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药物反应
“快开门！开门啊，她快不行了！”
绪山铃音使劲捶打着上锁的房间门，她用如此之大，连门的合页都在吱呀作响。而在她背后的卫生间里，传来了东西打碎的声音。
浴帘被整个扯下，镜子也被砸的稀碎。琉璃子把琥珀使劲按在地上，拼命按住她的手脚。而琥珀此时像个发狂的野兽那样躁动不安，她两眼发红布满血丝，嘴里吐着唾沫，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叫声。她力气如此之大，险些将骑在她身上的琉璃子给甩下来。
“发生什么事？”
卡布里用钥匙打开禁闭这几个孩子的房门，虽说她们因擅自行动而被石山下令拘禁在旅店客房里，后续还有别的处罚，但卡布里仍对她们几个保持信任。毕竟那只是一时头脑冲动，只要下不为例就行。卡布里把背上的那支M16步枪解下来丢在床上，快步跑进浴室里。她看到琥珀的样子，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把她的嘴弄开，别让她咬断自己舌头！” 卡布里说着就从洗手台上拿起一块有点脏兮兮的棕色毛巾，俯身按住琥珀的肩膀。琉璃子拍打着琉璃子的腮帮子，叫她把嘴张开，但琥珀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于是卡布里让琉璃子继续按着对方，接着她使劲捏住琥珀的下巴将她的嘴掰开，把那团毛巾塞进去。这时卡布里又对站在浴室门口的铃音喊道： “马上去弄一些冰块来！”
铃音丝毫不敢怠慢，她跑到汽车旅馆一楼走廊的制冰机那里，用铲子往桶里铲了几铲子冰块。等回到卫生间，琥珀已经安静不少了。她正躺在琉璃子怀里，双眼无神地半睁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卡布里接过冰桶，把里面的冰块用一块毛巾包起来盖在琥珀额头上，又把剩下的冰块倒在她的身上。
过了会，琥珀不再挣扎抽搐，她的眼睛里重新有了些神采。见到琥珀放松下来了，卡布里扯掉了塞在她嘴里的毛巾。
“大家，我怎么……”
琥珀眼神迷离，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歪没了动静。琉璃子赶忙用手指探了下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脖子，还好琥珀只是昏睡过去了。卡布里抱起琥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这个鼠娘的脑袋倚在枕头上，发出了微微的打鼾声。
“之前在那个民兵营地时，那些禽兽给她注射了违禁药物。”
琉璃子告诉卡布里这件事，而后者正在用毛巾擦拭着琥珀身上的汗水。过了会，卡布里对琉璃子说道：
“照顾好她，但别想随便走出这个房间，石山中尉还在考虑要怎么处罚你们。”
卡布里见琥珀没事了，就离开了房间。她站在门口又对房间里的两个女孩说道： “记得以后别让她再接触任何违禁品！”
说罢，她关上房门，上锁。在完成了自己那一班的执勤后，卡布里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廊尽头一间没有窗户的客房里。她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在桌前拆解起自己的步枪。在泽国战斗期间，她与M16步枪已经是老朋友了。尽管这些步枪已经克服了初代试验型号的一些缺陷，但这把娇气的自动步枪只有勤加养护，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状态。
卡布里拆解了步枪，反复检查各个部件是否正常，然后给它们打好润滑油，熟练地将它们重新装回。在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疲惫地一头栽倒在那略显发霉的床垫上，连靴子都没有脱掉。
也不知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打着卡布里的房间门。卡布里猛然惊醒了，她从床上坐起，而外面的人推开房门： “石山中尉让所有士兵紧急集合，到院子里！”
站在门口的伊丹说完便扛着他的步枪跑下楼去，卡布里也抓起枕头边皱巴巴的八角帽扣在脑袋上，抓起步枪冲出房间。
此时，在朝仓市的市区附近，一辆表面撞得坑坑洼洼，血迹斑斑的灰色雪佛兰汽车停在马路边，它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轮胎印，道路中央有一头丧尸残破的尸体，脑袋被车轮碾压成了浆糊。
