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巢穴
“看，这里又有一具尸体！”
日向端着56式冲锋枪，用步枪前面的三棱刺刀捅了一下地上趴着的尸体。确定它没反应后，就用脚把它翻过来，她看到丧尸的额头上被锐器凿了个洞。
“看起来像是琥珀杀死的。”
卡布里说着又检查其他几具尸体，那几具丧尸的尸体无一不是被锐器砍掉整个头颅或是被削掉了脑壳，切口非常平整：
“这几具应该就是琉璃子用武士刀干的，血还在往外流，看来她们没走远。”
经过简单分析后，卡布里继续带着日向沿着琥珀她们留下的痕迹追踪。很快在街巷拐角处，她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推着购物车的人，卡布里本能地要用手中的步枪瞄准对方，但她很快发现对方是她连队里的士兵，一个名叫橘，另一个叫伊丹，他们俩是不久前被石山派出来寻找燃料的。他们俩每人推着一辆购物车，上面放着几个带提把的红漆铁皮油桶，还有用来吸汽油的软管。当卡布里发现他们时，橘正蹲在一辆汽车边抽车里的汽油。他把软管塞进油箱里，然后对着软管另一头用嘴吸了几下，当油快要被吸到嘴里时他迅速按住软管，并将管子放进油桶里，汽油就缓缓从油箱顺着软管流到了油桶中。
站在一旁放哨的伊丹看到了卡布里她们，问道：
“你们俩出来做什么？”
“早上我带来的两个孩子跑到外面来了，还带着那个叫铃音的女孩一起，你们见过这几个女孩吗？”
“没有见过，我们才刚到这里，你有把这件事告诉石山吗？”
“我让布莱恩去和他说了，如果我们三点……”
突然一声枪响从附近传来，虽然很轻，但卡布里仍然听出了是枪声，其他人听到枪声，也警觉地举起了手中的枪。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枪响，让卡布里彻底确定了位置。
“往这边！”
卡布里握着M14步枪朝枪声的来源赶去，日向走前还回头问道：
“你们俩不来吗？”
橘和伊丹两人也没法不管了，他们俩一起推着那辆装汽油桶的购物车，一行人手忙脚乱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几分钟前，在药店里。
琥珀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恶心的东西是可以在地球上看到的，药店内部的环境像是某种生物内部病变的内脏，到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状物质。它们交错缠绕在一起攀附在货架上，地面和天花板上。这些血管像蠕虫似地蠕动着，向四周肆意蔓延，并滴淌下黏糊糊的腥臭液体。更糟糕的是，这些血管的中央是一个堆起的血红色肉山，上面着镶嵌其中的一个个膨胀的丑陋瘤子，或者说是茧更加合适，那些瘤子里有什么东西时不时拱动一下，似乎随时都要破壳而出。
铃音闻到肉瘤散发出的气息时胃里就一阵反酸，她干呕了几下，努力把涌到喉咙的酸水给咽回去，而琥珀被这些恶心的，超出她认知的玩意搞得头皮发麻，她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却踩到了一片延伸出的血管上，踩在上面像是弹软的棉花，而那些瘤子也危险地抽搐了几下。她们几个立即警惕起来，但还好那些恶心的肉瘤慢慢平静下来了。
“琉璃子，你知道那些是什么？”
琥珀注意到琉璃子脸上的表情，她并没有特别惊诧，反而是一副不过如此的态度。于是琉璃子向两个女孩介绍了之前她在民兵基地地下看到的，并指着那堆肉块说道：
“那些就是孵化血尸的巢穴，你在民兵营地时见过那些怪物。那肉山是尸体堆积后在病毒作用下变异的，那些民兵往下水道里抛弃尸体，导致下水道变成了血肉地牢，又孕育出了那些血尸。”
