成了一片血雾。而丧尸在杀死受害者后,它马上嘶吼着扑向了周围的人。顷刻间附近的人都乱套了,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但是更远处一些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拥堵的人群导致这些慌张的家伙无路可去。
日向捡起地上一个被扔掉的标语牌冲向那个丧尸嬉皮士,此时丧尸又扑倒了一个大学生,惨叫声不绝于耳。日向举起标语牌砸在丧尸背上将它打翻,标语牌也碎成了好几块,只剩一根长棍还握在日向手里。那个倒在地上挣扎的大学生被撕掉了半张脸颊,白森森牙齿外翻,样子十分可怖。日向想去帮助受伤的大学生,而丧尸嬉皮士已经从地上爬起,朝她扑来。日向见状急忙将手中的木棍向嬉皮士捅去希望将其击退,而丧尸嬉皮士撞在木棍上,木棍顿时刺透了它的胸膛。日向没有机会去思考和惊讶现状了,她拼命地用力想将对方推开,而丧尸挥舞着双手乱抓着,长棍一点点穿过它的胸口,它正一步步地靠近日向。
“铛——!”
季马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砸在丧尸后脑勺上,一击让其脑袋开花,丧尸嬉皮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脓状的脑髓从它破碎的脑袋里缓缓淌出。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一系列超乎日向想象的事情,她已经有点抓狂了,但季马却显得十分冷静,他强打镇定地说道:“这或许就是我们说的‘局势升级’吧?记住,我们在广场边的写字楼那里租了间仓库用来存放我们的东西。现在……”
“小心你后面!”
只见刚才被咬死的嬉皮士朋友,此时也拖动着僵硬的身体站起来,它口中吐出污血,双眼发白,接着它扑向了离他最近的季马。而日向抡起挂在腰间的扩音器砸向这个丧尸的脑袋,金属材质的扩音器顿时将丧尸脑袋开瓢。没等日向他们喘口气,广场上原本的抗议声已经被此起彼伏的惨叫以及那尖锐瘆人的嘶吼声取代了。几百头浑身是血,残缺不堪的丧尸迈着扭曲的步伐冲出宪政广场的地铁站,如狼入羊群般杀向广场上的抗议人群。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这帮突然出现的疯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的是它们会将沿途的一切活物撕裂,大卸八块!恐慌在惨叫声中笼罩了整个宪政广场,惊慌失措的人群四散逃离,想要远离这些嗜血的丧尸。而远处的人群听到了惨叫,他们不明白广场边缘的情况,只是在恐惧驱使下毫无目的地逃窜,混乱的人群碰撞在一起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不少人没有死在丧尸口中,反而是倒在了同类脚下。那些运动代表们拿着扩音器试图维持秩序,但混乱的人群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一些代表被丧尸袭击,惨叫声通过扩音器将恐怖的气氛四处散播。那些被丧尸咬死的尸体,和被踩踏致死的人,在不久后便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丧尸的队伍,追杀着场上惊慌失措的人群。
在场的幸存者不少人已经失去了抵抗意志,甚至呆立在原地遭到丧尸的啃咬。而剩下的抗议者们则纷纷举起任何手头可以用到的东西进行反击,标语牌,扩音器,啤酒瓶,开瓶器。在求生本能下他们尽一切可能反击着这帮嗜血的恶魔。军警已经发现了广场上的情况,他们看到这些抗议人群发生了暴乱,开始发生了血腥的斗殴,于是认定情况已经失控了。警方的指挥官下达了镇压暴乱的命令,后方的国民警卫队也在同时将手里的实弹武器上膛。
一枚枚烟雾弹被榴弹发射器发射到了人群中,顿时将整个广场弄得浓烟弥漫。而防暴警察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雷明顿霰弹枪对着前方混乱的人群无差别开火,呼啸的橡皮独头弹如雨点般落在丧尸和逃窜的幸存者身上。那些幸存者被橡皮弹击中后立即倒地失去行动能力,而已经失去痛觉的丧尸却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场上弥漫的烟雾阻挡了幸存者的视线,而靠听声辩位的丧尸仍可以毫无阻碍地猎杀那些被烟雾弄得晕头转向,或是被橡皮子弹击倒受伤的幸存者。
逃离广场的幸存者寥寥无几,而场上丧尸的数量正在极剧增加,庞大的尸群很快就冲向了防暴警察的防线,警察发射的橡皮子弹丝毫不能减缓丧尸的步伐,他们试图用警棍和防暴盾牌阻挡尸群,但这些数量庞大,不会疼痛且具有怪力的丧尸在顷刻间便瓦解了警方的防线,将他们分割撕碎。眼看已经无法阻挡尸群,残余的防暴警察开始溃逃,就在离卡布里不远处,她亲眼看到一个负伤的警察被同伴抛下了,他被丧尸压在地上,后者则用双手轻而易举地撕开他的胸膛。卡布里在战场上看到过不计其数残忍的景象,卡布里曾有个疯狂的队友,他喜欢在战斗前嗑违禁麻醉品,并用手里的开山刀将敌人活生生地肢解,将残肢当做战利品收藏。这个队友在一次行动中被反步兵地雷炸成了碎片,下场比他的敌人还惨。但这些丧尸可以不靠任何武器,凭借牙齿和双手像野兽那样将人活活撕碎。而且它们的杀戮还不需要任何的动机,也没有任何的特定目标,卡布里的那位战友和丧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石山中尉,这里是朝仓市国民警卫队指挥中心,请你……啊,啊——!”
电台对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牙齿撕咬肌肉的声音。这支国民警卫队原本只是来协助警察维护秩序的,在得到明确指示前不能使用武器。石山中尉本想请求开火权限,但他知道指挥部已经沦陷了。现在看到那些丧尸残暴的行径后,他决定自己下达开火的命令,射杀丧尸,保护幸存者和部下的安全。他从背上解下自己的M14步枪,小队指挥官的M14步枪具有连射功能,于是他将快慢机从半自动射击拨到全自动上,对他的士兵们喊道:“全体实弹射击,把这些暴徒打回去!”
说罢,他端起M14步枪泼水般地朝广场上黑压压的尸群扫射,而其他的国民警卫队员们也同时举起手中的M14步枪对准扑上来的丧尸进行半自动开火。呼啸的弹雨打在尸群身上爆开团团血雾,子弹撕裂它们的身躯,将碎肉和内脏拽到空中。但这些丧尸的生命力超乎了士兵们的想象,即使7.62mm口径子弹将它们打得千疮百孔,它们依旧不知疼痛地朝士兵们扑来。那些被射断双腿的,甚至身体被拦腰打断的丧尸,仍拖着它们残破的身躯爬向目标。一些丧尸的脑袋被子弹打爆后,它们立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也有士兵发现了爆头是杀死丧尸的方法,但已经来不及通知自己的战友们了,因为尸群已经冲到了士兵们的阵列前,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阵线击穿!
警方的直升机在广场上空盘旋,螺旋桨搅动着浓浓的烟雾。飞机上的人能清楚地看到,烟雾之下的广场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血肉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追逐幸存者的丧尸,以及还在顽强抵抗丧尸的人们。那些残存示威者,警察和士兵们已经不再彼此对抗,这已经成为了人类对抗活死人的战争。而更多的尸体从地上复活加入丧尸大军,他们半数被枪声吸引,去攻击广场上的残余抵抗着。而剩下的丧尸,则浩浩荡荡地向朝仓市人口稠密的市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