在车边站着两个警探，一个联邦士兵，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她此时正用手拉着那个年轻警探的上衣角，而另一个中年警探正打开汽车的引擎盖检察着车辆的故障。
“这老家伙彻底坏了，发动机气缸爆了。”
子神海里关掉了引擎盖，对他身边的同伴们说道：
“接下来的路我们得靠走的，但最好再另找一辆车子。”
那天在贫民区轰炸后，海里便带着奇科，洛根和心爱一起去找自己的女儿了，那时正是丧尸灾变爆发的初期，整个朝仓市都乱成了一锅粥，等他们终于赶到了樱山中学后，却从躲在学校礼堂的学生那里打听到他的女儿琥珀已经和她的朋友琉璃子一起逃离了学校，而且是开着车离开的。在告诫那些学生留下等待救援后，他们在满是活死人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搜索了几日，依靠着这辆改装汽车和后备箱里的汽油一次次避开尸潮，直到车子彻底报废。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通过车载广播，他们知道了城郊的三松购物中心被设立为了新的安全区，海里觉得琥珀和疏璃子应该也会在那里，如果她们还没有彻底离开这座城市。
“哥们，这黑漆漆的晚上，我们没有车子简直寸步难行好吗？”
对于海里想继续前进的打算，洛根提出了异议：
“我可不想被暗中跳出的怪物撕个肠脑满地！”
“我的好搭档，我知道您很想要找到女儿，但夜里继续行动不是什么好主意，天知道黑暗中藏着多少那些玩意儿。”
奇科也这样对海里说道，他还一边轻轻拍着心爱的背，想要在紧张的气氛中安抚这个孩子。但心爱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双手紧抓小书包的背带，眼睛紧盯着脚上那双半路捡的，有些大一码的塑料凉鞋。海里看着眼前的伙伴们，知道不该拿他们冒险，于是他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说道：
“我们以后不会用到这辆车了，把剩下的武器带上，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
于是几人先来到海里的私人武器库挑选装备，海里把备弹不多的汤普森冲锋枪丢弃在车上，继续留着自己的M16步枪，他又从弹药箱中取了些步枪的20发和30发的弹匣，插在携行具上，接着又将卷刃了的匕首丢在后备箱里，转而拿了把锋利的AKC侧跳刀塞进口袋中。奇科给他的堑壕霰弹枪装满子弹，又从后备箱中拖出一条FAL步枪背在身上，而洛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从那些枪支中挑出一支短枪：
“居然是古斯塔夫M45冲锋枪，听说在泽国的那帮海豹突击队很青睐这种武器。嗯，天哪哥们，这把是和平缔造者吗？”
洛根边说着，就想将一支银色的转轮手枪收入囊中，但海里却一把抢过手枪道：“这个不能给你，它对我有特殊意义。”
洛根只好不语，他默默往SPAS霰弹枪中装上子弹，最后海里拿出三个帆布，把长枪和短枪，弹药尽量带上，三人每人背上一个包。
“兔子哥哥，心爱也能要一支枪吗？”心爱指着奇科插在腰带上的那把南部手枪问道：“心爱也想为大家做些事.”
“小子，先替她保管着那支枪，她没用过枪，给她武器，只是徒增危险。”
海里在心爱面前蹲下，让自己平视这个孩子：
“心爱，那支手枪将是属于你的，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会手把手教你怎么用枪的。现在让我们保护好你，以后你有很多机会，来保护我们，一言为定？”
心爱咬着大拇指指甲盖，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她伸出小手和海里碰了一下拳，代表协议达成。接着海里将雪佛兰的车窗和车门都关上锁好，车钥匙塞进口袋里，似乎他打算以后会回到车里来似的。最后他们告别了车子，沿着街道开始前进。
海里看了眼挂在手腕上的石英表，荧光指针泛着微弱的亮光，离天亮还有数小时。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们发现丧尸不会遵循什么白天活动夜晚睡觉的习惯，有猎物时它们就会发疯，而在没有目标时就会陷入徘徊或是站定休眠的状态。海里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在街上行进，虽说灯光也有可能惊扰丧尸，但它们对声音更加敏感。整个城市已经断电，四面的建筑物像座座漆黑的山崖，奇科不时抬头看着这些楼房，感觉它们像活过来似的，正鬼鬼崇崇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企图在他们放松警惕时露出僚牙。
