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内门弟子早已散去,只剩一位娇小玲珑的白裙少女孤零零倚在山门旁。
暮色将少女的白裙染得微红,山间的晚风有些冷,她蹲下来,抱着膝盖默默发呆。
她始终在猜测,那么久的时间里,教主在宗主殿中承受着什么。
师尊提到教主时恨意如此深沉,怎么可能在大殿里和教主和平相处……
直到夕阳即将沉入天际,一道灵光突然划落在山脚下,里面显现出林鸾和言墨白的身影。
少女唰地站起身。
注意到言墨白身上安然无恙,她的浅紫眼眸睁大了几分,瞳中闪过一丝亮光。
“林师妹!”
她飞快跑过去,站在两人面前,深吸一口气,小手攥紧裙沿,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言墨白。
“大师姐。”
林鸾松开言墨白的手臂,“小妹依宗主之令,把教主交予你带回去。”
黎雨洛压下心中情绪,平静地点了点头:“辛苦师妹了。”
林鸾浅作了一揖,转过身,化作灵光遁入山门。
等她走远,黎雨洛有样学样抓住言墨白的手臂。
她没有立即飞遁,柔嫩小手悄悄顺着手臂滑下去,最后握住他的手。
“言教主抓稳啦。”她小声说。
灵光裹住二人,冲向云霄。
……
结丹大圆满的法力推动下,几十里路途,没多久工夫就到了。
荒无人烟的山,久无人迹的小道。
两人走向绰绰树影中的石门。
站在洞府前,黎雨洛拉着言墨白的手,迟迟没有开门进去。
“言教主……”她忐忑不安地望向白发少年,似想问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言墨白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一笑,“宗主宽宏大度,并未为难我,黎师侄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说,少女稍微放下心来,又忽的想起一件事:“教主都答应过了,要叫雨洛呀……”
“雨洛。”
“哼……敷衍!”少女故作气恼地瞪他,“下次不许再忘记咯!”
也不等言墨白回答,她气哼哼拉着言墨白走进洞府。
刚进洞府,少女就等不及地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深深印上一吻。
言墨白没有反抗,少女的姣好脸蛋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把所有的甜腻柔软都递交给他品尝。
许久,少女才和他分开,“言教主……”刚才还剔透如紫水晶的眼眸,睁开时却充满了湿漉漉的雾气,她咬着唇,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我……好怕师尊会伤害你……”
和林鸾等在大殿门口一样,黎雨洛也在山门前等待了整整一下午。
山门前等待的每一秒,少女都过得煎熬万分,害怕下一次见到教主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了。
但还好,她心疼地捋着少年的白发,他还好端端的,就站在自己眼前。
虽然仅过了一下午,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少女努力控制住思绪,让自己不去想象教主在殿中经历了什么。
她不愿去想那些改变不了的事。
至少现在他还好好的,安然站在她面前,至少现在他是属于她一人的言教主。
少女擦了擦泪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他虽然虚弱了,眉宇间却还藏着当年的英气,好像世间根本不存在能打倒他的东西。
“教主……”
少女浅紫眼眸里渐渐氤氲起粉心,软软糯糯的声音从粉唇里酿出来,娇弱到让人魂酥骨软。
她的小手悄然落在言墨白的腰间,纤指轻松拨开带钩,却不像往常一样动作,而是带着两颊红霞痴望了言墨白一眼,接着拢过鬓边青丝,俏生生地俯低螓首。
……
风停雨霁,少女气息急促地倚在言墨白肩上,浑身酥软无力,美眸中却还残存着清明。
三天里黎雨洛苦苦研读了许多粉色画册,学会了诸多奇巧,这次终于在教主面前挣回了些面子。
也仅仅是一点点,要想胜过他,那还差得很远。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为自己裹上亵衣,而后捞过先前褪下的裙子,玉腿微抬,足尖刚刚触到裙沿,忽然听旁边的少年开口。
“雨洛,我有一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呀……”她的声音带着些软颤。
“今后如无必要,平时不要往我这里来了。”
这句话让少女穿衣的动作凝住,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
“言教主……嫌弃我了吗……”
莫非刚才不满意?她紧张地望着言墨白,只见他摇了摇头,“师侄……雨洛这样楚楚动人的仙子,言某哪有嫌弃的本事。”
听到这话,少女放下心来,恢复那副活泼的样子。忽又想到一种可能,连裙子都不去穿了,她扑到言墨白身边,柔若无骨的小手贴在对方的腹上,“那是……”少女浅紫眼眸装作单纯无辜地往上望,“教主吃不住了?”
言墨白一阵无言:“我只是担心你,不要胡思乱想。”
“如今你我都是宗门里备受关注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我们,若是再经常往来,难免会被觉察出异常。”
他难得地露出了认真的模样,“你是玉衡首席大师姐,平日被许多有心人暗中窥伺,只待你露出破绽再群起而攻之,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与我联系过深,必会后患无穷。”
这话简洁易懂,黎雨洛也能听清其中利害,但她完全不甘心。
“我与教主之间的旧事,宗门里很多人都知道,大不了拿那件事来搪塞咯。”
她用青葱玉指在言墨白身上画圈圈,“为了消解掉心魔,黎大师姐决定每天来洞府揍教主一顿,不揍满两个时辰不回去,顺带替大家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教主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看你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了。”
听他这么说,无疑是觉得这理由不妥。少女气馁地起身,委屈地抓起衣物,往身上乱套。
她虽然不懂内门纷争里的弯弯绕绕,但终归不是傻子。当今形势如何,编出来的理由别人会不会信,其实她心里都明白。
可她情愿自己不明白,那样任性也可以任性得坦然。
衣裙都穿戴好,少女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闷闷坐在言墨白旁边,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要是因为我是首席才见不到教主,那我宁愿不当大师姐……”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头顶,少女惊讶地往上看,见是言墨白的手在摸她的头。
自从那天重逢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主动的亲昵动作。
“你我最多隔着一条大江,若是想见,随时可以再相见。”
言墨白轻轻捋着少女柔滑清香的发丝,看着她像小猫一样温顺靠在自己怀里,“你那理由不是完全不可信,只是能让人相信的次数有限,用得多了,旁人定会生疑,需得你自己斟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