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汽车旅馆
子神琥珀站在装潢简陋的房间里,她背着自己的双管霰弹枪,两眼通红地盯着眼前那几具倒下的尸体。其中一个男子额头上被扎进了一根长钉,直入脑髓。他仰躺在地上,鲜血和脑浆从他的鼻子和眼睛里流出来。另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趴在桌子上,他的头顶和后脑勺上被扎进了钉子,他的手往前伸着,似乎是想够到桌上的手枪,而一根长钉将他的手掌钉在桌板上。
鼠娘琥珀走近那张桌子,上面放着匕首,手枪,散落满桌的酒瓶,针管和违禁麻醉品。而在桌子中间放着一张铝盘子,盘中摆放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已经分不出是什么性别。这个头颅的眼皮被割掉,眼球和舌头都被挖去,脑袋被开瓢,做成了烟灰缸。在房间的角落里,有几具赤裸的无头尸体,有男有女,但无一有变异迹象,他们都是在人类状态时被砍下了脑袋。
虽然琥珀这些日子里已经见识过许多丧尸残杀人类的景象,但是比起丧尸这种无法克制本能食欲的杀戮,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这些暴徒占据了食品仓库,食物等物资十分充足。但解决了食欲之后,他们却将矛头对准了其他来此处避难的无辜者,将对同类的杀戮和奸淫作为末日之下的消遣,只为了发泄自己那变态的欲望。琥珀有朋友正在这些人手上,这个脑袋是否属于她的朋友,琥珀只能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多想。
这时琥珀感到有只手拉了一下她的脚,她马上退后一步,发现是倒在地上的一个暴徒。他的胸口插着三根钉子,还没有死透。他刚才想抓住琥珀的脚踝,在她的棉袜上留下了血手印。
这个垂死之人说不出话来,鲜血已经灌满了他的胸腔,他的嘴里只能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泡声,血沫不断从他嘴角涌出。琥珀盯着他,用自己愤懑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乞求的眼神。倒在地上的男人艰难地抬起手,用食指缓缓做了个勾起的手势。
琥珀本不想理睬他,她转身走出几步,听着背后传来的那令人不适的气泡声。她突然猛地转身回到那男人身旁,举起握在手中的射钉枪,对准他的额头扣下扳机。
大约半个月前,朝仓市灾变刚爆发的那几天。
三松购物商场附近的立交桥下,一个破旧的汽车旅馆边上,停着几辆国民警卫队的军用汽车,还有几辆民用车辆。这些车排在一起组成围墙,将小旅馆挡住。在车辆之间的空隙处,还放上了柜子,钢板之类的杂物,拼凑成简易的防御。一个手持小口径猎枪的青年工人正坐在摆放在房车顶的马扎上,旁边的校车顶上也有个抱着M16步枪的联邦士兵盘腿而坐,他的身边放着一台晶体管收音机,里面在播放着摇滚乐磁带,但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在汽车旅馆的院内的花坛里,有几个士兵和工人正忙着用铲子挖坑,还有人把用床单裹着的一具具尸体拖到挖出来的坑里。这些尸体属于旅馆里的租客,在丧尸爆发时他们无一幸存,全数沦为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最后悉数被抵达此处的幸存者们剿灭。几十名租客连同旅店的老板,现在都整齐的待在了坑里。在消灭了盘踞在此的丧尸后,幸存者们将此处当做了暂时的落脚地。
挖了会坑,其中一个联邦士兵放下铲子,走到那校车旁边对上面放哨的人说道:“布莱恩,上面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外面很安全,没有人也没有丧尸经过!”
“很好,现在换我来放哨,你去挖坑!”
“行吧,安柏,我都听你的。”
那个联邦士兵登上校车车顶,布莱恩从身上脱下尼龙防弹衣递给他,然后背着步枪顺着校车侧面的梯子爬下去,而换岗的那家伙则继续对他说道:“一会到了午饭时间,你帮忙把我的那份食物给拿回来!”
“知道了,老大!”
汽车旅馆的狭小老板办公室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指挥部,沾满丧尸污血的地毯已经裹着被打死的丧尸被一起扔在了坑里,木地板上的血渍也被用拖把草草清理干净,墙角码放上了一杆杆的步枪。墙上的画框被撤下,贴上了作战地图,简易的办公桌上也被摆上了军用电台。
“卡布里上次带回来两个幸存者,还顺带着一些食物,可所有东西加起来只够我们吃上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到时候我们会陷入断粮的境地。”
石山中尉拨开百叶窗盯着远处的购物中心,购物中心在街道对面,穿过一处绿地和宽阔的停车场,距离他们大约半公里左右:
“但我们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如何,所以我不可能把士兵们一次性派过去,所以你们的工作尤其重要。”
“想仅靠着我们去侦查购物中心,在没有其他援助的情况下?”
