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刀离开大本营摸到一楼道口,悄悄望向大厅,却没见熟悉的暗紫色血肉,这令他略感宽心。
为防止有人锁门杀断了后路,他破坏了内部门锁,然后由外给铁栅栏门上了门禁;解决完后顾之忧,他背着刀,顺着辅路的方向往老社区纵深挺进。
正值金风送爽日,沿街看去,道旁黄叶堆;积赤阳西照,为林荫小道投映出一路金辉。
回想往日,每逢此时,他大约会开出几罐啤酒,坐在书房窗台上弹起吉他,与曾经的挚友互以唱和;或是凝望着窗外湛蓝而悠远的天穹,听那悠扬的鸽哨长鸣;更或是,坐在窗台上读一本线装旧书,直至那夕山渐隐时与赤阳的余晖融为一体,以窗帘为框,记录下彼刻刹那而永恒的恬静。
而这些,此时已不可再得,而曾经的旧友,已四散飘零天各一方;嗟,浮世若尘。
时间在这一小片天地,仿佛放慢了脚步,这令他想起了在以前做工的厂区。
远处出现了几个暗紫色身影,北落就地形判断找到了一个较为落单的目标。
要想观测深渊,必先跃入深渊;面对未知的敌人,总要先与其交手,北落放慢了速度,右手握住刀柄,一步迭一步挨过去。
目测十米,八米,五米……四米半;对方开始四下寻找猎物方向。
此时正处于静风状态,正好有利于测试异型体索敌范围。
异型体很快发现了北落,以匀跑速度踉跄袭来。
三米,两米;北落,待至将要近身之时,侧向跃步,转身正卧抽刀上撩,砍下异型体一条小臂;然而因为用力过猛,连带着暴露了后背,空门大开。
意识到危险,北落改为双手握刀,顺势再接转身后撤斜劈,可惜算漏一着,异型体本能抬臂想要近身撕扯,正好偏向砍在肩胛上卡了刀,异型体吃痛,便又挥出右爪准备攻向北落。
情急之下,北落借刀为杠杆,旋至身后令异型体偏向抓了个空;此时借着绕桩的力,长刀已退出骨缝,瞄向颈椎的致命弱点,手起刀落,眼前的顽敌已身首异处。
当然,为防止绝命的攻击,他补了一刀,闪着血光的刀锋从后背而入贯透那早已被寄生的心脏,带着暗紫血肉自前胸而出;确认自己面对的是真正死透的残骸时,他才一脚踹倒异型体退了刀。
走到老社区楼栋间的一块空地上,用不知谁人晾晒未收的棉被,拭净刀刃,喷涂完消毒液后并刀入鞘,拿出机要册补完了资料。
[注详:体表韧度较正常人低,但渗出体液存在剧毒,是否有强渗透性未知,但应做好防护。交战结果显示,单挑尚能周旋,围攻时尽量避战]
此行他已探清了老诊所沿线片区的路况;明日,即可直取诊所寻药了。
回到单元楼内,先赶至十三楼道口处查岗;见无异常,于是下至九层,向随机三户借来晚餐食材;返回大本营,用好不容易收来的一块压缩饼干,就着啤酒简单解决晚饭问题。他打算提前睡觉以节省体力,当然,前三十分钟还是需要听听收音机各频道,不能错过一点潜在的消息。
「唉,现在也真是明白,一至九层那几户的处境了,难怪当时一听暴动计划就全票通过……只是说靠吃他们的存粮就挺捉襟见肘了,后面免不了得去超市扫货……」
这天入夜。
「轰——」
一阵阵发动机噪声,把北落从清梦中拖回现实,他走向阳台开始隐蔽观察。
街灯还亮着,可以清晰的看见十几辆花里胡哨的摩托车组成开路先锋冲的老远,而后是两辆货车因为卸去了防水布,他可以通过车上的栏杆望清上面载的——一车是幸运观众,另一车是异型体;再往后则又是十几辆摩托车组成的速度稍慢的垫后部队。
北落,难以想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不怕死地捕获异型体……取乐?或许有一部分动机,但一定还有原因,因为车上关的一干人等估计没好下场了。
「终于,平日盘踞阴意之中的余孽又苏生了么?看样子城中也已经有不下十余个流亡者集团了罢;哼,看样子还真是车匪路霸的死性不改啊;只是明天寻药,希望可别遇上他们……」
第二天。
清晨已至,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北落穿好一身白衣,为速战速决,他只往口袋里装了一把钢笔枪用以关键时刻防身。
关门下楼穿过老式社区,沿小路走向老诊所。
小路道口处摆着一辆摩托车,结合昨晚的经历,他不禁感到可疑。
「如此大胆摆在这,想必对方的意思是此路为我开罢……」
「看来今天的敌人是活人了,只不过单挑应该没什么压力,反正关键时刻允许直接击毙」
思索之后,北落决定继续前进。
老诊所一楼是等候区和诊室,二楼是药房;当他看见大门依旧紧锁时,略感宽心,因为这代表于此之前至少还没有人来搜过。
探入开锁器,悄悄把锁链盘在玻璃门把手上;潜入室中,观察地形。
诊室的门都关着,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落地式木板门,若要打开,那以地面摩擦的声响,将如踩了猫尾巴般令人揪心,所以现在直接扫荡二楼药房为妙。
然而很遗憾的是,在这个老诊所中,受到规模的限制,药架上「抗生素」一类针剂或药物,几乎是绝了种;除了几瓶性价比不错的消毒液外,他看着架上陈列的日常感冒药,感到语塞;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却看见靠窗一个桌柜被上了锁。
「指不定在这里面倒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开锁动作一气呵成,拉出抽屉,但见一只金属外壳的注射剂,一旁还放着一个有些年岁的铝制药盒。
打开铝盒,却见一张与外壳年代感极不相符的信纸。
「试制品,这玩意在生死关头能救你的命」
他叹了口气,看造型像是老相识的课题产物,然而他的研究方向是研究人体可携带的微型注入型芯片,简称电子通用身份证。
只是不知,曾经的老相识今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