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场子是什么意思？”唐依音是个好孩子，没听过这个词。
“嗯……大概就是破坏别人生意的意思。”毛晓想了想，解释道。
“这样不好吧。”
“也不是真去砸，那个老板人不太好，我之前在他手底下打工经常被欺负，我们去恶心他一下就可以了。”毛晓说道。
毕竟，心情不好就要发泄出来嘛。
毛晓觉得也许可以通过这件事，让唐依音明白这个道理。
憋在心里，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
“好久不见啊，老朱。”
杂货店门口，一名脸上带疤的男子笑着说道：“把你上面那包烟草给我来一点呗。”
朱老板看了他一眼，嘲笑道：“穷鬼一个，还想抽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别啊老朱，”
带疤男子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道：“别人不懂，可我还不了解你，表面上看着凶狠狡诈，其实心底可好了。来一包嘛，就一包。”
“我特么服了你这个老六，整天蹭吃蹭喝，还要点脸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种……”
朱老板嘴上骂骂咧咧的，手却伸到架子上扯下来一包上等的烟草，丢到带疤男子面前。
“谢了，下次来请你吃饭。”带疤男子拿着烟草，挥挥手潇洒的离开了。
没有给钱。
朱老板向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液，恶狠狠道：“白嫖我一包烟草，还有面请客？臭不要脸！”
口中虽然骂的起劲，但朱老板心底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和带疤男子曾经是战友，可现在……
朱老板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开始收拾有些杂乱的架子。
收拾着收拾着，朱老板就有些来气。
这才几天没收拾就有灰尘，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突然就给老子玩失踪，这都三天了，真不把工作当工作！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好东西卖呀？”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朱老板放下抹布，抬起头，看见两个穿着风衣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店门口处。
朱老板冷哼一声：“自己看去。”
可以，这很朱老板。
被压的极低的鸭舌帽下，毛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压低声音沙哑道：“可你店里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呀，比如你左手边上第二个格子，那黑黑的东西是啥？”
“奶油黑面包。”
“那旁边那些瓶瓶罐罐是啥？”
“奶油罐和果酱瓶。”
“那上面那长长的东西是啥。”
朱老板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买啥？”
“哎呀，你这做店主的脾气咋能这么差呢？顾客会被吓到的。”沙哑的声音略微有些变形，鸭嘴帽下面，毛晓一直在强忍着笑意。
你也有今天啊，朱老板。
“关你什么事，要买不买，不买赶紧给我滚蛋！”朱老板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啧啧啧，这糟糕的态度。”
毛晓摇头叹息，然后伸出缠着绷带的右手，沙哑道：“给我来卷绷带，要干净的。”
朱老板看了一眼他的右手，从角落里取出一卷绷带，狠狠的丢到桌子上。
“40马克。”
毛晓伸出左手，拿起绷带装模作样的打量片刻，开口道：“不行啊，你这卷有点脏，上面都有黄色污垢了。”
朱老板看了一眼，“在外围，不影响使用。”
“别啊老板，给我换一卷呗。”毛晓沙哑道。
朱老板换了一卷。
“这卷也不行啊，你看上面……”
咚！
朱老板用手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发出很大的响声。
毛晓倒是没有被吓到，但他身后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的唐依音却吓的浑身一抖。
“你到底买不买。”朱老板厉声问道。
吓到她了……
毛晓看了眼有些害怕的唐依音，想了想，将头上的鸭舌帽取下来，露出颜容。
“你……”
朱老板愣了一下。
“三天没见，老板还记得我吗。”
毛晓笑眯眯道：“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心，我记得一卷绷带是30马克呢。”
朱老板没有回答问题，他看了眼毛晓包裹绷带的右手，又看看他身后同样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看不出容颜的人，突然平静下来：“你还来这里打工吗？”
这回轮到毛晓愣了一下，“呃，不了，我这次也是来和你说一声的。”
不来了啊……
朱老板拿抹布开始收拾架子，语气平淡道：“这卷绷带送你了，拿上赶紧滚吧。”