有两个警察也在办公室里,一个浅黄色头发的犬娘警察叉着腰靠在旁边的书架上,不满地提出抗议:
“灾变爆发时正好赶上了购物中心的促销时间,想都别想那里已经变成人间炼狱了,把我们送去就和自杀没区别!”
“可这个购物中心是你们三松分局辖区内的,所以说你们会更了解这个区域。我不需要你们消灭那里的丧尸,你们只要探明一下敌情,就可以马上撤退了。”
“是的,叶渚。在摸清那里的情况前,士兵们就无法攻占购物中心。我在三松购物中心处理过不少事情,对那里的布局还是很熟悉的。”
格列兹曼对叶渚说道:
“这不会是个太困难的任务,把它当做一场散步就行。”
“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商场的布局图,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吗?”
石山中尉继续补充着任务的细节:
“这是最关键的,有了布局图,我们就知道如何攻占和布防购物中心了。”
“购物中心的老板三松先生是我的老朋友,商场的完整布局图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我有必要去看望这位朋友。我回头会和古谷说一下,我们午饭后就出发。”
说完,格列兹曼带着叶渚离开了指挥室,而外面的接待厅充当了临时的食物分发所,那些食品罐头被堆积在招待台后面,由持枪的国民警卫队员看管着发放食物的流程,大家可以自己来领取食物,也能帮其他人代替领取。午餐时间刚到,那几个棒球队的男生们便闹哄哄地挤占了队伍前面的位置,但无论他们排得多靠前,他们只能得到定量的食物。
“就吃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看着到手的几个蔬菜罐头,安达海斗还想讨价还价,但负责发放食物的士兵则没好气地告诉他:
“就这些,不想吃就别拿!”
“可那几个警察怎么领了肉酱意面?”
此时格列兹曼和叶渚已经得到了肉酱面,他们还带了一份拿去给古谷。这几个警察站在他们的警车旁边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讨论着接下去的行动方案。
“因为他们要去侦查购物中心,如果你能带着你那帮混混同学替我们把这事给做了,我就给你们肉酱面。要不然,别给我挤在这里,下一位!”
海斗虽然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但在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前尽管很不服气,但也只能被拿捏。他灰溜溜地拿着那几个罐头回到了楼上的一间客房中,过了会,房间里传来芹沙阴阳怪气的声音:
“怎么又是吃这些罐头,还是蔬菜罐头,一点肉都没有?”
“那些个大头兵只给我们吃这些,他们自己在吃意面。”
“怎么有这种事,自己吃香喝辣的,却拿一堆烂叶子打发本小姐?还有你和你的那些所谓的好兄弟,拿着棒球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不能去和那个叫石山的人抗议一下改善我们这些学生们的伙食?”
“等我们到了购物中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哼,希望到时候你把铃音给逮回来,再教训一下新来的那俩小贱人。要是你这也做不到,真不配当个男人。”
海斗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他跑到阳台上想要透透气。可他转头就注意到,一个银蓝色短发的鬼族少女正站在隔壁房间的阳台上练习着剑法。琉璃子已经褪掉了那不合身的肮脏民兵制服,并换上一件小码的男士寸衫,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半脚裤。这套衣服是她在肃清旅馆房间时,从某个衣橱里顺来的。琉璃子手握那把一公斤多的武士刀对空挥舞着。举刀,斩击,突刺,沉重的长刀在她手中挥动得游刃有余,略微泛着蓝紫色的淬火刀身在空中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并伴随着略微的破风声。身着男装的舞刀少女看上去既可爱又充满英气,海斗不由得看入了神,但他马上想到这个女孩是当众羞辱他的刺头,顿时感到失望又不甘。
海斗恨恨地盯着琉璃子,满脑子都在意淫以后怎么让这个女孩向他乖乖臣服,变成属于他的玩具。这时琉璃子也像是注意到了他这不怀好意的视线,她停下练习,将到插回刀鞘中轻蔑地望着阳斗。海斗和她视线对上了,做贼心虚的他竟然一时不敢面对琉璃子冰冷的视线。这时琉璃子直接朝着海斗竖了个中指,并在海斗开始无能狂怒前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客房是一张大床房,陈旧的房间有一股霉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血腥味是被杀死在浴室的丧尸留下的,虽然琉璃子冲洗了地板,但那股味道阴魂不散。子神琥珀和绪方铃音正坐在床上,此时琥珀还是穿着那略显宽松的民兵制服。在这期间,琥珀和铃音说了不少她们之前遇到的故事,像她用霰弹枪将霸凌自己的金发大小姐给爆头,逃出学校的事迹。当然在民兵营地的一些不愉快经历,被琥珀选择性回避了。她着重介绍了自己和琉璃子的战斗故事,还不免有些添油加醋,而铃音则听得聚精会神,听到精彩的地方还不免发出赞叹,她看向琥珀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崇拜。讲完这些故事后,琥珀又在房间里转了转,不久后她又在床底下发现一个手提旅行箱。
