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思雅街道。
是城里出了名的穷人街。
而克思雅街道与其他街道的交汇处开有一家杂货店。
“请问，您是这的老板吗，我想要那个夹了奶油的黑面包。”
一个有着粉色长发的漂亮女孩，穿着淡粉色的衣服，站在杂货店门口，指着旁边架子上看起来还挺干净新鲜的面包，语气很礼貌。
唐依音不太确定，杂货店里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是看店的，还是这里的老板。
所以她用上了请问这两个字。
少年毛晓利索的把面包夹进一个纸袋里，回答道：“我是这里的员工，只负责早上，小姐是第一次来克思雅街吧。”
“是，是的。”
唐依音接过面包，语气有些结巴。
“多，多少钱。”
唐依音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粉色钱包，看得出来女孩很钟爱粉色。
不仅衣服是粉色的，就连钱包也是粉色。
小姐，你要知道，掏钱包的速度这么快很容易被宰上一笔的……
毛晓将目光从鼓鼓的钱包上移开，微笑开口道：“这种奶油黑面包是克思雅街的特产，很便宜，这么大一条，只要100马克，你其实很赚的。”
唐依音点点头，她迅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面值100马克的纸币，递给毛晓。
毛晓微笑收下，心中狂喜。
……这女孩也太好骗了点吧。
100马克啊，就这么给了，要知道这面包真实的价格只要10马克……
“感谢您的面包，如果有机会我下次一定会再来的。”
唐依音将钱包塞回口袋，依旧是那么礼貌，然后拿着奶油黑面包继续往克思雅街深处走去。
“喂，小姐！请你等一下。”
唐依音回过头，看着喊住自己的少年，顿时变的有些紧张，语气变得结巴起来：“您，您还有什么事吗？”
但看在100马克的份上，毛晓提醒道：“克思雅街的治安并不好，也比较混乱，你最好找个人带你一起进去，还有，注意管理好自己的钱包。”
这是一句是比较微妙的提醒。
“我，我明白的，谢谢提醒。”唐依音点了点头，转身后却悄悄加快脚步，快步往克思雅街深处走去。
呵……
毛晓摇了摇头，看她的样子估计没听进去。
算了，反正也与他无关，他也不是什么烂好人，这种麻烦事鬼才去管。
毛晓就待在杂货店里，继续等待着下一位顾客。
没过一会儿，店门口就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男性。
他毫不顾忌的将鞋子踩进了门口的脏水里，语气急切的说道：“奶油黑面包，个头大点的。”
毛晓认识他，这是个老顾客，但看对方脸上的汗水和急切的语气，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吧。
那么……
毛晓笑容灿烂的夹了一个奶油黑面包塞进纸袋里递过去，“13马克。”
“上次不才12马克吗？”男人嘴里嘟囔着，迅速把一张纸币和三个硬币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面包快步离开。
他确实有急事，没时间为一块钱讨价还价。
毛晓将纸币放到旁边的盒子里，而那三个硬币被他塞进了兜里。
黑面包只要十马克，那剩下的三马克自然就归他所有。
做完这些，毛晓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的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内心有些烦躁。
早班11.30就该结束，现在已经超时6分钟了，老板还没来。
那该死的肥猪！我下午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这时，毛晓的耳朵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一些辱骂声和殴打声。
有人在杂货店旁边闹事？
去其他地方闹不行吗？这会影响杂货店生意的！
毛晓皱起眉头，老板迟到本就让他很不爽，现在还有人敢在杂货店附近闹事……
必须管一下啊！
毛晓从角落里拿起一根近一米长的钢管！
这钢管是老板前不久刚进的货，毕竟是杂货店嘛。
然后他推开旁边的小木板，来到了杂货店外面的街道上。
昨夜下过一场雨，街道上累积了不少积水，而路面上长期堆积的垃圾与积水混合在一起，发散出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毛晓神色自然，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很早就习惯了这些臭味。
提着钢管，他顺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望去，看到旁边十几米处靠墙的一处角落里，有三个混混在用拳头殴打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口中还在不停的骂着。
“臭小鬼，就这么点钱，你忽悠谁呢。”
“别以为我们没有看到你的小动作，说！把钱藏哪了？赶紧交出来，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死爹死妈的死东西。”
这群人骂的很难听。
毛晓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种情况在克思雅街里并不少见，但对象是女孩子，交了钱还下手就有些不太应该了。
毛晓拿着钢管，用力敲了一下地面，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三个混混立刻注意到了他。
这些混混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家伙，看到毛晓手上的武器，嚣张的气势瞬间就削弱不少。
为首的混混老大干笑道：“原来是毛晓啊，影响你做生意了对吧，放心，我们马上离开。”
说着，他给旁边的两个混混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着孩子离开。
其中一个偏胖的配合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但另外一个偏瘦的混混则狠狠的瞪了毛晓一眼，看起来很不情愿。
毛晓也感觉偏瘦的混混有点眼熟。
