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撤离市区
“他已经被感染了，必须要让他离开！”
那个嬉皮士喋喋不休地说道，然后他举起手中的切肉刀：
“或者给他个了断吧，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异！”
随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塔本也很清楚被丧尸咬伤带来的下场是什么。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伤口，本以为会很疼痛，事实上的确如此，只不过皮肤表面和下面的肌肉似乎都麻木了，痛感已经深入了骨髓中。他猜测这是病毒已经感染和控制了他的神经，并沿着手臂往他的全身。
“我们可以试试给他截肢？我看电影里的主角被丧尸咬伤了，就会断臂求生。”
“不行，他被咬的地方太靠近躯干了，这个位置根本没办法截肢，而且也太迟了。”
季马看到塔本的脖子上已经显露出了黑色的血管，说明病毒正在入侵他的大脑。季马举起手中的伐木斧说道：
“如果你有需要，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我会尽量瞄准点的。”
“等等，我们还是带上他吧，把他带去军队那里。虽然我们这些来压制游行的士兵知道得很少，但或许军方高层知道这场丧尸灾变是怎么回事，可能他们已经有对付丧尸的解药了呢？”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塔本已经开始有些发烧，他浑身冒出冷汗，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他否决了卡布里的提议，因为他明白自己撑不到和军队会合，而且军方有解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一点大家是心知肚明的。病毒的侵袭让他无法保持旺盛的精力了，如果带上他一起走，无异于是带了个累赘加定时炸弹：
“我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可惜我没机会深入了解各位了，我的旅程也到此为止了。拿斧头的那位，请你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动手吧，我可不想变成那些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塔本将头低下，摘下了自己的防暴头盔。而季马抬起斧子，对准了塔本的脑袋。正当斧子要落下时，一阵丧尸的嘶吼声打破了宁静。只见一大股尸群出现在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上，原来是方才的爆炸声唤醒了这幢写字楼中的丧尸，它们顺着外面的枪声往大楼外走去，而这支幸存者小队好堵在它们的前进路线上。在发现这些幸存者后，这些皮肉溃烂四肢残缺的活死人发狂地涌了过来，它们嘴里发出的嘶吼呻吟和弥漫的血腥气息令人窒息。
这些丧尸大多穿着工作西服，此时也是血迹斑斑，看样子应该是写字楼里的公司职员。当灾变刚开始时，第一个丧尸冲进了楼下的接待大厅，咬死那里的前台。随后数量不断增加的丧尸随着楼梯不断向上杀戮，感染了一层又一层的公司职员。由于这个写字楼每层都被租给了不同的公司，各层之间消息并不灵通。当剩下的楼层知道丧尸的存在后为时已晚，他们失去了逃脱的机会，只能用桌椅徒劳地堵住进入他们公司的走廊，拿起拖把扫帚等一切可用的东西作为武器，直到外面的尸群突破他们脆弱的防线。
“哒哒哒哒哒！！！”
面对蜂拥而至的尸群，日向将手中的56式冲锋枪对准它们，扣动扳机一通射击，冲在前面的几个丧尸纷纷颅骨炸裂眼球横飞。现在已经不用在乎枪声会暴露他们了，大家也顾不上去管塔本的情况，几人一齐举枪对尸群开火。成片的丧尸在子弹的侵彻下四肢断裂脑浆迸溅，但它们的数量只是有增无减。虽然并不宽敞的走廊和倒下的尸体减缓了尸群前进的速度，但消灭了前面的一小波丧尸，后面的尸潮马上就压过来了，根本看不清后面还有多少丧尸。
