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才能保证得知秘密的人绝对不会泄露,就苏默所知,唯一可靠可行的方法有且只有一个,它可以用一句不知道由谁最先说出的名言总结。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把他们全部弄死,一个不留。
这是一个很粗暴,确也很简单直接的方法。于是当他在返回餐厅的路上,想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起便对他们动了杀意,只是这份杀意很快便被前世的安然那泫然欲绝的面容所抹消。
可不能再这样了啊,他想。
然后他便很自然地又想起了戚夫人,汉高祖刘邦的妃子,刘邦死后被做成人彘的那位戚夫人。
所以他在手机上搜索了能够致人哑巴的一些东西,除了洁厕灵比较常见,其他的东西他要么不甚了解要么现在很难获取。
洁厕灵确能使人致哑,但他不太知道该怎么用,毕竟网上不会有人教你该如何用清洁用品去害人,也许未来的前世,但至少现在没有。
如果一不小心用太多了,严重的话指不定就让这些人胃穿孔乃至当场一命呜呼。
那很麻烦。所以苏默打算先用一个人做实验,让那个人像和漱口水一样,只是含在嘴里,不咽下肚中,也许这样便可以只烧烂他的喉咙,若是成功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地踩碎就是。
可他的计划还未如愿实施便胎死腹中。
因为季玥阻止了他。
就在苏默小心翼翼地要将洁厕灵灌入混混的嘴中之际,女孩敏捷如脱兔般投入他的怀中,在苏默尚未反应过来前,季玥纤细的身躯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力量,将他扑倒在地。
洁厕灵从他手中脱出,掉落在地上,湛蓝的液体从瓶内倾泻而出,散发着没有毒性却刺鼻的气味。
虽然几乎看不出来,但苏默的双眼确实因讶异而微微睁大。
女孩那令他猝不及防的举动也让他一直钳制着的那名混混趁机挣扎地逃脱。
“不,不要……救……”
那混混摔倒在地上,眼底满是惊惶惧怖,顾不得狼狈,连滚带爬地就要逃走。
但短暂地恢复自由片刻后,他的一条腿还未来得及迈出便被苏默一把抓住了脚后跟,犹如从熔岩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魔,死死地抓着他,要将他拽入无尽的深渊。
那混混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你不能走,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又摔了个狗啃泥,耳后传来苏默那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可怖低语,裹挟着浓浓的死气。
他不住挣扎着,满是结块血迹的脑袋下意识转过,和苏默那平淡的双眸对上视线,顿时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只觉如坠冰窖。
苏默被季玥扑倒在地,却仍没有打算放过他,此时的他正呈“大”字形倒在地上,抓着混混脚后跟的手如收回渔网的渔夫一般抽拉,又仿佛将受缚于蛛网上的猎物收回的蜘蛛,一点一点地将混混往回拽。
“快住手!”女孩全然顾不上与心仪之人身体亲密接触的旖旎,只是死死地压制着他,不让他起身,嘴里大喊道,“你不能这么做!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苏默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此时他已经抓住了混混的大腿根处,手背与手臂处鼓起清晰可见的狰狞青筋,那挣命的混混使出浑身解数,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再次挣脱他的手,对于死亡的盛大恐惧早已击碎他那纸糊一般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他甚至没有想到趁机反抗回击,只是一昧地逃,像只被掐住翅膀的鸡。
“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都不能。”即使正进行着激烈的拉锯,苏默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为了不让张伟发现,我只能这样。”
“这样是没用的!”季玥拼命大喊着,“就算你真的烧烂了他们的喉咙、毁了他们的手指,让他们说不出话、写不出字,他们还是看见了我们!去了学校,他们看见我们,还是能够向张伟传达信息!”
“……你说得对,”苏默沉默片刻,赞同了女孩的话,可还没等女孩松口气,他又说,“所以,我应该把他们的眼睛也一起弄瞎……是了,干脆把他们的手臂直接折了,这样他们就没法指出我们……。”
那混混闻言,挣扎得更拼命了,他方才急中生智地想到,苏默正抓着他的腿,他可以脱开裤子来一招金蝉脱壳,可他又绝望地发现,自己为了装酷穿了和自己完全不搭的西裤,在他一阵的手忙脚乱中,束在裤腰的皮带怎么也解不开。
苏默的手如攀岩一般终于攀附至他的裤裆,苏默一把抓住那混混的裤裆,手上传来一股潮湿温热的感觉,那混混早已被吓得尿失禁。
苏默并不在乎,只是用力一捏,丝毫没有留情的打算。
那混混发出一声不似男人的尖叫哀嚎,身子如同出水的鱼一般,抽搐了几下便翻着白眼再次昏迷过去,动也不动。
一边的挣扎止息,使得苏默终于得以对付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他将带有尿骚味的手在那昏过去的混混勉强还算干净的身上随意抹抹,想了想,却也终究没有用这只手去触碰女孩,只是以尽可能温柔却让女孩无法抵抗的力气将起从身上推开,缓缓起身。
“苏默!”女孩焦急喊着,“没有用的!我们在公共场合起了冲突,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已经藏不住了!你若这么做,招来了警察,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了!你会进看守所的!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女孩的话很在理,苏默终于也没能反驳。
可他仍还是一意孤行地缓慢走向掉落的那瓶洁厕灵。
“……总会有办法的。这之后再说。现在,我必须要把他们给……”
“苏——默——”
女孩恍若泣血的呼喊响彻天空,久久回荡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暗巷里内,惊飞了于楼顶处落脚歇息的几只鸟雀。
苏默同样被震到了,他身形一僵,顿住在原地,心跳似乎漏了半拍。
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回听见女孩以这么大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不,震撼到他的不是声音的大小,而是女孩那蕴含于其声音之中的悲恸。
他缓缓回头,脖子恍若因未上油而显得无比僵硬的老旧机械。
“怎么……”
他想要问女孩,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随后他便挨了女孩势大力沉的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拍得他身形不稳,身体微微晃动,好似成了一名醉醺醺的醉汉。
苏默的脑子嗡嗡作响,好似喧天锣鼓回荡在他耳畔。
“你冷静点!”
带着凄苦哭腔的怒喝彻底令他如梦初醒。
他下意识地捂着泛红且微微鼓起的脸颊,望着面前死死地咬着朱唇,眼角噙着晶莹泪花的女孩。
女孩扇了一记耳光的手掌紧握着,原本的白皙此时也同样微微泛红,胸口急促起伏,双眼死死瞪着苏默,仿佛在看着一个仇人,澄澈透亮的眸子里却布满了黯淡的希冀与破碎的哀伤。
苏默看着这样的女孩,不知怎的,觉得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疼。
还有一丝很是不合时宜的想法涌现于心头。
原来她这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