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课,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
尽管身上套着临时找的母亲的睡衣,白嫩修长的腿上光溜溜,他居然还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筱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是你想吃点什么不一样的,要自己点外卖?”
“妈啥时候开庭?”
“什么?”
“我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她吼道。
“李铭筱,你就跟我犟吧!”嗲嗲说话间带着哭腔。
莫名地火气越来越大了,筱筱感觉像是一拳锤到了棉花上。
突然间这股情绪烈火烹油般地爆响,让失控的腿踢得木凳子翻了跟头,开闸的情绪流一放就见了底。
“你是我嗲嗲!”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藏在心里的话蹦了出来。
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地进了房间。
只听见嗲嗲的声音在后面追,“淋湿了不换衣服吗”
晚些时候嗲嗲敲了几次门叫吃饭她没回,就留了饭出门,此时高中部还没放假。
她绕路买了把细长的水果刀,夹在自己房间书架中层,以便要用时抬手就能拿到,想着如果方如萍再来,绝对不会继续让她这么得意地离开。
干完这一连串的事,她才想起去换衣服。
丝丝缕缕的别样气味升了上来,她望着嗲嗲换下来的东西愣了神,喉咙口连着中脘穴一片发麻。
鬼使神差,她伸手去检查,周遭静得出奇,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发出鼓一样的声音,能听见水滴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相传希腊神话里拉赫为女儿加冕时,吃掉了她半只乳。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故事,筱筱记得很牢。
那时候她吃饭时都放不下小说,浏览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故事。
累了一天,又这么晚吃,肚子很能放,她吃完嗲嗲留的饭犹嫌不够。
后面嗲嗲回来又多下了碗面,揶揄道:“呦,不是耍脾气吗?”
嗲嗲嘴角带笑,两个酒窝一深一浅。
筱筱突然间被粉条噎住,脸上潮红得可怕。
然后就一直红到了妈庭审的那天,妈脸色苍白,看见她们就红了眼圈。
筱筱也眼眶一热,却莫名地心虚不敢看她。姥姥、姥爷哭得天昏地暗,差点被请了出去。只有嗲嗲全程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续通知还要补交罚金,两位老人家又是一阵哭天抢地,过不久姥姥在家中风,得添进去不少钱,而且还要多照顾一个中风老人。
奶奶腿脚不便,难得来一趟,偷偷给嗲嗲塞钱,临走前她又嘱咐,“已经和你嫂子打过招呼了,咋们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别不好意思,求人帮忙不丢人!”
嗲嗲没吭声,默默地垂下了头,洁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筱筱陪坐在旁边,观察着老屋**墙壁上渗透着的黯淡裂缝,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世界和想象中不一样。
她仍然记得奶奶开场时开的那个玩笑,
“铭筱啊,你马上要成为成为大姑娘了,要多照顾点家里,可别像小时候一样尽惹你嗲嗲生气。”
奶奶常说她已经老了,说外孙女长得结实越来越像大人。其实李铭筱同样感觉自己老了。
之后方如萍再来,虽然恨,但筱筱再没了那股心气儿。
“铭筱,听婶子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她略过这个不见外的婶婶,骑行在城市边缘,
掠过摩天大楼,
无人清理的玻璃幕墙灰迹斑斑。
跃入校园、街道…
再热闹的地方也没了喧嚣,
宽敞的马路,静止的车辆,无人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