“你们快离开，我在这里拖住它们，反正我已经没救了！”
塔本一手用防暴盾顶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握着他的史密斯维森手枪，不停地朝尸群开火，他打完了转轮手枪的子弹，然后摆开弹巢屏住呼吸艰难地颤抖着往枪里装填子弹，这时候病毒已经严重影响了他动作的协调性。这时卡布里从他手中拿过手枪和子弹，她麻利地将弹巢填满又将转轮手枪还给塔本，说道：
“再见了，我的朋友。”
“嗯，我先走一步。”
卡布里向对方做了个简短的致敬动作，然后她就和其他几人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跑去，再也没有回头。塔本戴上了他的防暴头盔，用力地将走廊旁边的一个书架推倒以阻碍这些丧尸，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的眼球逐渐变得浑浊，牙齿渗出黑色的污血，浑身的肌肉都在危险地痉挛抖动着。
“躺下休息会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强烈，塔本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还能再多做一些事呢。然后他将盾牌支在地上，接着半跪在地用盾牌架起手枪。看到那些丧尸已经翻过了书架，它们血淋淋的嘴巴和牙齿已经近在眼前，在濒死之际塔本突然感觉身体在那么一刻重新有了力量，头脑变得清晰起来。他扣下扳机，打爆了面前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甚至连阻碍自己射击的异样都没有，他将越过书架的那些丧尸挨个点名，很快他就打完了弹巢中最后一发子弹。
“可恶，本来应该留下一发给自己的。”
塔本嘟哝了一下，便用力将陪伴自己多年的配枪朝丧尸砸去，544克重的史密斯维森手枪像个小铁砣，登时将一个丧尸砸翻在地。接着塔本用力抬起盾牌，握紧了自己的警棍。面对着看不到尽头的尸群，他就像个独自迎战千军万马的骑士那样。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朝尸群扑去！
卡布里听到背后传来了几声枪响，然后又是一个男人愤怒狂躁的咆哮声，但很快就再无声息了，只留下那些丧尸们像砂纸摩擦般难听的嘶吼声。他们没时间为这个离去的同伴哀悼，他们必须赶在尸群追上来前逃离写字楼，否则塔本的付出就毫无意义。很快写字楼的楼梯间出现在了前方走廊的尽头，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正当一行人冲向楼梯间，经过一间关着门的会议室时，那会议室沉重的大门却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在门的那头，都是一整会议室的公司干部和领导，现在他们早已变成了嗜血如命的丧尸。当它们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这十几个丧尸竟将两扇厚重的橡木门直接撞塌！门倒下后，队伍中间的那个嬉皮士闪躲不及，被压在门下动弹不得，而整支队伍也被分割开了，走在最后面的是世凪，卡布里，日向和季马在最前。当这些丧尸从门里冲出，它们踩在那头门上，和门的重量一起挤压着被压在下面的嬉皮士。
“快救救我，啊！！！”
被困住的嬉皮士发出骇人绝望的惨叫声，随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骨骼挤压声，那嬉皮士被压得肋骨断裂，鲜血随着叫喊从他嘴里不断喷出。其他人虽然在第一时间朝这些出现的丧尸开火，但他们已经无法挽救嬉皮士了。他胸口以下被门压住，肩膀以上只能任由丧尸啃食。在一阵子不成人声的惨叫过后，一个丧尸竟然直接扯断了那嬉皮士的脖子，而周围的丧尸则哄抢着他的脑袋。
这帮丧尸还将世凪隔在了另一头，卡布里举枪射死几个丧尸后，那些啃食嬉皮士的丧尸也发现了其他幸存者，便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而之前那波尸潮也已经逼近了。卡布里打空了弹匣，她拔出背上那把开山刀就想在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帮世凪解围，但日向却使劲拽住了她：