琥珀这才注意到，那堆血肉上布满了人类的肢体，还有一个个血淋淋面目狰狞的脑袋，它们以各种怪异的姿势折叠，融化黏连在一起变成肉山的一部分。她虽然之前见过血尸，但没有见识过它们孵化的场所。不过眼前这种恶心怪诞的地方，倒是很容易和那种不合常理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太诡异了，要不我们还是走远点吧？”
铃音轻声对她的朋友提议道，她生怕自己的声音高些会惊动这坨诡异的血肉。
“行，咱们撤退吧，没必要为一些药品冒太大风险。”
琉璃子同意她的想法，她们便悄悄地顺着来时的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之大吉。但不知是上天故意和她们作对，抑或此处就是个精心被设计的陷阱。她们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碎裂的声音。琉璃子感到事态不妙，正要招呼她的朋友加快脚步，而天花板在此时碎裂垮塌下来。
这肉山的血管吸附在天花板上，扎根侵蚀着本就年久失修的平房屋顶，终于停在屋顶上的那架沉重的休伊直升机压垮了不堪重负的天花板。休伊直升机压穿屋顶直直砸在肉山上，巨大的肉山顿时爆浆汁水四溅。而成片的天花板纷纷脱落，琥珀她们迅速地在货架边卧倒躲避落下的砖石和水泥碎屑。
当琥珀她们从地上爬起时，这三个家伙浑身都被尘土染成灰白色了，狼狈得像小丑一样。但她们没时间去嘲笑彼此滑稽的样子，因为危险不只有那掉落的直升机。肉山被直升机压扁了大半，不少肉瘤也被压碎了，但仍有部分肉瘤侥幸存活。在砖石和瓦砾下面，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喘息声，满地的血管都在随着呻吟一阵阵地抽搐着，随后有一道人影突破压在上面的杂物猛然站起。
只见那是一个身形扭曲怪异，浑身像是被剥了皮，露出肌肉组织的怪人。它的两只小眼睛长在额头的位置，下面是巨大充满利齿的口器。它两条修长的胳膊上，露出道道白森森的骨刺。而在它身后，一个个类似的怪物正从残存的肉瘤中破壳而出。
“是血尸，跑！”
琉璃子深知这些变种怪物十分难缠，急忙招呼她的同伴跑路，但这些血尸怎会让送上门的猎物溜走？像是同时被下达了号令，所有的血尸同时迈动它们长着夸张肌肉的双腿，挥舞着伸出骨刺的双臂，以极快速度奔向自己的猎物。
琥珀也不用管枪声会暴露自身了，她用霰弹枪朝着奔来的血尸不加瞄准地开火。出于自身经验和身体的射击指向性，冲在最前的血尸脑袋如西瓜般整个爆裂开来。而琥珀用余光扫视到另一个血尸爬上货架，蹬腿朝她飞扑过来。血尸飞在空中时，也被琥珀一霰弹拦腰射成两半。
比起完全无脑的丧尸，血尸是一种有少量智慧的变种。后面的丧尸见到霰弹枪的威力，立即朝旁边的货架后躲闪避开琥珀的枪口，当然它们不知道琥珀的双管霰弹枪一次只能打出两枪。而琉璃子也眼疾手快地用武士刀将接近的一头血尸，竟一刀将其从头顶到胯部劈成两扇，碎肉和滑溜溜的内脏掉了一地。
血尸们瞬间损失三个同类个体，其他血尸的攻击竟有略微退缩，于是琥珀她们抓住血尸被吓退的短短片刻时间朝着门口冲去。药店的后门本应该被铃音用一个木块卡住，但因为刚才直升机掉落产生的震动导致木块松脱，那头铁皮门也随之关闭了。她们跑到门口时，铃音急忙去拉动门把手，但不知为何把手却纹丝不动。情急之下，铃音拔出PPK手枪近距离对着门锁射击，但子弹反而被弹开了，险些击中铃音自己。
琥珀给725霰弹枪重新装弹，而那些血尸已经重新集结并包抄上来。它们看到三个女孩被困在了药店里，准备扑上来将她们撕碎。但它们也似乎对琥珀的霰弹枪和琉璃子手中的长刀有所忌惮，所以没有直接攻过来，而是虎视眈眈地观察她们三个的行为。