看着朱老板擦架子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毛晓并没有恶搞成功的快感，反而……心里有些堵。
“走吧。”
毛晓没多说什么，拿上绷带，拉着唐依音离开了。
马路上。
唐依音紧紧的跟在毛晓身后，从刚才开始毛晓就一直在往前走，他们甚至已经走出克思雅街了。
“毛晓老师，我有点累了。”唐依音担心的说道。
“啊，抱歉。”毛晓回过神来，明明打算开导对方，结果却被人家担心……
毛晓微笑道：“那我们去面包店休息会儿吧。”
“好。”
他们来到面包店里坐下。
晚餐就是面包，他们不打算回去吃，更为精准的说，在毛晓上课期间他们一直都在外面吃的饭。
两人都很安静的吃着面包。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心事。
毛晓先吃完面包，站起身说道：“我去外面吹吹风。”
唐依音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离开面包店。
毛晓在马路边上坐下，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毛晓有些迷茫，他之所以会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朱老板的举动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对方。
这让他有些迷茫，他发现自己正在逐渐远离曾经自己所期待的事情，或者说不再期待那些事情。
以前他的目标是住上大房子，并且为了这个目标在不断奋斗。
而现在他终于住在大房子里，却没有一点点的感触和喜悦。
以至于当时他得知钱财全被拿走后，没有选择继续努力赚钱，而是喝茶混日子。
我的目标是什么？
毛晓不断的扣心自问。
正思考着，突然感觉脸上一冷……有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他脸上。
“柠檬冰饮。”唐依音说道，这是她在面包店里买的，买了两瓶。
“谢谢。”毛晓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冰凉酸甜，口感很好。
唐依音也在马路上坐下，不嫌肮，然后有些担心看着毛晓，“你没事吧？”
毛晓笑了，“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两人都笑了。
此刻，两个人都有着不愿说出口的心事。
天色渐渐变暗，远处的天边出现火烧般的云朵。
毛晓笑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只有少数人知道，不如我们相互分享一下心事如何，就当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好哇。”唐依音眯起眼睛，神态中多出了几分狡黠，“谁先说？”
“石头剪刀布吧，输的先说。”
“好。”
于是两人开始猜拳，最后毛晓先输了。
“我输了啊。”
毛晓双手撑地身体后仰，看着天边那抹灿烂的云彩，想了想，他小声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从以前对朱老板的厌恶，再到现在恶搞后的茫然，以及对丢失目标的迷茫。
毛晓自己的心情完整的分享给了唐依音。
唐依音安静听完。
之后，她也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一周前，那场晚宴开始的故事。
她被人捉弄出丑，不仅丢了唐家的面子，还弄砸了母亲的当时在谈一笔生意，事后还被登上了报纸。
“那笔生意对母亲来说真的很重要，却偏被我搞砸了。”
唐依音情绪低落，“父亲也说过，我并不适合社交的道路，但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这么退让，我并不责怪宁思，因为这是父母的决定，但我不会认输。”
唐依音握紧拳头，“我要在后天的晚宴中向父母证明，我不输给她！”
唐依音并不是顺来接受的乖乖宝，她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虽然有些想法，连毛晓都不看好，但他还是会选择支持。
这场谈心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等毛晓和唐依音回到别墅，时间已经很晚了。
向唐先生报完平安后，唐依音就回房间睡觉了。
毛晓也在回房间的路上。
他突然想起刚才谈心时，唐依音说过的话。
“说话会结巴，那我就减少说话，只要全程保持微笑，尽量减少与他人的闲聊，我就能安全的在晚宴中待下去。”
毛晓回想着唐依音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头疼，虽然这么做是没错，可你这样要怎么和宁思竞争啊！
叹了口气，毛晓来到房门前，可刚一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你终于回来了。”
宁思正百般无聊的坐在他床上，看见他回来，顿时微笑起来：“按照下午的约定，我来给你喂食了。”
说着，她抬起手上的水果盒，轻笑道：“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夜宵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