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不公,正义与世长存。」——《圣洛榭德法典》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文斯特把麦角全部炼成药。他贪婪地注视着罐子里的宝贝,不得不克制自己不把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挥霍光。
直到骑士找上门,医生才反应过来,已经三天了,珞司还没回来。
“你再说一遍!”文斯特怒视眼前的骑士,情绪不复往日的平静。
“先生,市政厅发了文件,抓到的女巫嫌犯一个都不放过,明天就要在洛榭德广场举行女巫审判。”
“你们这群——混蛋!!!”年轻的先生想要揪起对方的衣领狠狠打一顿,奈何骑士穿着盔甲。
“冷静一点,年轻人!”骑士把文斯特按住。
“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混蛋!!!”
“安静一点。”骑士用胳膊肘重击医生的后背,文斯特消停下来。
“听我说,明天审判的时候,大审判长会让我们把嫌犯们沉进洗罪池,沉下去就是无辜的,浮上来的就是女巫,要压进水里淹死。”
“听好了,水池只有那么点大,嫌犯们脚踝上会系上绳子,每处理完一个人就要把尸体拉上来。”
“关键就在这里,到时候我会嘱咐那位小姐深吸一口气,然后闭气沉下去。我做这行很久了,会把握好时间,在安全时限内拉她上来,扔到尸体堆里让她装死,瞒过各位老爷。因为明天要审判的人很多,老爷们不会在意个别的时间长短。先生,我会让你扮成搬运尸体的人,这样你就可以救她出来。”
“但是切记,不要心急,一具一具地搬,要是让人发现你是在救女巫,我可保不了你。”
文斯特像一滩软泥摊在椅子上。
“说吧,多少钱。”
骑士露出会心的微笑。
“不多,两万纳布拉。”
医生皱眉,挥挥手。
“得。滚吧。我待会去办事处找你。”
“办事处不方便,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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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特低头接过支票,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还不清的。
老朋友拍拍他的肩膀,另外塞给他一袋银币。
“收下吧,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用还,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吧。”
文斯特张开口想要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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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榭德广场,女巫审判。
在金钱与正义之间,审判庭的诸位选择两个都要,他们狂热地搂抱和亲吻金钱,自以为是地主宰正义。
中央和地方十二使徒会的委员都在教会中选举产生,他们投票表决一切重要事项,制定、修改和解释法律,将法律铸成特权阶层的铜墙铁壁。委员长拥有两票,其余一票。他们将国家运行并到神旨的轨道上,因为神的旨意由他们解释。
政务厅是十二使徒会的狗,自然也是教会的狗。圣殿骑士团既是政务厅的狗,也是教会的狗。
现在希格玛的老爷们和他们的狗都来了,还有羊群在围观。
乌泱泱的人群,声浪盖过声浪。
“圣烬在上!太好了,杀光女巫,我们有救了。”
“杀光异端!!!”
“哦吼,哇哈哈哈,杀!”
欢呼,欢呼,欢呼。
咒骂,咒骂,咒骂。
大审判长重重敲一下法槌。
“各位,稍安勿躁。”
“依据中央十二使徒会对圣法典的新四十一条解释,各地猎捕的女巫不再押送至圣地统一审判,而是交由各地自行裁断。”
“今天,我们在这里审判女巫,肃清异端。”
“「众生为鸟,囿于世界的笼,难自知亦无可逃。」”
“眼下要审判的女巫们,她们曾经也许是善良的,但不幸的是恶魔蛊惑了她们,她们被魔鬼操纵愚弄而不知,带来灾厄。”
“主告诫我们要慈爱,因此,我真诚地恳求各位,让我们用仁爱的心帮助不幸受难的同胞们摆脱恶魔的支配,帮助她们的灵魂挣脱这副臭皮囊。”
“「烈火将焚尽罪孽,世界会清算一切。」”
“我们将牢记圣法典的教诲。”
“现在,依据中央十二使徒会对圣法典的新四十一条解释,开始审判!”
人声鼎沸,人们抹着泪交谈。
无人不动容,无人不振奋。
仿佛欢愉的庆典,欢声笑语不断,到处是快活的空气。
文斯特立着,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尸体。
他眼睁睁看着被打成女巫的可怜生命,跪着被推下去,躺着被拉上来。
群魔乱舞的荒谬审判,即便看着听着也是折磨。
终于,他等到了。
憔悴的女孩被抱在憔悴的男人怀里,冰冷的池水带走相当多的热量,女孩陷入昏迷。
少女的身体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轻到没有一丝重量,仿佛一阵微风都能把她吹走。
像是玻璃做的花,美丽,但脆弱,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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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特提前租了一艘芝诺河畔的小船。
医生打点好行李,本就不多的。
他把皮袋里的欠条全部烧了,灰白的余烬翻飞。
他要带着珞司逃离,尽管他也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不过,要躲开人们的视线出城,那太不容易了。
望着那两个罐子里装着的宝贝,文斯特有一个疯狂的计划。
他要把药品投进全城的水源,在所有居民发疯之际趁乱带着珞司逃离。
他真的做到了,污染了全城的水源。
文斯特给自己留了一小瓶宝贝。
**一点,美妙化作实质上涌。
天和地上下颠倒,色彩失却轮廓,在彼此交融间燃烧,光与影是互相追逐嬉戏的精灵。仿佛有至高的神明俯视,带着无上的威严。飘渺的圣影对着心灵说话,整个世界将人环绕。
火光摇曳,望着诊所里熟睡的少女,年轻的先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