琉璃子粗略估计了一下，对面有十多个血尸，如果她们拼死反抗还有一战的可能，于是她对琥珀说道：
“你保护一下铃音，不用担心咱。”
琉璃子把刀重新纳入刀鞘，压低身姿蓄势待发。这些怪物按捺不住了，它们同时张牙舞爪地飞扑上来。琥珀立即举起双管霰弹枪对距离最近的怪物射击，一枪一个将两头血尸轰得血肉横飞，四散的铅弹丸还击伤了附近几个血尸。
后面的血尸本能地闪避后退躲避霰弹，而琉璃子则在这时对它们迎面挥出长刀，随着阵阵撕纸般的脆响，少女手中的利刃劈入肉体，随着银色的刀光在空中劈出道道血线。攻上前的几个血尸顿时被肢解斩杀，琉璃子侧身躲过血尸挥来的骨刺，接着转身弯腰一刀整齐地从膝盖处削掉它的双腿。接着她一脚踏在血尸背上腾空而起轻捷地跃入后方的敌人之间，那头倒地的血尸被冲上来的琥珀用枪托砸碎了头颅。
那些血尸们气急败坏地嘶吼着挥动它们长着骨刺的手臂，企图抓住这个娇小纤细的女孩。但在琉璃子落地的刹那间，随着一阵游刃有余的刀舞，包围她的血尸顿时四分五裂。锋利的武士刀如切开黄油般划开了血尸们的肌肉和骨骼，将挡在它主人面前的敌人化作一堆堆碎肉。
不过是片刻间发生的事，这群血尸已经死伤大半，琥珀和铃音的身边，一头血尸都没有被放过来。琉璃子手握一把淬火长刀站在一堆残肢断臂营造的尸山血海中，她银蓝色的头发和小西服上沾满了血浆和细小的碎肉，让她看起来充满英气又杀气腾腾。琥珀和铃音简直是要看呆住了，尤其是铃音，她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位战力远超于自己的朋友，这令她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琉璃子用力甩掉沾在刀口上的血污，将刀尖指向那些残余的血尸： “快过来送死吧，别浪费咱的时间！”
剩下几个血尸发出了一阵阵瘆人的吼叫声，突然它们跳上货架，飞快地逃走了。这一下弄得琉璃子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它们会听懂自己说的话，还被恐吓给吓退不成？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只见货架纷纷被撞翻，一条条枯槁腐烂的手臂伸出，抓住了一头没来得及逃跑的血尸。紧接着，那血尸就被撕扯成了数块。
做到这一切的是一具画风抽象，像是由尸体堆砌融合成的怪物，七零八落的手臂和大腿长在肥硕发臭的躯干上，而在肉团上又钉着几个难辨面目的脑袋。琉璃子马上想到这种东西她在下水道见过一次，只不过这次的怪物体积更迷你一些，果然乱堆尸体就容易制造出此类长相超出地球之外的龌龊生物。
肉山肚子上裂开一道口子，将血尸的碎块塞入体内，随后它就对琉璃子展开了袭击。肉山靠着肚子下密密麻麻的大腿朝琉璃子蠕动过来，但速度却并不慢。它的手臂明显发生了变异，每条都有两米多长，手指干枯修长长着刀片般锋利的指甲。那一双双长长的手臂伸出，直取面前的女孩。琉璃子快速挥刀砍断几双靠近她的手臂，但对于这头怪物来说失去几条手臂算不了什么。琉璃子不敢恋战只得被动躲闪，以避开这些腐烂大手构建的包围圈，她可不想刚才那头血尸的遭遇在自己身上重演。
此时其他两个孩子也没闲着，琥珀给霰弹枪装填完毕，她瞄准肉山上半部分的那些脑袋开火。肉山不是什么聪明的生物，它不加掩饰地暴露出身上那些弱点。随着两发霰弹射出，肉山身上几个脑袋被炸得粉碎。这时肉山快把琉璃子逼进死角了，突如其来的攻击重创了肉山，由那些脑袋控制的部分躯体立即失去控制，使巨怪的动作失调，挥出的手臂也僵直在空中。琉璃子见状便扭头冲向肉山，踩在那一对对手臂上跃到肉山身上。
