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户关上,开空调了。”
“就开一点,我有些晕车。”
“这才多长的距离,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张叔叔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或许是因为正处在市中心违章抓拍较多的路段,他并没有多说。
不过,坐我身边的宁白杨可没那么多限制:
“柳文星,你坐车这么多次了还没适应吗?好虚啊。”
我现在根本顾不上与她斗嘴,车载空调的异味加上车上那要命的香水味早就将我折磨的头晕眼花了。
胃里时不时传来刺激感,像是洪水即将越过大坝似的,时不时倒腾上来一些酸水,虽然每次都强忍着刺激连带着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液咽下去了,但总归是有个极限的。
“要不要躺会?”
宁白杨拍了拍大腿,再一次向我发出邀请。
我难受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此时的表情。以我两年的看番经验来看,心中傲娇的人会在这时候补上一句“我只是看你难受,车上又不好睡觉,才让你躺一下,绝不是对你有意思。”,而直球式恋爱的人会满怀爱意的看着你说“累了的话就躺一会儿吧,是你的话我一点都不会介意的哦,毕竟我最喜欢你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甜啊,真是羡慕那些谈恋爱的人!
反观宁白杨,清澈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看你累了,让你躺一下而已。”
不过,女生的膝枕哪能这么轻描淡写就送出去的啊!
“宁白杨,你应该知道女生愿意让男生睡腿上代表什么吧……”
“这个……你考虑那么多干啥呀,咱们谁跟谁啊,我又不在意。那些世俗的观点在我们这统统不生效。”
我用手撑着趴在张叔叔的椅背上,转过头压着心中的不适,企图从宁白杨眼中看出其他的情绪。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其他的想法,俏脸上没有任何娇羞,慌乱或是其他的情绪出现,大眼睛也毫不避讳地看着我。
我不禁感到悲伤,这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了,从表白事件开始,到现在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三年,我发现自己对于宁白杨的感情居然确实存在些爱意。没办法,她对我实在太好了啊,就算是木头,也承受不住撒娇加关心的混合拳吧?
不过,宁白杨早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我也就不该死死纠结了。人生苦短,倒不如及时行乐?
“行吧,到时候家务你少干一些,就算是相抵了。”
我不再犹豫,慢慢躺了上去,宁白杨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但很快就接受了我确实躺在她腿上的事实,她往后靠了靠,便不再做出任何反应。
但我就做不到那般坦然了,直冲天灵盖的热意让我的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烫,虽然先前已经在宁白杨腿上趟过一段时间了,但这次的主动出击还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与宁白杨贴近的缘故,她身上那股独特的茉莉花香瞬间掩盖了车上其他的味道,让我呼吸都畅通了些,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因为害怕与她对视,我是侧躺着的,脸与耳朵和宁白杨的大腿贴在一起,触感不错,软软的,凉凉的,虽然不如枕头舒服,但是着实让人放松与满足。
然后,放松过头的我又一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我起身看了看手机,时间来到了下午一点,宁白杨也靠着车窗睡着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立体了些。“温文尔雅”与“楚楚动人”,此时的宁白杨用这两个词来形容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别光看着,你刚刚睡得这么舒服,你就忍心看着她睡在车窗上啊。”
张叔叔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责怪的意思。
此情此景,我也不好推脱,调整位置让宁白杨能枕在我的手臂上。不过,我刚轻手轻脚地让宁白杨靠着我,车就停了。
张叔叔也总算有了时间调侃我,他解开安全带,慢悠悠地转过身,看着我和宁白杨,笑着说道:
“你可别欺负白杨啊,人家小姑娘对你可用心了,你可别辜负了她。”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所有长辈里面,最想看到我和宁白杨在一起的当属张叔叔了,不过,他只在我面前才会说诸如“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办酒席一定要通知我”之类的话。
“好的好的,我会记住的。”
我拿出平日里敷衍他的那几句话,张叔叔也不再调侃,边开车门边说:
“好了,到地方了,把白杨喊起来吧,待会儿带你俩去吃顿好的。”
“我觉得我还能再睡会。”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怀中的宁白杨,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大眼睛眨巴着看着我,轻声说道:
“嘿嘿,柳文星,你似乎很久没有主动抱过我了吧,真好呢。”
她微闭着双眼,往我怀里蹭了蹭,似乎很陶醉的样子,软萌萌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强忍住悸动的心,把她推了起来,沉声道:
“宁白杨,我想问问你,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宁白杨眨了眨眼睛,显然是被我的问题问懵了,她的双手握在一起,慢慢低下了头,良久,才慢慢吐出两个字:
“家人……”
“我知道了……”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低落了几分。
“既然是家人的话,有些太过亲昵的动作也是不可以的哦,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总归是不合适。”
“嗯……”
宁白杨低着头轻声回应了句,挪了挪位置,像是回应我的建议似的坐远了些。见此,我不由得叹口气:
“你能明白就好,别让张叔叔等久了,搬行李去。”
我松开了撑住她的手,开门下车了。此时正值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太阳高高悬挂在上空,无情地炙烤着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高温下实现所见的画面甚至像是扭曲了一般,不断地晃动着。
张叔叔蹲在后备箱附近一棵大树下抽着烟,我们的行李早就被他拿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
“完事了?这么快?你行不行啊?”
若他不是长辈,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张叔,我好歹还未成年,你这么开玩笑合适不?”
