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弥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但很快缓过神来,微笑着说,“没想到我的新任老师竟然是位同龄人呢。”
戚沪轻笑了两声,说道:“我也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能够教导公主殿下,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您还是叫我弥小姐吧。”弥听着这有些恭维的话语,感到有些不舒服。虽然她平时没少受人夸奖,但那毕竟是公共场合的礼仪,私底下,她并不想人人都这样称呼她,太疏远了。
“好的,弥小姐。”戚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很快放下。
听到戚沪真的改了称呼,弥不禁对对方多了点好感。生长在宫廷里,她不知多久没有过这样平易的感觉了。这种称呼虽然也算不上亲近,但至少摈弃了外在的上下级的关系。
“戚沪先生。”弥脸上弥漫起笑意,“今天要教我什么呢?”
“呃……”戚沪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根本就没有准备课程。
“咳咳,初次见面,我们还是先随便聊聊吧。”他说。
“好的。”看到对方有些尴尬的神情,弥非但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感觉很亲切。在她的身旁,希娜也扬起了微笑。
“对了,我有给你准备见面礼哦,弥小姐。”
戚沪左手一翻,一只比手掌略大的鸟类从他的长袍袖口里探出了头来,圆溜的眼睛里透着波光。
“这是一只灰寂鸠,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戚沪将手伸到弥的跟前,那灰寂鸠便很轻巧地蹦跶两下,跳到了弥的手上。
弥看着这鸟,它有着白里带灰甚至有些偏粉的柔顺羽毛,梳理得十分有致,深褐色的喙小巧而玲珑,一对眼睛睁得溜圆。它似乎正对着周围的环境好奇,脑袋一偏一偏的,很有精气神,却很安静,乖乖地坐在弥的手心上,没有别的动作。
弥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小动物,心里一下子欢喜得不得了。
“谢谢你,戚沪先生!”弥高兴地说道,“我会让父王给乌云准备一个精致的鸟笼的!”
“乌云?”戚沪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了过来,“你已经给它取好了名字了啊。”
“啊哈哈,其实我早就想过,要是我有一只宠物的话,应该给它取什么名字。只不过我没想到,我的第一只宠物竟然会是一只鸟。”
戚沪依然微笑着:
“很有趣的名字。嗯,粉色的乌云,很浪漫呢。”
“是吗?”弥回以笑容。
两人借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常。
……
和弥告别之后,戚沪顺着长廊,向外走去。
他一路欣赏着长廊两侧的宫廷挂画,时不时和几位守卫或是女仆点头致意,尽管对方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转过一个大厅,又走了一段路,戚沪看见前面的岔道忽然拐进来了一个俊朗的金发少年。他穿着高贵,气宇轩昂,周围簇拥着十来名守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也是,这里可是王宫,哪里会有寻常人?戚沪认出了对方是涅尔查尔的二王子,伊凡特·涅尔查尔,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伊凡特殿下。”戚沪行了一礼。
伊凡特顿住脚步,看着他,微微皱眉。
“你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公主殿下新的教师,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任。”戚沪从容说道。
“弥的教师?”伊凡特恍然,“我可没听说是位这么年轻的教师。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戚沪脸上扬起了明显的笑意。
“我叫戚沪,纳森维辛的学生。”
“大学者的学生?”伊凡特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多打量了戚沪一眼。要知道,大学者纳森维辛可是整个涅尔查尔王国公认的最博学的人。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就成为了纳森维辛的学生,足以看出其的不简单。这样看来,他确实是有资格给一国之公主当老师的。
当然,如果是王子的老师的话,对方还是有些不够格,毕竟对方充其量只是学者,是上不了政治台面的,教不了王子权术。王子的老师,只能由王公大夫或者国王进臣才有资格担任。
“真是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大学者的学生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超越大学者。”伊凡特由衷地夸奖道。
“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戚沪谦逊地说道。随后,他看向伊凡特的身后,问道:“王子殿下这是准备去哪?”
“出王城一趟。”伊凡特不甚在意地说道,“可能要去南方兜一圈。”
“南方好啊,空气新鲜。”戚沪微笑着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嗯。”伊凡特也回以微笑,“小妹受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戚沪边回道边往前走,慢慢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伊凡特则依旧停在原地,看着戚沪慢慢离开了他的视野。
他回望了周遭的守卫一眼,思索着,看向走廊的窗外。
一轮烈阳高挂,天穹净透,几片白云轻轻挪动。几栋算得上恢弘的建筑下,人群欢声笑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战争……”他颇有些惆怅的呢喃着,“龙将军,你可一定要守住王国的人民啊。”
他身旁的守卫望向他,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惆怅。
而不远处的戚沪,则走下楼梯,先一步要离开王宫。
他歪歪头,似乎在侧耳倾听些什么,半晌过后,才悠闲地自言自语道:
“公主吗?确实很漂亮呢。不过,在漫长的生命里,我见过的美人也不算少了。嗯,当今王后也许也算一个?”
他笑了笑,用左手握起被压在腋下的圣典,冠冕堂皇地走上大街。他向四周扫了扫,随意挑了个方向,顺着人群走去。
不到几秒,他便像溶解在了人群里一般,不见了踪影。
而嘈杂的大街上,感慨王宫恢宏壮丽的冒险者们,大声夸赞着自家商品的街头小贩,愁眉苦脸手捧鲜花的失恋青年,恪尽职守昂胸抬头的王宫守卫,都丝毫没有发现这一异常,就连那批人群里的人们也没有感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