街上可以被手电昏黄灯光照亮的地方，处处是衰败的景象。不算宽敞的道路被撞毁的汽车堵塞，地上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和破碎不成人形的尸体，街道墙上张贴着密密麻麻的寻人启事。街道两边的商铺玻璃被砸碎，一家杂货铺里货架倒地，一片狼籍，也不知是丧尸还是暴民的杰作。
海里走进那家杂货店里，他故意在金属货架上用枪托敲了敲弄出点不大的声响，但店里很安静，不像是有丧尸的样子。店里应该是被洗劫了，但抢劫者没来得及清空商店，收银台上有一些已经凝固的血迹，店员活不见人死不见，而烟酒柜的玻璃被砸开，里面的货物也丢失部分。海里从柜中拿出一包烟，只见是万宝路牌子的。他把烟塞进口袋，又胡乱拿了几包别的烟塞进背上的帆布袋里。他又拔出侧跳刀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进入杂货店里间，那里是间生活室，有张地铺和矮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在房间一侧，有道敞开的后门通往杂货店后边的巷子。海里关上那头门，便退出来。接着他对外面说道：“进来吧，这里安全，我们在这里过夜。
于是奇科就带着心爱走进店铺里，心爱一边走着还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玻璃，而在后面的洛根则是回头“哗啦”一声拉上了商店的金属卷帘门。 不久后，店铺的里屋就传来食物的香味，海里用找到的卡式炉煮着泡面，桌上摆着薯条，饼干，肉干，橘子汽水等等人人店铺里搜到的零食。心爱抱着一只大瓷碗，抓着筷子大口吸溜着海鲜味的泡面，她埋头苦吃着，软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油花。奇科和洛根把枪放在桌子下，席地坐在矮桌旁撕开食品包装，仰头把食物往嘴里倒，嚼得咔嚓作响，吃相好似饿死鬼。这几天他们在末日中的城市中到处奔逃，压根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除了一点海里车上的压缩饼干，能量棒和糖果。
“这里食物，咳咳！”
洛根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被薯片噎住了，他抓起一瓶健恰可乐猛灌两口，打了个嗝：
“这里食物挺充足，只有我们几个人，吃上大半年应该不成问题，或许我们可以在这儿防守等待救援？”
“你不想走了当然可以待在这儿，但我还要去寻找女儿。”
海早低头啃着牛肉条，过会他抬头看着几人：
“找到琥珀是我当前唯一的目的，在那之前我是不会停下的。”
“搭档，不管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我觉得我们的团队只要聚在一起就没有问题，不要半路分道扬镶。明天我们如果能在附近找到车子，就来这里装些物资！”
“唉，我只是随口说说。”
洛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继续啃着薯片。这时奇科发现心已经悄悄睡着了，这几天小家伙也很累了，此时她吃完泡面后，已经趴在桌上，微微地打着鼾声。奇科替心爱擦掉她脸蛋上的油花，便将她给抱到了地铺上。
“在天亮之前，我们轮流守夜吧，我们三个每人睡两小时。”
虽然此处看上去相对平静现在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海里提出轮流值勤：
“第一班由我来守，你们俩先补下觉，天一亮我们就去找车子。”
于是奇科和洛根也躺到了心爱身旁的地铺上，地铺位置不是很大，洛根有半截身躺在了地铺外面。海里关掉房间里的手电筒，走到外面的铺面里，在一片混乱中找了个马扎坐下，抱着M16步枪面朝着卷帘门。从卷帘门的缝隙间，有月光柔和地撒下来。海没有打开手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街道上寂静无声，好似此处与世隔绝一般。过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情况，海里看向自己的荧光表，到换班时间了，于是他这回去叫醒了洛根，让他代替自己守夜。
海里躺到地铺上，虽然感到很疲惫，但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琥珀，让他感到焦虑不安。他忍住不让自己去想琥珀现在哪里，是否还安全这些问题，努力放空头脑让自己放松下来进入梦境。海里不确是自己是否是睡着了，就那么昏昏沉沉地躺了会，只听到洛根推开房门喊道：
“快起来，看看外面！“