“冷静点，我们马上要被尸潮追上了！”
世凪端着他的M1A1卡宾枪连续击杀着扑上来的丧尸，他对卡布里喊道：
“别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说完，世凪用枪打烂旁边一头门的门锁，他踢开门跑进门中。他进入房间后立即将门关上，然后迅速将旁边的沙发推过来堵住门。而卡布里也只能和日向他们跑进了楼梯间里。日向用手中的自动步枪击毙了几头逼近的丧尸后，卡布里关上了楼梯间的门，她想插上插销，却发现插销因为生锈怎么都移动不了。
“别管它了！”
日向时间在卡布里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便和季马往楼下冲，卡布里也紧随其后。她没跑出去几步，那股尸潮就撞开了楼梯间的门。由于楼梯间的门不是特别宽敞，这一大股尸群死死地挤在门口一时间不能顺利通过，它们就像用脚踩在一管黄色芥末上似地喷涌而出，不少丧尸都被挤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被它们的同类踩踏成一堆堆烂肉，这也给了逃亡的幸存者一点点喘息的机会。但很快还是有大量丧尸冲进楼梯间，它们在楼梯上追逐着幸存者，由于身体不协调而滚落摔倒，它们几乎是跌落翻滚着像道血肉瀑布似的自上而下，发出隆隆轰鸣。
虽然不到十层楼的楼梯并不算长，但后面的尸潮已经越来越近，背后传来的嘶吼声令卡布里头皮发麻。而楼梯前方也有零星徘徊的丧尸，每层楼的楼梯间里都会有丧尸窜出挡在幸存者的逃生之路上。前方的丧尸听到动静，纷纷朝楼上跑来。但所幸由于楼梯的限制，这些丧尸上楼的动作显得更慢，甚至还会在楼梯上滑倒。日向把56式冲锋枪夹在胳膊下，不加瞄准地对跑上来的丧尸扫射，她并不需要也没时间准确瞄准击杀丧尸，只需要子弹将它们击倒滚下楼梯，失去行动力。很快日向打空了弹匣，而楼梯下方却出现了更多的活死人。季马高高扬起手中的伐木斧，劈在一个个丧尸脑袋上，而日向则举着56式冲锋枪用前端的三棱刺刀洞穿了挡路丧尸的头颅。这个猫耳女孩和青年工人互相配合一路冲杀，刀斧落处扬起片片血花和碎骨。
跟在后面断后的卡布里则不断用她的M35手枪阻击后方来袭的尸群，瀑布般的尸潮虽然恐怖，但迈开腿狂奔就可以甩开。而尸群中个别敏捷的高速感染者却像蚂蟥似地叮在幸存者屁股后面，它们在跌倒相互踩踏的尸潮中穿梭自如，直接踩着自己同类的脑袋前进，很快就冲到了尸群最前面。只见一个高速感染者蹬墙高高跳起猛扑过来，而卡布里回头连开数枪将其击毙。她开枪射杀了几个高速感染者后手枪子弹已经告罄，但又一头狡猾的高速感染者像壁虎似地在天花板上爬行着，趁其不备一跃而下。卡布里见状抽出开山刀并同时略微倾身，一击重削将其拦腰斩断，接着她又挥刀砍向了其他几个缠上来的丧尸。
这把十八公分的锋利的砍刀专为清理丛林中坚韧的树枝和藤蔓而生，而在泽国作战的大兵们也常将这把刀劈在游击队的头上，这种刀具还有一个唬人的绰号：合众国十八剁。砍刀劈开肌肉和骨骼，就如割开黄油般丝滑，缠上卡布里的几个丧尸顿时四分五裂身首异处。在解决跟屁虫后，卡布里在后方尸群还没追上前快步冲下楼梯。很快他们三人便跑到了写字楼一层的大厅里，在那里也到处是漫无目的游荡的，或是趴在地上啃食尸体的丧尸，它们见到幸存者后就一窝蜂地迎上来，而季马抡着他那把沉重的开山斧将拦路的几个丧尸砍得七零八落。三人在丧尸的包围中顺利撕开一个口子，冲出了写字楼。
在离开大门的那一刻，卡布里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后，她瞬间作出反应，朝跑在前面的两人吼道：
“就地卧倒！”
季马和日向也立即明白了状况，顺势扑倒在写字楼外的路面上。下一刻枪声响起，飞蝗般的弹雨从他们头顶掠过，哪怕晚半秒钟他们也会被打成筛子。只见写字楼外到处是端着M16步枪的联邦士兵和手持M14的国民警卫队员，他们肆意朝着楼里追出来的丧尸倾泻火力，那些装甲车辆上的大口径机枪也喷出一道道修长的火舌。成片的丧尸被呼啸的大口径子弹撕扯得七零八落，碎块与污血漫天飘舞。楼梯上的那股尸潮还在不停地涌下来，而等待它们的只有贯穿全身的子弹。
