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区。
伴随着响指声,三叉烛台上的火烛逐个点亮,将高脚杯中的葡萄酒点亮,如紫色的宝石上落着光斑。
葡萄酒的表面隐约倒映着一对暗金色的眸子,那眸中像是藏着狮子,却又无比收敛。
“......”
奥斯丁亲王用中指和无名指托起葡萄酒,微微摇晃着,旋即微饮些许。
他转过头,透过花纹栅格窗望向南城区的灯火。
“黄金之民中流传着一句话:间海的彼岸便是天堂,那里的水比葡萄酒还清甜。”
奥斯丁嘴角微弯,他转过头,望向房间的另一头:
“但你不珍惜啊,不珍惜...”
在他目光所指之处,一名穿着纱裙的女士被绑在十字架上,头发凌乱,嘴角带血。
“求求您...”她小声说。
“我把向阳花温泉浴场交给你,是因为你足够聪明,托莉雅小姐,”奥斯丁摇晃着酒杯。“但你让一个小姑娘发现了『生命树』的弦法阵,噢,你实在是不够优秀。”
“我发誓他们并没有发现...”女士喃喃道,“是因为其他事情,是因为...”
“别傻了,我们都知道『护铃人』不是傻子,”奥斯丁亲王像是驱赶蚊子般摆了摆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是沙漠里的雄狮,而你是狮群中的告密者。”
“不...不...”女士反复摇头,“求求您...”
奥斯丁亲王似乎很乐意看见女士挣扎的模样,他又小小地饮了口酒,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
“但你会被宽恕的。”
“...什么?”女士抬起头,眼眸中流露出惊讶,旋即是欣喜,“谢...谢谢您...我...”
“伟大的『黄金日轮』,最初的『伊』会亲自宽恕你。”奥斯丁亲王用欢脱的语调说出后半句话。
“什么...不...不...”
女士似乎还想求饶,但奥斯丁亲王已经优雅地抽出魔杖,如拨动琴弦般微微一挑——
“呼——”
刹那间,淡淡的绿色光纹在女士的身上荡漾开来,像是有风刮起,却又在顷刻间变得平淡。
奥斯丁亲王静静地饮完了杯中的酒,而在十字架上,那名女士不知何时已经咽了气。
她的『生命之弦』被挑断了。
“比起水,我还是喜欢香甜的葡萄酒。”
奥斯丁亲王拍了拍手,两名身穿黄铜铠甲的护卫走了进来,将十字架搬了出去。
他们走后,一名老者走进房间,站在阴影中开口道:
“亲王,接下来该怎么做?”
“告诉德里克·拉森爵士,他需要收敛一些,顺便派一名『不朽者』去保护他和他的宝贝鲸鱼。”
奥斯丁看起来心情不错。
“哦,对了,我庆生宴会照常召开,这周可以陆续发请柬了。”
“这或许会向『护铃人』露出破绽,您确定...”老者斟酌着说。
“那正是我所想的,我们用沙尘暴对抗狼群。”
奥斯丁亲王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黄袍,披在身上。
他走到老者身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女神的信徒会自食恶果,最初的『伊』会在树的帮助下回归。”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老者沉默了一下后便紧随前后。
装潢华贵的房间中只剩下了苍蓝色的月光,和红地毯上的鲜血。
......
自从星沫在『圣奥洛斯大教堂』中晕倒过去,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星沫和奥萝菈都按部就班地上课,和新生们一同学习着各种各样的魔法知识。
奥萝菈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来劲,她从最开始连作业都要丢给星沫写,到现在会主动在宿舍里摆阵弄一些仪式魔法。
作为新生,『仪式魔法』这门课基本只会教一些很基础的魔法:诸如如何与自然中游荡的“灵”进行沟通,以此知晓一些灵感上的启示。
通常来说,这种魔法可以用于预言一些关于时运、事情发展、天气变化之类的小事,毕竟自然中的灵都是比较善良的。
即便是恶灵也不会闲得没事招惹涅菲利贝塔魔法学院里的学生——地下有弦法阵管控着呢。
不过,奥萝菈从来都没有成功召唤过任何的“灵”。
每当她念诵咒文来祈求灵的降临之时,空气中总会刮起朝向四面八方的风,彷佛有什么很多东西逃逸走了。
灵不敢回应。
每当这时,奥萝菈总是和炸毛的小猫一样上蹿下跳,大喊着诸如“咱要把你们全都消灭掉!”这种很小孩子气的话。
听得星沫总是无奈地扶额。
礼拜三的晚上,星沫与路修斯教授交换情报,得知奥斯丁亲王的事情目前还在处理,抓捕行动可能要等证据链更加充分。
以及,星沫向路修斯教授询问了“珀莉丝”这个名字,得到的回答是“没听说过”。
这让那个店长小姐的身份变得愈发地神秘。
“......”
转眼间,时间来到九月中旬,学城的天气越来越凉,后花园中的树叶也开始镀上金黄。
由于间海上的风暴正在靠近学城,整个阿卡德米领以西都开始经常性地遭遇暴雨,雨水在街上激起薄雾,街边橱窗里透出的橙色灯光更显朦胧。
礼拜四的下午,星沫和奥萝菈如同往常一般去西塔楼的『仪式魔法』课教室报道。
穿过走廊时,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拍打着城堡的窗户,击打声如轻盈的鼓点,让星沫感觉心情不错。
进入教室后,星沫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诺博·桑莱特少爷——那家伙已经出院了,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
看着他那张苍白且无神的面孔,星沫有些幸灾乐祸,但又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那家伙对于弗莱·桑莱特主教的失踪知道些什么?
毕竟是他亲爹,失踪之前总会有些征兆什么的吧?
于是,星沫直接大步穿过教室,走到诺博的桌子前面,网上一拍:
“你好!”
诺博被吓得一缩,看见星沫的脸时,他差点跳起来:
“干...干什么!”他有些惊慌地喊道。
当然,他的惊慌是有原因的,毕竟泠教授向他隐瞒了关于『诅咒』的事情,将他的重伤归咎于“一次教学失误”。
用人话说就是,诺博是被星沫给打晕的。
没错,一个手刀直接打趴下,然后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
至于诺博因『诅咒』而暴起的事情,为了不让恐慌扩散,路修斯教授修改了班上同学们的记忆,让所有人都确信诺博是被一手刀锤上病床的。
从苏醒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诺博就郁郁寡欢的,像是丢了魂。
毕竟被一个法卢难民打上病床确实是太过耻辱了...
所以,当诺博看见星沫来问好时,下意识地以为她是要继续算账。
众目睽睽之下,诺博大喊道:
“别欺负我!姐姐!求你了!”