琥珀把旅行箱放到床上打开,里面放的除了一些衣物以外,还有许多沓白花花的美元。在这些钱上面,还放着几把各式的手枪。旅行箱的内衬里她们还发现了数本护照,有合众国的,圣地亚哥的,不列颠的,甚至还有西日耳曼尼亚的。当然这些护照和钞票的主人早已变成了丧尸,他被咬伤后似乎是想洗个澡缓解紧张情绪,结果在浴缸里变异了。最后这头**男丧尸急不可耐爬出浴缸企图扑向琥珀她们,被琉璃子嫌弃地一刀劈掉脑袋,尸体扔到楼下挖的坑里去了。
铃音好奇地翻动着这些护照,护照上的照片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泥土色脸的鹰钩鼻男人,但每本护照上的名字都不一样。这本上的名字是彼得洛维奇,而那本上的名字却是沃尔夫冈。
“真奇怪,这家伙是干什么工作的,该不会是什么跨国犯罪集团的吧?”
铃音好奇地翻动着这些护照,她想拿起那几把手枪看看,但自觉危险,就没有动手。
“或许是黑海共和国派来的间谍也说不定,这些家伙总是会有很多假身份,而且还随身带着不少武器。”
琥珀拿起其中一支短小的瓦尔特PPK手枪,她按动了一下握把旁的卡榫退下弹匣,发现弹匣里装满了子弹,蓄势待发。她插回弹匣把枪放回去,又拿起一叠美金说道:
“管他是什么身份呢,现在都没有用了。就像这些钱,这里可能有差不多十万美元吧?现在也没地方花了,就像废纸一样!”
说完,琥珀把这叠美金扔向空中,钱砸在天花板上散开四处飘落,整间屋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钞票。而铃音也有样学样地抓起两沓钞票使劲地将它们甩得到处都是,然后满足地躺在满是钞票的床上:
“哈哈哈,我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吧,发财啦,发财啦!有再多钱还有什么用啊,哈哈哈!”
这两个孩子在房间里肆意胡闹着,这些日子她们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所以会抓住机会进行发泄。而这时琉璃子从阳台上回来了,看到她们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说道:
“就算钱已经是垃圾了,你们也不能乱扔垃圾呀?”
“随便了,反正我们也不在这里住多久。琉璃子,你练习得怎么样?”
琥珀和铃音一起大大咧咧地仰躺在床上,她手里拿着几张钞票慢慢撕扯着,享受着它们被撕碎的沙沙声。
“咱学的那些保命技巧还没丢。”
琉璃子把武士刀放在电视桌上,也和琥珀她们一同躺到了床上。她们仨呆呆地望着布满发霉斑块的天花板,过了会,琉璃子说道:“听到海斗在隔壁说什么了吗?”
“没有。”
琥珀轻轻摇了摇头:
“有墙壁隔着,能听到他和芹沙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应该是太讨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在阳台上听见了,他们想把铃音抓回去,还有给咱们俩一些颜色看看。”
琉璃子盯着天花板上那一处处山峦般的斑块污垢,又低声但很坚决地说道:
“琥珀,如果他敢对你,或者对铃音做些什么,咱一定会杀了他的。”
“那我就拿霰弹枪射死他剩下的那帮小弟,如果他们敢为海斗报仇的话。”
说完,琥珀从床上跳起来,她从床边捡起自己的725双管霰弹枪,折开弹仓往里面装上了两枚霰弹。接着,她将枪口对准了墙,像是隔着墙壁瞄准了海斗:
“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怂货,面前我的枪口只有下跪求饶的份!”
“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仅仅是把我从芹沙手里救出来就足够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一起度过很多时间,所以我也不想躲在你们背后,拖你们俩的后腿。”
铃音也做起来,她从手提箱里拿起了那把PPK手枪。这把银色的手枪短小精致,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铃音看着手中的武器,又抬头对琥珀和琉璃子说道:“来教我如何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