刚才似乎还能吞噬一切的尸潮在军方的重火力打击下已经灰飞烟灭，随着几颗榴弹的爆炸，咆哮的尸群再也没有声息，整个一层的大厅中断裂残破的尸骸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暗红色的污血像瀑布似地顺着台阶流淌下来。等到枪声停息，趴在地上的三人才敢起身。日向把武器背在背上，对那些士兵们喊道： “我们是幸存者，不是丧尸！”
“把他们带过来！”
一些国民警卫队员围了上来，安全起见他们暂时收走了日向和季马的武器。这些士兵发现卡布里算是他们的同僚，就没有将她缴械。
“我还有一个队友被困在写字楼里，这幢写字楼里应该还有其他被困的平民！”
卡布里找到这里带头的一位头戴贝雷帽的联邦军官，希望他可以组织一些士兵进楼里搜查，但那个军官却说：
“不行，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有超过数万个丧尸规模的尸潮正在接近我们，隔离措施已经失效了，我们必须放弃朝仓市的核心地区！”
“嗖！”
几架鬼怪战机组成的编队从他们头顶掠过，在街道的另一头投下了炸弹。爆炸的橘红色火团在远处升起，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声爆炸惊动了更多的丧尸，只见附近建筑的窗户接连破碎，那些丧尸撞破窗户摔落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向护送幸存者的军方车队袭来，而不计其数的丧尸也像蟑螂一样从街巷中涌出。那个军官转而去指挥自己的部下抵御来犯的尸群，而卡布里他们则被送上了旁边一辆用来运送幸存者的巴士里，日向对自己的武器被收缴似乎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她和季马找了个并排的座位，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从尸潮中死里逃生后，日向像是用完了力气瘫软在座位上，头上的猫耳也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车上还坐着其他地方救出来的幸存者，也有一些落单的军警。卡布里发现后排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她走上前去，认出了那个人是石山中尉。
“石山中尉，伊原木还被困在那幢写字楼里。”
“嗯，卡布里？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石山中尉他们驾车杀出广场后不久，他们的吉普车就因为丧尸卷进车轮下面而抛锚了。他和几个部下且战且退，最后遇到了这支营救队伍：
“城市的战斗已经宣告失败了，军队马上要撤离，我也没有几个手下了。卡布里，你找我是没有用的，你觉得我有人手去救那个孩子吗？”
车队开动了，他们开始沿着远离市区的方向行驶，赶在巨型尸潮抵达前。卡布里趴在车窗上望着远去的写字楼，她希望看到世凪从那大门里冲出，但也不想看到已经变成活死人的世凪出现在那里。可不管是哪种形态，世凪都没有出现在写字楼的门口。
更多的车队交汇过来，形成了一道庞大的车流。带头护航的都是那些武装到牙齿，塞满了士兵和警察的军方车辆，以及朝仓市政府用来撤离群众的大型巴士。而那些有能力开车的市民则开着各式大大小小的民用车辆跟在车队后面。空中那些轰鸣的直升机也在离开城市，搭载着那些朝仓市的政府要员们。这座充斥着活死人的城市将被抛弃，处处弥漫着冲天的大火和滚滚浓烟。车辆形成的长龙离开市区，行驶在环城公路上。
卡布里呆呆地抱着她的步枪蜷缩在座位上，脑袋挨在车窗玻璃边。在驶过立交桥时，她看到桥下的铁轨上有一列火车满载着一节节火车皮的煤炭和圆木，从朝仓市边上路过朝着北方驶去，她不禁想着如果这辆火车遇到尸潮会怎么样，它能一路碾压过去吗，尸群会把火车头掀翻吗？或者是这台火车的司机，注意到丧尸末日已经降临了吗？
立交桥边的指示牌进入她的眼帘，挡住了远去的火车。只见绿色的标牌上用白色的大字写着：
“通往朝仓市国际机场，向前9千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