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雪持续了整整一夜,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洞内,死寂与寒意交织。温宁蜷缩在角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
她尝试运转那微薄的灵力抵御严寒,效果微乎其微,只能依靠身体本能地颤抖产生一点热量。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一阵阵袭来,让她头晕眼花。
沈清弦始终维持着闭目调息的姿势,如同一尊冰雕。但温宁知道,他并未放松警惕,那道冰冷的灵识如同蛛网,始终笼罩着她。他膝上的锈剑,也从未离开过手边。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包括尴尬和恐惧。温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前辈……我……我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沈清弦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有听见。
温宁不再说话,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细微的颤抖无法抑制。这不是表演,是身体真实的反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温宁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被抛到了她面前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那像是一块被风干了的肉干,表面粗糙,甚至带着些许冰碴。
温宁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抬起头,看向深处的沈清弦。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的动作与他无关。
“……多谢前辈。”她声音沙哑地道谢,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激。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肉干,触手坚硬冰冷。
她尝试着用牙齿撕咬,费了很大力气才扯下一小块,在口中慢慢含软,然后艰难地吞咽下去。
味道并不好,带着浓重的腥膻和烟熏味,口感粗糙得像在咀嚼木屑。但此刻,这对于饥肠辘辘的她而言,无异于珍馐美味。
她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吃着,每一口都用力咀嚼很久,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能量补充。
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道一直锁定她的灵识,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或许,她这副真实的、狼狈的进食模样,进一步降低了他的戒心。
吃完肉干,胃里有了些许踏实感,但干渴再次袭来。她看向之前沈清弦抛给她的那块浅蓝色冰块,早已融化殆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声音细弱:“水……”
这一次,沈清弦依旧没有回应,但他动了。他站起身,走到洞口,用锈剑小心地撬下几根粗壮的、凝结在洞口上方的冰棱,然后走回来,将其中两根丢到温宁面前,自己则拿着另外几根,回到原处,默默含在嘴里。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任务。
温宁再次道谢,捡起冰棱。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慢慢融化,而是学着沈清弦的样子,直接含入口中。极致的冰冷刺激得她牙龈发疼,但融化的雪水缓缓滋润喉咙的感觉,让她暂时忽略了不适。
靠着这块肉干和几根冰棱,她感觉自己又勉强活了过来。
洞外的天色始终是一片铅灰,无法分辨昼夜。时间在风雪的嘶吼中变得模糊。
沈清弦偶尔会起身,到洞口观察片刻,或者同样补充一些冰雪。他的脸色始终苍白,气息也依旧微弱,但那份属于强者的沉稳和警惕,未曾改变。
温宁则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静止,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消耗。她不敢修炼,怕引起不必要的灵力波动。她只是在观察,在思考。
她观察着沈清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分析着他的习惯和状态。她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如何在这绝境中,既能保全自己,又能逐步靠近“治愈他”这个核心任务。
目前看来,纯粹的示弱和扮演无害,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
沈清弦给予了她最基本的生存物资,但也仅此而已。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停留在“危险的施舍者”与“被监视的乞求者”层面。
她需要找到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展现出更多“价值”,而不仅仅是“无害”的契机。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回到沈清弦苍白的脸上,以及他即便在调息时,也无意识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道基之伤……系统任务的核心之一。
她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但前提是,她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不暴露系统的方式,展现出她在这方面“可能”具备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与众不同的见解。
这很难,非常难。但似乎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向。
她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将半张脸埋入臂弯,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的眼睛。
风雪依旧,前路未卜。但求生的意志和任务的驱动,让她的大脑在严寒中,保持着异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