这头怪物剩下的那些脑袋都张大嘴哀嚎着，那些肿胀腐烂呈现巨人观的面庞，令琉璃子怀疑它们是否真是人类变成的。她无情地挥动武士刀砍出一道道寒光，将那些丑陋的脑袋砍得肉浆横飞腐汁四溢。当她对准最后一个脑袋高高举起利刃时，这颗脑袋居然从身体上弹出，后面连接着一截弹簧似的脊椎骨。
琉璃子可没料到肉山还会玩惊吓小丑的这招，她赶紧对着飞来的脑袋砍下，但似乎还是慢了半拍。在这颗脑袋马上要咬上她喉咙的危机关头，一枚子准确地击中它的太阳穴，将它的丧尸大脑绞成了浆糊。随着最后一颗脑袋被打爆，肉山也彻底倒下不动了。
绪方铃音轻轻吹飞了枪口冒出的烟气，轻松地将PPK手枪插回腰间。站在铃音身边的琥珀甚至没有弄清她开枪的动作，看来铃音已经不是第一次摸枪了，而且枪法不容小觑。
“铃音，你以前学过射击吗？”
琉璃子从肉山尸体身上一跃而下，收起武士刀走到铃音身边问道： “看不出来你身上还藏着底牌呢！”
“也没那么厉害啦，我初中时是学校射击队的，会打气手枪。我去宾州参赛过，拿了块银牌。不过我从前还真没用过火药手枪，后坐力比我想的要大呢。”
“手枪可比霰弹枪难打中多了，铃音就算以前用气手枪，能用PPK手枪一发命中移动目标，简直是射击天才！”
琥珀看向铃音的目光也很是敬佩和激动： “我第一次开枪时，差点被后坐力撞了个七荤八素呢！”
这时药店内部又传来嘶吼声，她们才想起还有一些血尸没被消灭，此处也不宜久留。于是琉璃子负责警戒，琥珀用霰弹枪顶住门锁，一枪将其打烂了，接着她们便开门从后门离开药店。
刚出药店，她们就撞上了一个端着56式冲锋枪的猫耳女孩：
“琥珀，终于让我们找到了！”
紧跟在她背后的，是望月卡布里，还有两个气喘吁吁推着购物车的国民警卫队员。见到这三个女孩没有什么事，卡布里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她发现这三人都脏得像刚从垃圾场里掏出来的，尤其是琉璃子身上满是血迹，便知道她们和感染者打了场恶战： “你们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可以不吭一声随便脱离团体吗？我们已经通知了石山中尉，如果在三点前没有把你们带回去，他还会派人再找我们，或者是不派人让我们在外自生自灭。回去后，你们最好仔细检讨一下自己的……”
在卡布里想继续数落琥珀一伙时，一条像是被剥掉皮肤只剩下肌肉的胳膊从门缝里伸出。站在门边的琉璃子抬脚便踢在门上，那条胳膊被门生生夹断，只听后面传来了一阵骇人的嘶吼。
“里面有一些变异生物，快向它们开枪！”
琉璃子一个箭步从铁皮门边跳开，持枪在一旁警戒的日向马上将手中的56式冲锋枪对准药店后门开火。卡布里和其余两位国民警卫队员也端起M14步枪对着门一通射击。步枪子弹轻易洞穿了薄薄的铁皮门，把后面的若干个生物打得千疮百孔。一轮射击后，门后先是安静了会，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什么生物在逃离。
在琥珀解释了她们在药店中的遭遇后，卡布里决定一把火烧了药店，毕竟留下这样一个怪物巢穴在靠近汽车旅馆的地方十分危险。于是橘和伊丹两人将停车场旁的一个大垃圾箱给推过来堵在后门上，而其他的女孩子们则拿着购物车上收集的汽油，绕着药店把油泼上。最后随着一根点燃的火柴，汽油黏糊糊地沿着药店燃烧起来。
虽然收集来的汽油大部分都用掉了，琥珀她们也没有拿到药品。但原本装汽油桶的购物车上多了几支崭新的M16步枪，还有几盒压箱底的7.62毫米口径弹药，收获还是颇丰的。
只是在归途上，琥珀总觉得附近的建筑里和道路旁边，投来了异样的视线。可当她蒙的回头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