“这算什么,我出身的时候我妈也就白杨这般大,再说了,现在不是有个笑话,叫什么‘开局出身在职高厕所’,现在的年轻人呐,可比我们那时开放多了。”
我不禁扶额,有个会玩互联网的长辈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懂得太多了吧?
“算了算了,开个玩笑,你可别实践啊,等下你和白杨在这住三年,孩子都三岁了,那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张叔叔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车望去,见宁白杨还没有下车,看向我的目光又有些不善:
“白杨呢?你在里面干了什么?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现在就要欺负你了。”
果然,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其他长辈面前,我的地位永远是要低上一筹啊。
“她还没睡醒吧,反正也是我俩搬,总不用麻烦她吧?”
张叔叔将烟掐灭了,站起身点了点头。
“不过要睡也要喊起来去新家睡吧,睡车上可不安全。”
张叔叔提着箱子往车里瞧了瞧,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气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接过我手中的箱子和钥匙,留下一句“自己惹的祸自己背”就离开了。
想都不用想,宁白杨八成又在掉眼泪了。我感到有些郁闷,虽然不太想理会她,但是张叔叔待会儿下来见到宁白杨还在哭的话,倒霉的还得是我。
我打开车门,正想着该如何应付她时,宁白杨抬起头,看着我,大眼睛里确实满是委屈,但见不到任何流过泪的痕迹。
“你没哭?”
“哈?我为什么要哭啊?”
“那你抱着腿坐在车子上干嘛?”
“还不是你惹的祸……你躺了一个多小时吧,我腿麻死了,动不了,就想先活动下。”
看来来自张叔叔的“爱”可以免掉了,不过,眼下自己惹的祸确实得自己背。我背过身去,开口说道:
“我背你吧,你先上去,东西就交给我和张叔叔了。”
“可是你才刚说了我们不要挨太近来着……”
“那你自己走吧。”
“别,开玩笑的。”
宁白杨爬上了我的背,双手扶在我的肩上,开心地哼着歌。待张叔叔回来后,简单向他说明了下情况,就先背着宁白杨离开了,留下张叔叔先看着行李。
我们的房间在五楼,虽然能够乘坐电梯,但走到相应的楼栋还是需要花费点时间,不过好在宁白杨并不算重。
午饭过后,张叔叔向我们交代了几句,并警告我不要欺负宁白杨之后,便离开了。
随后,宁白杨回了房间,之后的整个下午都没能见到她的影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宁白杨还是一个人闷在卧室内没有一点声响,百无聊赖地我开始在新房里逛了起来。
新房子大概80平,客厅很宽敞,甚至配了大屏液晶电视,看那样子像是刚装上去不久。客厅的沙发布局与孤儿院的客厅大体一致,围绕着中间的茶几呈马蹄状,唯一不同的就是尺寸小了些,茶几下方有暖炉,往上铺个毛毯,完完全全可以抵御冬天的严寒。厨房位于进门后左转的位置,干干净净的,新买的调味料甚至没来得及拆封,锅碗瓢盆,样样俱全。厨房与客厅以可滑动的玻璃门作隔开,冰箱与饮水机、餐桌位于厨房外边。
往里走第一个房间便是洗澡上厕所的地方,透光磨砂处理的可滑动玻璃门将洗漱台与卫生间隔开,洗漱用品全都规整的摆放在一起,看起来极其舒适。
我与宁白杨的房间依旧是相对存在,但她的房间明显要比我宽敞不少,与其他空间一样,卧室内也是样样俱全,甚至还买了几套新衣服。
院长妈妈连续几天不在家,看来是给这件新房打扫来了。
院长妈妈对我们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我坐在客厅的少发上有些感慨,几番思索过后,我决定找个临时工,也算是为了减轻院长妈妈的负担。
不过现在总归是太无聊了些,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客厅着实有些冷清了。最终,我在客厅打了套拳,总算是消磨了时间,简单冲了个澡之后就回了卧室。
夜深了,一个人独处时总爱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情绪就会朝着负面方向慢慢变得低沉,这算是当代年轻人的一个常态,也就是“emo”时间。
躺在床上的我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与宁白杨生活的点点滴滴,如果她能同意的话,那我与她的相处也算得上“模范夫妻”了,互帮互助,互相安慰,互相迁就,这样的爱情绝对能够牢靠。
只是可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间又不是很想要什么恋爱了,毕竟以自己的性格,八成还是会遭到拒绝吧。
“昨日と今日の現実を,遠く消え行く瞬間を逃さずに…….”(《在下坂本,有何贵干》片尾曲《無くした日々にさよなら》)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将我从“emo”时间中拉了出来:
“喂?哪位?”
“柳文星,明天下午要记得来哦”
声音很温柔,很有辨识度,来电话的是程瑜没错了。
“嗯好的,我会来的。”
“听起来你好像有些不高兴,能跟我说说吗?”
“没事,谢谢关心。”
“是因为白杨的事情吗?”
“还真是瞒不过你啊。”
“你能讲讲吗,我给你开导开导。”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又一次被拒绝了而已。”
“啊,抱歉。”
“没关系,我早就看开了。”
“嗯……那你们两个还能来吗?”
“会的,我和她并没有闹僵。”
“嗯嗯,时间不早了,先晚安啦。”
“嗯,你也是。”
电话挂断后,稍微冷静下来的我也不再多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但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凄惨叫声,像是某种动物的,又像是人的,怪异得很。
我不禁想起看过的几篇都市灵异小说,瞬间觉得脊背发凉,立马将被子裹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