还在睡觉的三人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海里操起M16步枪就来到了外边，奇科抱着睡眼惺忪的心爱正要跟出来，海里回来对他说：
“你先带心爱待在里屋，等我们弄清梦情况！”
此时，海里听到了空中传来直声机螺旋桨发出的轰鸣，而探照灯的耀眼白光也透过卷帘门的缝隙照入。
“直升机来了，我们要出去呼救吗？”
洛根蹲下握住了卷帘门下方的把手，但没有贸然升起门帘，而是先询问海里，而海里则说道：“不要，这架飞机不是来救援的，你听，有音乐声！”
果然，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还带着高音量的乐曲，那架不明型号的直升机正在用音响播放着《女神的骑行》。洛根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军队在制造噪音吸引尸，将它们吸引进火网内一网打尽。很快，外面的街道上便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沙哑吼叫声，以及尸群发出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隔着薄薄的卷帘门，尸群制造的噪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时不时有丧尸一头撞在卷帘门上。洛根靠近卷帘门，想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但却和外面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有一头奇怪的丧尸正扒在卷帘门上，向里面张望着。洛根大惊，马上退到海里身边，压低声音问他：
“外面有个怪物正在看我们，那怪胎可能发现我们了？”
“应该不会, 电台里说丧尸听觉灵敏, 但视觉不佳, 我们这里很黑, 它应该看不见。”
海里还想保持乐观，但墨菲定理还是应验了。外面那个丧尸发出了尖厉凄惨的鸣叫，然后开始用力砸卷帘门。紧接着那些经过的丧尸纷纷被吸引，开始狂暴地砸起卷帘门来。薄薄的铁皮卷帘门被砸得稀里哗啦响，像是会随时倒下。见自身己经暴露，海里举起M16步枪朝卷帘门射击，一梭子打爆了那尖叫红眼怪胎的脑袋，洛根也对着卷帘门用M45冲锋枪打掉了半个弹匣，卷帘门弹孔累累喷出汩汩血污。打死了几个丧尸，可对外面的尸群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卷帘门在尸群的砸击晃动下扭曲变形，摇摇欲坠。
“马上撤退，从后门跑！”
海里跑回里屋，对奇科喊道，奇科已经给心爱穿好了鞋子，海里打开杂货店后门，后面的街巷里暂时还没有丧尸。他领着奇科和心爱范进后巷，却发现洛根没跟上来，便对店里喊道：
“洛根，你小子在干什么？”
“等等，我来了！”
此时洛根正在将货架上的各种香肠，罐头一股脑往帆布包装，丝毫没有顾及重量。当他拉上拉链时，卷帘门轰然倒塌，大批丧尸潮水般涌进不算大的杂货店，前排的表尸撞倒卷帘门后栽倒在地，洛根用M45冲锋枪对涌上来的丧尸清空弹匣，将前排的丧尸打得脑浆迸流，接着他推翻货架暂时阻挡尸群，便从后门冲出杂货店，反手将门关上：
“它们通过卷帘门了！”
海里没说什么，他们几个人立即打着手电顺着漆黑的小巷逃亡，海里一行人没有确切目的地，只能尽可能地逃离背后的尸群。前方的巷子中也有零星徘徊的丧尸，不过都是些行动缓慢的普通敌人，它们听到动静后就步履蹒跚地小步快走着迎面接近幸存者。冲在前面的海里不想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抡起M16步枪，用枪托砸碎了拦路丧尸的脸面和天灵盖，或是直接将它们撞翻在地使之暂时失去行动力，绑在步枪上的手电灯光也在乱晃着。
因为心爱穿着凉鞋，她两条小短腿也跑不快，奇科干脆放弃持枪，用双手抱起她紧跟在海里身后。杂货店的后门已经被推倒，密密麻麻的尸群涌进小巷里，那些高速感染者超过它们的同类，大步流星地逼进前方的幸存者。洛根不时随手弄翻巷子边上的杂物企图暂缓丧尸进攻的脚步，但显然对灵活的高速感染者来说意义不大。洛根感到帆布包中物资很沉重，他的步伐也开始落后前面的几人。这时一头高速感染者已经来到了离洛根很近的地方，只见它四脚着地，紧接着便腾空而起扑向洛根。
“砰！”枪声响起，那个感染者在空中被爆头，落下的尸体险些砸在洛根身上。这时有人喊道：“楼下的人，快到我这里来！”
不远处的褐石楼上，有人站在楼顶用手电光照着海里他们，接着他又用手电照亮了楼房一侧的消防梯：
“动作快点，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