但他们还是一起拽着孩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
毛晓却喊住了他们。
混混三人同时停在原地。
那个偏瘦的混混咬了咬牙，突然转过身狠狠道：“姓毛的，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老大给你一点面子你就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们这有三个人，把我们逼急你也不好受！”
语气很冲。
毛晓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前不久有个混混打劫打到他头上，因为以前学过格斗术的关系，他反手就把那个混混给打劫了。
看来就是这小子了。
看样子，他从那次之后，明白个人打劫有风险，还特意加入团伙了。
难怪会语气那么冲。
想明白后，毛晓顿时就笑了：“原来是你呀，又准备来给我送钱吗？”
“你……”
偏瘦的混混脾气也大，顿时捞起袖子就想上去干架，却被其他两个混混拉住了。
“别冲动，他舍得花钱，学过一些格斗术，还拿着武器，我们打不过，先听听他想干嘛。”
混混老大低声劝阻道，他可不想因为偏瘦混混的原因和这家伙打一场。
等偏瘦混混冷静下来后，毛晓用钢管指着被他们拽着的小女孩，平淡开口的道：
“这是我的顾客，你们抢走了我本该能赚到的钱，你们说该怎么赔偿。”
老大很果断的放开了小女孩，然后从兜里掏出15马克丢到了地上。
“这是我们抢走的钱。”
然后又掏出20马克丢在地上。
“这是我们补偿你的钱。”
混混老大在这条街上摸爬打滚了很多年，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不能惹。
做完这一切，老大看着毛晓问道：“如何，我们能走了吗？”
毛晓看了眼那20马克，道：“把那20马克收起来，我不需要。”
“行，够义气！”老大迅速捡起地上的20马克，“那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别急，有些话我得讲清楚。”
毛晓将钢管扛在背上，轻笑道：“毕竟，我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屁孩，平白多出三个敌人。”
“有意思，你打算说什么？”混混老大有些好奇。
毛晓在克思雅街是有些威望的，因为他够狠，该动手时绝不马虎，但凶狠的同时他又足够圆滑，深深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而这种独特的处事方式，令毛晓成为了克思雅街上不好招惹的人物之一。
这也是混混老大愿意让步的原因，拥有两个小弟的他，可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的。
“你们应该知道，我很喜欢钱，如果有谁阻碍了我赚钱，还被我看到了，那会令我很难受。”毛晓说道。
混混老大看了看地上的小女孩，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毛晓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被你看到，那就是默许的。”
毛晓笑而不语。
“我明白了。”混混老大点点头，又深深的看了毛晓一眼，临走前说道：“我想，我们以后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毛晓依旧笑而不语。
等他们走远后，一直倒在地上的孩子才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
女孩看了眼地上的15马克，没有去捡，而是对着毛晓小声说道：“谢谢……”
毛晓收起笑脸，面色平静的弯腰捡起那15马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说道：“这是费用，没必要谢我。”
毛晓不是一个烂好人，他会骗别人的钱，也会出手救人，但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保全自身。
因为他自己也活的不容易。
他只是保持着属于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毛晓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脏脏的脸蛋看不出具体的相貌如何，但从大致的脸型和过肩的头发来看……
这是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
“看在15马克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回去之后找个锋利点的东西，把头发割短点，尽量伪装成男孩。”毛晓说道。
没有依靠的孤儿，打扮成男孩总会比女孩安全一些。
说着，他又注意到了女孩身上被混混打出来的淤青，当下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女孩乖乖的跟着他来到了杂货店，毛晓找到了一瓶开过的跌打药，又拿了一个空瓶子，往里面倒了一点，然后丢给女孩。
“倒一点在手上，然后对准淤青的地方，使劲揉，痛也要忍着，只有这样才能好起来。”
“谢……谢谢。”女孩看着手上装着跌打药的瓶子又看看面前的毛晓。
毛晓平静道：“你那15马克归我，但你能在杂货店里选一个相同金额的物品。”
听到他这么说，女孩目光看向了架子上的奶油黑面包，她饿很久了。
想了想，毛晓从架子上挑了一个最大的面包递给她，说道：“两清了。”
面包十块，多余的五块是救她的补偿费。
女孩看着手里明显大上几圈的奶油黑面包，喉咙动了一下。
但哪怕饿了很久，女孩也没有第一时间动嘴，她有些犹豫的看着毛晓。
她以前从没遇到过这么好心的人，或者说，在克思雅街上，这个穷人遍地的街道上，很少有这么好心的人。
女孩犹豫的表情毛晓也看到了，但他才懒得去猜对方的心里活动，“还愣着干嘛，不快点离开这里，等那三个混混折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对，那三个混混！
必须赶紧离开。
女孩脸色微变，但在离开前，她又看了一眼毛晓，似乎想记住他的长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